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程锦的话，杨又明眼眸一亮。
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回自已，他当然信他，可程锦愿意为了他重复解释，是不是说明，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呢。
杨又明喉头有些发干，努力维持着声线，“我信你。”
程锦闻言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眼睛定定的看着杨又明，张了张嘴，“你……”
他想问杨又明，你真的很喜欢蒋琳吗？可是犹豫瞬间，他还是换成了“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杨又明揪着叶片的手一顿，有点懵，猛的站起来，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了！！！”
杨又明眼中的急切不似作伪，因为不赞同他的问题，连俊朗的眉心都拧巴起来。
程锦闻言微微笑了，眼睛狭长而明亮，轻轻“嗯”了一声，说：“那我们回去上课吧。”
“哎，等等——”杨又明突然向前走了两步，拉住程锦，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你这里怎么了？”他语气有些急，表情严肃。
程锦其实不太习惯和别人靠这么近，他忍住想要躲开的冲动，用手摸了摸，有一条小小的划痕，他自已没什么感觉，大概是马强的指甲不小心刮到的，“没事，一会儿就消了。”
“什么没事，都肿了！肯定是马强那个二愣子给你弄的！”杨又明也想到了，有些生气的说，“你等着，我等会儿上去让他给你道歉。”
“不用了。”程锦知道杨又明和马强关系好，是真真正正一起长大的兄弟，不想他为难，又说，“没事的，真的。”
“这可是脸！还是去擦点药吧……”杨又明心疼的盯着程锦下巴。
程锦觉得他有些大题大做，对他来说，这点刮伤根本不算伤，可看着杨又明一脸担忧的神情，拒绝的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不用……”
“什么不用！”杨又明抬起眼睛，看到程锦的目光却突然失了声，愣在原地。
四目相对，程锦的眼睫微微下垂，像蝴蝶一样轻盈的睫毛轻颤着，那双墨色的眼珠里映出他怔忪的面孔。
他的手指还捏着程锦的下巴，程锦脸颊的温度像他的人一样带着凉意，可杨又明却觉得手指相触的地方越发灼热，仿佛要着火了一般。
杨又明只觉得心尖发颤，酥酥麻麻的痒意从胸口蹿到后背，直冲大脑。
他的视线下移，落到程锦薄红的唇上。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一伸头就可以吻到对方，他紧张又渴望的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鼓噪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从前尚且朦朦胧胧，但这一刻，杨又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自已的内心。
他想，他完了。
“明子——”
突如其来的喊声让两人俱是一惊，杨又明心里一慌，迅速清醒过来。
马强从远处跑了过来，狐疑的看着他们两个的姿势，防备的盯着程锦，“你们俩干嘛呢？”
杨又明手忙脚乱的后退一步，和程锦拉开距离，不敢再看他一眼，摩挲着微微出汗的指尖，心虚的咳了咳，“还没说你呢，你下来干嘛？”
程锦偏头看着杨又明微微出神，刚刚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让他无法适从。
而且，是他的错觉吗，他从杨又明的眼睛里看到了……
“我——”马强看了一眼发怔的程锦，一把拉过杨又明，在他耳边小声说，“你他妈是不是傻，我当然是怕你跟他打起来，下来帮忙的啊！”
“……”杨又明觉得这误会有点深，可是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他还没想好怎么告诉马强，他突然喜欢上一个男生的事实，只能模糊道，“我跟程锦好着呢，我不喜欢蒋琳，你别乱想。”
马强知道他讲义气，以为他在兄弟和懵懵懂懂的初恋中选择了兄弟，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懂。”
杨又明：“……”你懂什么？
杨又明有点头疼，开始赶人，“你赶紧走，我……我和程锦等会儿自已会回去。”
马强不情不愿的说：“好吧……”
临走前，还恐吓似的瞪了一眼程锦，程锦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并无反应。
杨又明看到皱了皱眉，推了马强后背一巴掌，“快走。”
马强离开后，杨又明不好意思的对程锦说：“他……误会了，你别生他的气。”
“没事，我不在意。”程锦淡淡的说。
他的眉眼间又恢复了清清冷冷的颜色，没什么情绪，仿佛离他很远。
“那你在意什么呢？”杨又明将酒杯搁在桌子上，语气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眼睛定定的盯着程锦的脸，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中窥探出更深层的秘密。
那个时候，杨又明很想问一句，可这句话隔了七年才问出口。×?
程锦闻言垂下眼眸像是在思考，过了片刻，说：“家人。”
杨又明冷了脸，然后嗤笑一声，拿起满杯的酒偏头一口气喝尽。
刘昊见气氛不对，正准备说点什么暖场，就听到——
“好！爽快！”李佳航喝得半醉，突然傻不愣登的大喊一声，“来，明子，咱们再喝一杯！”
刘昊眼角一抽，也跟着嘻嘻哈哈的插科打诨，把冷下去的氛围又提上来。
只是杨又明比李佳航还爽快，都不用别人敬，他自已就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喝得刘昊心惊胆颤，有心像劝劝，可他那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仿佛无声的在说，别惹我，我心情不好。
只有李佳航这个半醉的缺心眼敢凑上去，还跟他拼着喝，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挺起劲。
刘昊也干脆懒得管了，只和程锦聊天说话，偶尔小酌一杯，等那两个醉鬼敞开了喝，反正他和程锦清醒着，一人送一个，正好合适。
聊到工作的时候。
“珠宝啊！”刘昊像是很吃惊，又细细看了一眼程锦，“没想到你会进这个公司，感觉……不太符合你的气质。”
程锦看了一眼和李佳航勾肩搭背歪在沙发上喝酒的杨又明，然后收回目光，问道：“那你觉得做什么才符合我的气质？”
刘昊沉思片刻，“不知道，想不出来。”
“养家糊口，工作而已。”程锦抿了抿唇角。
刘昊笑着摇摇头，“也是，没什么合不合适的，都是工作。我以前想当医生来着，现在做广告设计。”
喝到尾声，程锦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去把他们那桌的账单结了。
刘昊知道以后无奈的对他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半点便宜都不肯占，无论什么，都想着法儿的还回来。”
程锦闻言只是笑笑，目光落在沙发上的两个醉鬼身上。
杨又明和李佳航已经彻底醉了，一个占着沙发这头，一个占着那头，烂泥似的摊在上面，时不时还模模糊糊的喃喃两句。
刘昊顺着程锦的目光看过去，觉得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面冷心热。他和程锦聊天时就注意到了，杨又明喝得猛了他总是微微拧着眉，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他有心想撮合他们两个，隧笑道：“我送李佳航吧，你太瘦了，我怕他把你压出个好歹，那杨又明就交给你了。”
程锦别无选择的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