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今晚。
这四个字怎么听都有点略显牵强。
池千一却不反驳，哪怕只有一秒她都要紧紧抓住。
“那我们先洗澡。”
左郁没说话，没同意也没拒绝。
洗澡就洗澡，加什么我们。
还来不及多想，下一刻已经被池千一抱了起来，重心转移，池千一软软的手臂环着她，给她一个温暖而坚固的空间。
左郁反抗了一下，“不和你洗。”
“那我帮你。”
“......”
有什么区别？
浴室内，池千一正在往浴缸里放水，左郁靠在盥洗台发呆。
脑袋没有那么晕了，意识一直是清醒的，现在是停止这场疯狂行为的最好时刻。
但左郁没有说话。
“水好了，过来。”池千一朝她招招手。
左郁挪着步子往前走，期间想了无数个问题，最终开口第一句竟然是：“你穿着衣服给我洗？”
池千一：“？？？”
左郁伸手试了试水温，“你要么别穿着衣服给我洗澡，不然你就出去。”
“为什么啊？”
“我不想明天觉得自己亏。”
池千一表情有点奇怪，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明白了，有时候女人计较的细节真的不可忽视。
左郁现在把她们的行为当作满足对方的交易，所以潜意识觉得每一种行为都要对等。
“好啊。”池千一解开自己的扣子。
很快地上多了一条牛仔裤。
紧接着是她的毛衣和内搭……
当池千一只挂了一条吊带站在左郁面前时，她心头一滞，对方来真的。
既然来真的，那就来真的。
左郁也像池千一一样解决掉，然后踏进了浴缸里。
池千一站在一旁拿着花洒给左郁冲，对方坐在浴缸里双手抱膝。
两人面红耳赤，明明都很不好意思，但谁都不认输。
双方都想表现出一种来就来啊我不怕的感觉，太紧张都没发现对方表现出来的刻意。
十分钟后，左郁洗好澡，抬眼去看池千一。
“你出去。”
“为什么？”
“我要穿衣服。”
“可是我都看到了啊。”池千一目光下移，却被左郁尖锐的眼神刺到，“那我走。”
......
从浴室出来，池千一透了口气，脑袋清醒不少，她在想，左郁会不会反悔？比如说，等会儿不能继续了之类的。
思绪有些杂乱。
很快浴室的门打开，左郁穿着衣服走了出来。
“我在房间等你。”
池千一松了口气，“好。”
*
卧室内，左郁有些不安。
现在的情况是，一只脚已经踏出去很难收回来，心头还挺拧巴的。
她得找个人排解一下情绪。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这个点高泠一般都没睡。
于是左郁拨通了她的电话......
果然对方秒接。
“怎么了？左老师~”
“没什么，你还有多久睡？”
“我还早呢，期末了嘛，学生这边问问题的多。”
左郁侧了侧身，犹豫着说不说。
她和高泠还是有一定的默契，一般情况下都是微信联系，如果打电话，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你说嘛，有什么说，我现在闲着呢。”
“我，我约了一个女人，现在在我家。”
“什么意思？”
“她正在洗澡。”
高泠那边沉默两秒，笑了出来，“可以啊，是我理解的那意思吧？”
“嗯。”
“害，有什么，都是成年人，谁还没个需求了，况且你单身！”
话是没错，左郁也料到高泠会这么说，但是——
“她是池千一。”
“啊？！！？”
高泠啊了之后没后文了，她愣是磕磕巴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缓了好久才说：
“不是，你是准备和她和好吗？”
“不。”
“可真有你的。”高泠这边是挺意外的，在她的印象中，左郁向来自持，怎么今天也......
“她今天问我孤独不孤独。”左郁侧过身，一只手压着侧脸，在思考，“我觉得她问到我心坎里去了，觉得这半年的生活都太平，想找点东西来刺激一下自己的脑神经。”
“所以你就和前任约P啊？”
高泠的话也说得直白，但没错，如果今天晚上和池千一做了，那就是在约P。
“可是我就是想和她做，但是又不想和好。”说完这话左郁蹙起眉头，“我是不是疯了？”
“哈哈哈哈。”那头的高泠直笑，“什么叫就是想和她做，你很诚实嘛。那就随着自己心里想的呗，和她做啊，做到腿软？”
“你的想法很奇怪。”左郁这边顿了一下，“但是我会参考一下。”
高泠听到这话笑得更猖狂了，左郁绝对是她见过最闷s的人。
“祝你愉快，左老师，那我挂了。”
这边刚挂了电话，浴室的门便打开了。
左郁把手机扔到枕头下面，躺了下去，把被子拉到下巴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脚步声从走廊缓缓逼近，最终停在门口。
“我好了。”
“嗯。”
池千一见屋子里一片漆黑，问：“可以开灯么？”
左郁摇头，“不开，你过来。”
池千一挪着步子朝她走去，到边沿停下，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拉了她一下，毫无防备。
“诶？”随着那道力，池千一半个身子贴了上去，刚洗过澡的她身上还带着水汽，以及一股浅浅淡淡的香味。
左郁贴在她耳边说：“开始之前，再说一遍，只有今晚，明天出了这个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声音还是那般冰冷，但她的气息却是热的。
暖暖的气钻进池千一的耳朵里，染上一层绯红。
“嗯，你说什么是什么，我听你的。”池千一伸手抬起左郁的下巴，在她的鼻尖上轻轻贴了一下，顺之向下，熟悉地寻找到甜软的唇。
黑暗的空间里，一层低抑的喟叹漾开。
在彼此心头蔓延的，是无数深夜肆意生长的藤蔓，悄无声息，坚固而深沉。
积压的念头一旦泄出一点缝，便会如潮水一般涌来，排山倒海般去寻找思念的彼岸。
“其实我......”
“你什么？”
“我很想你。”池千一的唇落在左郁的唇上，接着是侧颊，缓缓向下，掠过脖颈和锁骨。
“不要和我说这些。”左郁伸手拥着她的肩膀，低声道：“就做这个，不谈感情。”
隔着薄薄的衣服，池千一已经感受到火热一般的温度，她却还要冷语相向。
估计这就是这女人的性格，她太强硬，任何时候都不允许自己低头，即便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是想的。
池千一理解她，百分百理解她。
不再说别的，以行动代表一切。
她发现左郁比她想象中反应更大。
是生涩的，但也是有默契的。
“冷吗？”
“不冷。”
*
窗外飘起了小雪，缓缓飘零的雪花落在窗台上，在屋内的热空气作用下，窗上蒙了一层雾气。
空调还在送着热风，温暖的气体推到炽热的肌肤上，漾开一层薄薄的汗。
左郁觉得这可能不是冬天，而是夏天，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么热？
溽热的源头好几次相互摩挲，铸造出一场最美妙的冬日序曲。
她觉得眼前的人不是画家，而是一个音乐家，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动听的声音。
有节奏的音律来自那人的指尖。
左郁睁开眼，在漆黑的屋内好像看到了一场大雪，快要将她覆盖，快要让她窒l息。
她躺在雪中听她奏曲。
随她带着自己上天入地，穿过山林，飞上树的枝头，去拿最高最亮的月亮。
当感观达到顶峰时，她阖上眼，抬起腰触碰到最温暖的雪。
很快，窗外树上的积雪轻轻颤抖了一下，抖落了一地的小雪花......
画家重新变成了画家，用她的眼睛将眼前极致美丽的女人刻进了脑袋里。
融雪之后，一滩清清亮亮的水浸入被单等待风干。
池千一侧躺在左郁身旁，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两人都没说话。
屋子里出奇的安静。
左郁太阳穴还突突直跳，闭上眼还是刚刚的画面。
那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感觉，也是超乎想象的失重，是二十七年以来唯一一次彻底失控，陌生又令人沉迷。
那一刻她好像不属于这座城市，而是自由徜徉在天空的一阵风。
而左郁也明白，能达到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填补了身体的空洞。
她觉得某一瞬间池千一也填补了她的心，是距离这个世界上很远很难触及到的地方。
很奇怪，抱着约p的心，却有种依然在谈恋爱的错觉。
“现在有点冷了。”左郁说。
“那盖厚点。”池千一拉过另一条被子，搭在左郁身上，同时自己也紧紧地抱住了她，“现在呢？一点都不冷了，是不是？”
“嗯，还好。”疲累感袭上来，左郁突然觉得很困。
“睡觉吧，晚安。”池千一稍稍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左郁象征性推了推她，“你现在不能亲我了。”
嘴巴上这么说，好像也没有真的计较，她钻进池千一的怀抱里，找了个合适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好好，不亲。”池千一唇角上扬，轻轻拥着她。
左郁很瘦，人虽然不矮，但因为骨头太小，抱起来有种小小只的感觉。
“睡吧睡吧。”
左郁没再回答。
很快她的呼吸渐渐沉稳，好像因为实在太累了，入睡很快。
池千一却舍不得睡了，在左郁完全入睡的时候，对着她的脸来了个小鸡啄米。
过了这个村没这店了。
趁着今晚，能多啃几口就啃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