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山水间【完结】>第88章 床笫

  她有这样的反应,曹闲月一点也不奇怪,试问道:“你在害怕?”

  谢棠连忙摇头道:“不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开口有些煞气氛的她,忙补救道:“只是这种感觉好奇怪。”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她也没有急色到需要用上强迫手段的程度。曹闲月刚要收手,谢棠一下子按住了她的手,急急切切说道:“我愿意,我愿意。”

  昏暗的床榻间,虽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从她急促的语气里,从曹闲月手底下她剧烈起伏的胸膛,都可以感觉得到她说这话时的真诚。

  曹闲月想了想,又凑近了谢棠几分,几乎要贴到她的耳边上,像哄骗小白兔的大灰狼一般,用暧昧不清的语气说道:“世界上有远比亲亲更加甜蜜的事情,你可相信我?”

  “嗯?”谢棠刚轻轻应了一声,就被堵住了嘴。

  曹闲月手下便拉开了谢棠衣物上的衣结,将手伸了进去,谢棠的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起来。

  外衣滑落肩头,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赛雪欺霜……贝齿咬开束缚女子躯体的白布,被隐藏的秘密一瞬间大白于床笫之间……

  因为谢棠的放不开,曹闲月终究是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她也不急,这种事究竟还是得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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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过后,北狄使臣又在徽京逗留了半个月,与周怀协定好两国之间的一些事宜,以及接下来共同分割契丹的谋划。

  期间虽有些龌龊与不快,但两方还是达成了纸上的盟契。北狄使臣随后辞别,临行前,那位元宵夜与周怀一同在宣德楼上观灯的使臣提出,因他们北狄刚立国不久,国中缺少人才,希望周怀能赐些能工巧匠给他们,帮助他们发展国家。其中,他们特别点名想要谢棠入北狄。

  周怀一听到这种要求便皱着眉头,让蔡辩出面拒绝了北狄使臣,并言:“谢棠与其他能工巧匠,都是人不是物,怎能说赐给他们就赐给他们?何况谢棠他们世代都居住在大肃,祖宗亲人也都在大肃域内,所谓故土难离,朕更加不可能答应北狄这种无礼的请求。”

  不说北狄的使臣如何作想,当论这话传到谢棠的耳中后,让谢棠顿时松了一口气。都说北狄是蛮荒之地,那里的人们不仅粗鲁无礼,而且还会茹毛饮血,生吃畜肉。若是她真被君上送给了使臣,谢棠难以想象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境遇。

  周怀虽然没有答应北狄使臣的要求,但为了不驳北狄使臣的颜面,他还是将谢棠在宣德楼上作的那幅画赐给了使臣,并且额外又补了一些金银丝绸作为使臣上路的盘缠。

  北狄使臣离开后,谢棠的另一桩麻烦接踵而至。

  本以为已经对招揽她为幕下死心的郓王,经过元宵那一夜后,仿佛又死灰复燃了。不仅屡屡让人上门邀请谢棠赴各种各样的宴会,还在宫中偶遇上谢棠时,装作熟稔的模样问候谢棠,让谢棠避之不及。

  一开始,谢棠以身体不适的借口推辞了好几次郓王的邀约,原本以为等过一段时间,郓王就会死掉对她的心。始料未及郓王反而像越挫越勇,隔几日必会送一份宴会的请帖来,一幅定要让谢棠成为他座上宾的架势。

  到了开春三月份,曹闲月收到来自蜀地的平安信,终于可以对舟娘的事彻底放心下来。

  日子未清平多久,外头喧嚣渐起,四下隐隐流传着当初童太尉打的那一场胜战多半是弄虚作假,故意欺瞒君上,将惨胜报成了大胜,为得就是从君上那讨得赏赐。

  坊间都以为童太尉这次犯下了滔天大罪,君上定会怒不可遏,大发雷霆。就算不立马斩了他,也定会革了他的官职,将他贬为庶人。

  然而事情的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件事并没有在朝廷上掀起波浪来,君上知道了真相后,也只是对童太尉不疼不痒的责怪了几句,丝毫没有惩罚他的意思。

  一件死伤十几万兵马,谎报军情,欺君枉法,贪污腐败的事,就这样轻轻被揭过了。

  谢棠不懂什么朝政大事,她只是一个专心研习画艺的小小画师,但即便如此,她也能察觉到一切似乎都在往坏的方向发展,就像风暴来临前天色的低沉,地震前井水的沸腾。

  真正的危机从来不是天崩地裂,也不是突然轰一声,世界就在你面前爆炸了,而且你能明确的感受到身边的一点一滴都在往坏的方面变化,缓慢的,无法阻止的,像流沙一般的变化。

  郓王的又一封宴会请柬送到,谢棠拿在手里,宛如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一般,拒也不是,迎也不是,不由自主深深叹了一口气。

  曹闲月看到她如此纠结,不假思索道:“既然不想去,那就拒了吧。”

  谢棠又叹了一口气,心里默数了一下郓王邀请她的次数,道:“我已经拒了郓王那么多次,若是再一次次拒下去,我怕郓王迟早会发怒。他身为皇子,位高权重,而且为人霸道,我不给他留点颜面,他恐怕也不会让我以后好过。”

  她入翰林画院的本意是追求更高的画艺,可当她真正融入画院之后,却发现自己所要面临的一切,都远非自己当初想象的那般单纯。

  勾心斗角,明争暗斗,落井下石,踩高捧低,争名夺利,画院明面上虽一派祥和,然而其中多少龌龊又是为人所知的?

  她不屑与人纠缠,也不想让自己陷入泥沼中。种种繁杂的人际关系,使她疲惫不堪。

  良禽择木而栖本是常理,倘若换一个时代,换一个背景,曹闲月说不定会怂恿谢棠去寻一个不会倒的大山依靠着了。

  然而,眼下大肃的君臣都似水中浮萍,指不定那天就齐齐沉溺了,谁也不靠谱,曹闲月自然不能再说让谢棠依靠谁。

  以她的眼光看来,明哲保身是谢棠现下最好的选择,但她更加清楚谢棠现在就是个软包子,谁都可以欺负一下

  曹闲月想了想,问道:“你有问过义父要如何处理这件事吗?”

  谢棠苦笑一声道:“我问过义父意见,义父让我审视夺度。”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谢棠还是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迎合郓王。

  “但我看义父对太子和郓王的态度都一视同仁,并无倾向哪方的意思。”谢棠道。

  曹闲月只觉得嘲讽,蔡辩果然不愧是北肃第一奸臣,在这种敏感的问题上,他滑溜的就像颗鱼丸一样,绝不会轻易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态度来。

  “那你打算?”她问道。

  谢棠捏紧手里的请柬,道:“既然躲避无法解决麻烦,那只能面对了。这次郓王邀约的地点是在白矾楼,而不是在他的郓王府里。白矾楼里人来人往,眼多嘴杂,料想他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怎么样。我打算去赴约一次,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明知对方心怀不轨,还是得踏上对方营造好的陷阱上。若说谢棠心里没有一点点绝望,那是假的。

  对此,曹闲月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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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天气回暖一些,也到了郓王设宴的时间,白矾楼依旧是那么的繁华,绮罗如云,浓香扑鼻,珠光宝气,灼灼耀眼。楼里的那些莺歌燕笑,让那些还未靠近的宾客,光是听到声音就先酥了骨。

  谢棠怀着忐忑的心情,在跑堂的引路下,再次来到那熟悉的三楼。

  三楼的风景依然是那样的幽静,一切都像从未改变过一样,只是这次的谢棠无心去想其他的事情,满脑子都在打算着如何应付郓王。

  房门打开,跑堂将谢棠的请了进去,尔后便在谢棠的身后关上了房门。谢棠往内走了两步,才发现房间内除了桌上摆好的酒席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她警惕的停下脚步,正想避嫌的暂作离开。从房间的屏风后头,悠悠走出一个人来。那人身穿纱裙,手摇着团扇,□□半露,风韵动人。

  “见过……”谢棠自然识得她,正要问候,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那人不以为忤,仍摇着团扇,走到谢棠面前,莞尔一笑道:“谢画正不必客气,我乃勾栏轻浮女子,不讲究那些刻板规矩,你随口称呼秋娘就好。”

  虽然她这样说,但谢棠不敢放肆,含糊的问好后,问道:“我应郓王邀约而来,若是跑堂没有带错路,那郓王是否也在此间?”

  “谢画正没有走错。”原秋娘道:“只是郓王临时有些事情,暂去一步,嘱咐我先招待谢画正。还请谢画正在此稍坐片刻,郓王很快就回来了。”

  得知暂时还不用见到郓王,谢棠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在原秋娘的邀请下,她在酒席前正襟危坐了下来,而原秋娘则坐在了谢棠的对面,用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谢棠。谢棠在她直白的目光下,才没有放松多久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

  直到快把谢棠看穿,原秋娘才启齿问道:“谢画正今年几岁了?”

  谢棠既出于礼貌,也出于避嫌,不敢与原秋娘对视,垂首应道:“某今年已将至弱冠。”

  原秋娘恍然大悟:“原来谢画正连弱冠都还未及,难怪外貌看着如此年轻。”

  “大姐……过奖了。”谢棠总算找到了一个对原秋娘合适的称呼,没成想原秋娘听到这个称呼,一下子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谢画正可真有意思,你还是头一个称呼我为大姐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