沈玉奚心神恍惚地回到清静峰,然而,他才方踏入内殿,就被一双手掐着脸,扯进黑暗之中……
此时,天色已晚,天上月被阴云遮挡,在这样的黑暗里,他只能看见魔修的一个轮廓,高大的魔修冷酷强势地禁锢了他的动作。
“沈仙师这样夜不归宿,可叫在下好等。”
魔修的声音阴恻恻的。
“你明知我的耐心有限,却这样叫我等待……如何?想好怎么平息我的怒火了吗?”
……这一次,是沈玉奚真正噩梦的开始。
……
魔气之事牵扯众多,待岳清则终于将繁多的事务的一一安排完毕的时候,却已是九日之后了。
岳清则这才有时间回想当日沈玉奚的反常言行。
正因为他对沈玉奚一言一行,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恨不能将其复刻,存入念心匣里终生珍藏。
他才在回忆的时候发现,沈玉奚曾有过数次欲言又止……
他的清霖师弟似乎是要对他说什么事。
仿佛难以启齿,又好似无法言说。
到底是什么事情?
岳清则的心中兀的升起一股不安来。
清霖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然而此时的时辰已过亥时,以他对清霖的了解,清霖此刻应当已然就寝。
修士自结丹后便无需同凡人那样每日入眠,而自清霖金丹损毁之后,他的师弟便养成了每日亥时入眠的习惯,百年来,从未变过。
岳清则揉了揉眉心,他本来不该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深夜去寻,只是……次日清晨,他便要离开玄天剑宗,前往仙盟。
冥冥之中,岳清则有有一个预感,若今夜他不去清静峰,怕是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
有关沈玉奚的事情,他如何也无法放下,犹豫了片刻,他便起身前往清静峰。
今夜有月,无星。月被乌云遮了个严实,清静峰的峰主早已熄灯入眠,无灯火照明,整个清静峰都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修士耳聪目明,加之他来过千百遍的清静峰,岳清则早就将峰上的一草一木的位置都牢记在心,他轻车熟路地穿过峰内阵法,进入内殿。
进入内殿的庭院种了许多花树,在阵法的维持里枝繁叶茂,白日里便能挡不少的光明,到了这种昏沉的黑夜,更显得暗沉沉,阴森森。
清静峰的夜晚从前也是这样的黑吗?
岳清则心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清霖,”他轻叩门扉,压低了声音轻声唤道:“可睡下了?”
内室里,沈玉奚低垂的眼睫颤动了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
他向来觉浅,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将他惊醒。
而在这些时日里,那魔修几乎是日日来寻,这种情况下,沈玉奚又如何能够安心入睡。
可他试过了一切办法,却始终无法将那魔修挡在峰外。
而魔修对他做的事情,也……越来越过分。
短短几日,内殿、书房、灵泉、花海竹林……所有的地方都被魔修玷污了,弄脏了。
沈玉奚几乎要被逼得再度崩溃,他实在是受不住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于是,他变得草木皆兵,对一点小小的声音的如临大敌。
听到门扉被敲响的声音,沈玉奚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师兄?
沈玉奚很快就分辨出那是岳清则的声音,心中的不安瞬间淡去,他迫不及待地向外走去,去给他师兄开门。
走了几步,沈玉奚只感觉自己手腕一紧,就被一股大力扯近了某个坚实的怀抱里,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捂住了嘴。
“没有人教过你大半夜不要给别的男人开门?小心遇到心思肮脏的老男人,看到你这种草包美人……对你不轨。”他压着嗓子冷声道,声音里好似裹着寒霜,每一个字都丝丝地往外冒着冷气。
沈玉奚心头狂跳,脑子里全是一条又一条的念头,乱糟糟的,没有头绪。
『又是这个畜生!』
『果然……还是没能拦住他。』
『师兄在门外,或许我可以向师兄寻求帮助……』
魔修见他不回话,语气阴阳怪气:“还是说,你就是夜里寂寞,来者不拒?”
钟离渊自己是不知道他现在这幅模样简直同撞见妻子红杏出墙的丈夫没什么区别,怒火中烧,醋意大发。
每次一对上沈玉奚,他所有的意志力就会被全部用在维持理智上,控制着自己不要对沈玉奚心软,控制着自己不要被沈玉奚打动,控制自己想要靠近沈玉奚的渴望……
可是他很难控制住。
他可以忍耐痛苦,忍耐鬼煞日复一日的反噬。却无法忍耐想要靠近沈玉奚的欲望。
哪怕,白日里已经见过了。
可他的内心还是无法餍足,心底那巨大的空洞驱使着他一次次来找沈玉奚,去折辱他,夜夜如此。
“既是如此,在下便厚着脸皮来自荐枕席……”
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紧盯着被他捂着嘴巴的沈玉奚,眼神沉甸甸,直勾勾的,像一匹野性的饿狼,又像一头被驯养的家犬。
沈玉奚的胸膛急促起伏了一下。
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要折辱他。
也难为这魔头每次都有不同折辱他的理由。
钟离渊看着沈玉奚的脸越来越红,眼中惊诧淡去,随之而来的是如火焰燃着的怒意。
‘放开!’
“……唔唔!”
沈玉奚猛地伸手,想要推开这个恬不知耻靠近而来的魔修。
手才触碰到魔修的胸膛,就被那魔修一把握住了。
明明他也算是一名个子高挑的成年男子,可每次他在这魔修面前,都同孩童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魔修的手掌很宽大,沈玉奚的手被他很轻松地拢在手心。
“嘘,”黑暗之中,魔修将他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还捂着沈玉奚的嘴:“别闹。”
谁闹了?
沈玉奚瞪他,他的脸小得惊人,魔修一只手就能将其遮了大半,只露出一对漂亮的眉眼。
偏偏,露出来的眼睛是红的,眼睫是湿的,手掌心下的皮肤细嫩又柔软,钟离渊甚至没有用多少力道,就在上面留下了红印。
‘他怎么就这么娇?’
‘……居然还会被几句话气得差点流眼泪。’
‘我再用力一点,岂不是真的就被欺负哭了?’
沈玉奚听到那魔修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而后,捂着他的手散了些微的力道。
也只是散了些微的力道,但对他而言,还是很不舒服。
捂着他的手又冷硬又粗糙,捂得又那么牢,他的脸被磨得细细的疼,呼吸也很不顺畅。
当然,最叫他排斥的是魔修同他过分‘亲密’的距离。
沈玉奚抓着魔修捂在他脸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拉扯,就听见那魔修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威胁的话。
“方才来得匆忙,还未开启隔音阵法,还要劳烦沈仙师暂且忍耐,莫要让贵师兄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
……
岳清则等了等,屋内寂静无声,沈玉奚并没有应他,倒是天上的乌云散了大半露出一轮圆月来,阴恻恻的发着光,梅林半明半暗的,竟几分像是魔气侵蚀后的诡谲。
魔气……
岳清则随即散出神识去探查了一番。
自然是毫无异常,没有半分被魔气侵染的痕迹。
岳清则迟疑了下,或许是他多心了。
玄天宗护宗阵法何等高深,又怎么可能混入什么魔修呢。
……清霖他大概是睡沉了。
既是如此,那便改日吧。
自从清霄剑尊陨落,他的师弟便很少能够有一个安然的睡眠,如今难得有了好眠,岳清则又如何舍得扰清霖的好梦。
他不欲吵醒沈玉奚,放轻步子,慢慢走出内殿。
听着岳清则步步远去,沈玉奚被紧捂着的嘴唇里泄出一声模糊的呼唤。
“……师兄……”
岳清则的脚步一顿。
他似乎听见了清霖师弟的声音,可当他凝神再去听时,却又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了。
现在天色这般的晚,清霖既已歇下,便再无外出可能。
大抵是他太过……
岳清则轻笑着摇头,召出灵剑,离开了清静峰。
……听错了罢。
……
“沈仙师再喊一声你的掌门师兄,我可是要吃醋了。”
钟离渊说着,手上的力道威胁一般的加重,一直压制得很好的血煞之气随着心绪泄露了出来。
沈玉奚吃痛地低低呜咽了一声,清冷的声音中带着来不及掩饰的惶惶惧意,听着能叫人的心都碎了。
钟离渊感觉被他捂住的肌肤柔软得不可思议,仅仅是一个触碰,就已经能叫他的心中升起无限的满足感。
如沙漠里迷失方向,被暴晒了许久的旅人,即将渴死之前被施舍了一碗清泉,甘洌清甜注烧灼咽,抚平了焦渴,却又更想要更多。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地叹息。
沈玉奚的眼睫颤了颤,泛着水光的眼中带着怯意与迷茫,就像一只困在陷井的幼鹿,惹人怜惜。
没来由的,钟离渊感觉喉咙陡然升起一抹干涩,他无声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压低声音,蛊惑一样的开口:“你乖乖的,我不欺负你。”
他原本的设想是要叫沈玉奚吃一吃苦头,长长教训,叫他知道以后要离其他男人远一点……
是了,他是来欺负沈玉奚的,不是来……
钟离渊心情恶劣了起来,粗暴地收紧了手指。
随即,属于沈玉奚的眼泪便打湿了他的手。
“沈仙师不愧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哭起来也那么美不胜收,真把人的心都哭化了。”
“我还没有对你做什么,你就哭得这样梨花带雨,接下来,我要对仙师做的事情可比现在过分多了……沈仙师岂不是要哭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