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宋明修还是睡进了双人帐篷,趁祁羽羲外出洗漱的时候,裹着睡袋就躺进去了,气得祁羽羲撵都撵不走。
“下次我们夏天的时候来,肯定有很多萤火虫。”
看小宝贝神情沮丧地脱了鞋子爬上气垫床,宋明修半躺在睡袋里安慰他。
祁羽羲闻言看老婆一眼,神情没那么沮丧了,还是有点闷闷不乐。
“宝宝还生气呢?”
宋明修问他,没听见答案心中有些忐忑,他以为下午的事到晚上就过去了,难得见羲羲气性这么久。
“没有生气了。”祁羽羲老实回答说,一骨碌钻进自己的睡袋,带着点深夜的凉气,只留下半张脸在外面。
帐篷顶亮着盏微弱的小灯,不耽误夫夫俩睡前说会儿话,隐约能听到远处溪流的声音,衬着虫鸣窸窣,对他们来说,露营算是很新鲜的体验。宋明修本意是想和羲羲躺一个睡袋的,看他先钻进去了另一个,只好连人带睡袋蹭过去,伸手摸摸小宝贝,关心地,“脸怎么这么凉?”
“......我刚洗完脸。”
祁羽羲稍显无语地,看老婆大敞着睡袋邀请他,忍不住提醒一句,“你快合上吧,过会儿就不暖和了。”
“羲羲不肯在我怀里睡,老婆的心早就凉透了。”宋明修故作难过地。
祁羽羲:“???”
老婆竟然学会说土味情话了?!
明知道宋明修故意的,最后的最后,祁羽羲还是没舍得他伤心,爬进亲亲老婆怀里的时候,发现果然比一个人的睡袋暖和多了,还附赠手感极好的腹肌......
“乖乖,别闹了。”
宋明修捉住他在腰腹间作乱的手,十指相扣,神色近乎隐忍,“外面还有其他人。”
心无旁骛的祁羽羲发觉他的变化,忍不住呵呵笑起来,脑袋枕在老婆手臂,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胸口的戒指,软着声音喊人,“老婆~”
“我在。”
宋明修侧身揽着小宝贝躺好,听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心跳,比黑夜丛林中蛰伏的虫鸣还要大声。
“怎么了这是?干嘛丧着个脸?”宋明修说着捏捏小宝贝微冷的脸颊,看他灵巧躲过了,脸颊埋在怀里又不说话。
半晌,传来声闷闷的回答,祁羽羲黏黏糊糊赖在老婆怀里咬他下巴,温热的唇齿落在喉结,不轻不重的舔吻,有点撩拨的意味。
宋明修总算搞明白了,低头伏在小宝贝耳边说悄悄话,“明晚就回酒店了,忍一晚,嗯?”
祁羽羲随即恼羞成怒瞪人,说什么呢?他才没有急色!老婆太坏了!
被眼神攻击的宋明修笑意无奈,“好好好,你亲吧。”
“不亲了。”祁羽羲一扭身,从暖烘烘的怀抱里侧过身,枕着自己的手掌睡。
宋明修从背后环抱住他,亲亲那发烫的耳畔安慰,“到底怎么了?下午从树下回来就闷闷不乐的,晚上也不怎么吃东西。”
“我不饿。”祁羽羲老实说,绝不是怄气,只是装填了心事的沉默,听得宋明修暗暗皱眉。
“还在想下午的事?以后出来玩,不许看手机了,我监督你。”
“我就看了那一回!”
祁羽羲小声抗议,老婆也太霸道了!
宋明修凑得更近些,下巴搭在少年肩窝,环抱身前的手臂握住他的手,声色轻柔地,“说我什么坏话呢?”
“...才没有。”祁羽羲嘟囔着,眼睛一闭,准备睡觉。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等他睡一觉就消失了。
宋明修一看这架势,便知道小宝贝被下午的事闹得emo了,因为舍不得怪他,就自己躲起来消化,他的羲羲啊......
男人听着耳边平稳下来的呼吸声,深重凝冰的眼神掠过一丝狠厉,半晌落在悄然入睡的怀里人,一点点化作深情的柔波,亲吻着心爱的少年,默默说了声晚安。
无论睡前埋下多少烦恼,第二天.朝阳如期升起的时候,祁羽羲又成了那个活力满满的小太阳。
难得起了个大早,一骨碌从老婆怀里爬起来,拾掇好新衣服,套上外套就要往外走。
宋明修睡意朦胧被惊醒,眼眸微眯看趴在帐篷边找门缝的小宝贝,“干嘛去?”
“我去营地那边洗漱!”祁羽羲一看老婆被惹醒了,蹭过去亲亲他额头,“你再睡会儿吧~”
宋明修闻言伸手找手机,清晨六点钟,山谷起了雾,单薄的温度激得手臂汗毛微立,几乎瞬间就清醒了。
“山里早上冷,外套穿了吗?”
“穿了~”
“不睡了,我和你一起去。”
宋明修说着从睡袋里起身,看小宝贝麻利地跳下床就要出去,连忙喊住他,“羲羲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祁羽羲这回终于找到门缝了,拉开帐篷,看山谷里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进来,兴奋地就要跑出去看林间朝阳。
听到老婆喊他,回头应了声,弯腰系着鞋带傲娇地,“没有早安吻哦!谁让你昨晚偷跑进来的!”
说完一溜烟跑走了,只留下宋明修望着空荡荡的帐篷一阵气闷。
很好,齐逸;很好,程家。
没有得到早安吻的童大爷,心情很不美妙,收拾帐篷的时候,碰到同样早起的简阳,问他借了支烟,两人站在山脚的溪边放会儿风。
简阳看他从出发到现在一直冷着张脸,还有雯桦带来的一线消息,不用想就知道,小两口出来一起玩的好心情,早就被网上闹出的事搅和没了。
想想是有点可惜,他脚下撵着烟灰叹息,“方垣说你费心思组这么大个局,就为了哄羽羲高兴,结果半路闹了这一出,有点得不偿失。”
宋明修抽着烟不说话,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就是这意料之外的事,膈应到了他和羲羲之间的信任。
简阳却不觉得这是个意外,想了想提醒他,“那位卸任了,你又不肯回宋家坐镇,他们的心思自然活了。加上现在都知道你宋二爷有个软肋,可不攒了劲儿往命门上戳。”
宋明修闻言冷哼一声,掐着烟尾扔在脚下,狠狠踩灭了回答,“那也得有那个命够着。我敢让明意放出消息,就有护羲羲周全的本事,我宋明修护短,从来不靠什么宋家。”
男人说这话时,语气危险又狠辣,如同一纸撕毁平静的战书,听得简阳暗暗吃惊。
海城那帮人精,打交道人均八百个心眼儿,平时就你来我往算了,这次惹到不该惹的,只能说自求多福吧。
“我看五少被你推上来,人家十八九岁的孩子,怎么着还得锻炼两年。”
宋明修听到“锻炼”这词笑了下,想想小五在他面前藏得极好的机灵劲儿,抬手抖了抖外衣,等峡谷的风扫过烟味,笑说,“他本事大着,借这事试探我的态度,被明宏发现,两人闹了一通,说不定也是给我看呢。”
简阳看他着急往回走的脚步,忍不住损他一句,“我看你就是操心的命。”
“为了羲羲,我愿意。”
宋明修头也不回答,那语气要多高兴,有多高兴,仿佛跟刚才气得放狠话的宋二爷,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简阳摇摇头,感叹大佬恋爱脑起来,真是可怕级别的。哪像他,雯桦跟他谈个恋爱谈得条条框框,要不是亲妈给力,真不知道他俩能走多远。
“你来啦!”
祁羽羲看到宋明修一身朝露从山下走来,拍拍身后的衣服起身,刚才他坐在院子里看朝霞来着。
宋明修回头眺望了下天边冉冉升起的红日,低头轻揉他的头发,“太阳好看吗?”
祁羽羲高兴地点头,撵人回房间洗漱,路上还不忘问他,“早餐吃三明治?我刚煮了咖啡!”
宋明修惊讶回头,“你要做早餐?”
“出发前不是写了心愿瓶,我的有一条就是学做饭。”
祁羽羲推搡着又要阻止他的老婆进屋,门一锁,大功告成般拍拍手,调转脚步,杀进厨房。
宋明修第一反应当然是阻止,可是看到小宝贝态度坚决,加上昨晚把人惹不高兴了,只好先去打理下自己,准备一会儿过来亲自教。
祁羽羲对此并没有很担心,扒拉着手机视频,有模有样地操作面包机。
复杂的早餐他不会,做个简单的三明治还是没问题的!
看到视频里漂亮的太阳花煎蛋,祁羽羲也想要,发现需要开火,索性把厨房里的煎锅翻出来洗涮一番。
宋明修出来的时候,看他拎着油瓶要往灶上的锅里倒油,吓得连忙跑过去关火。
“修修你干嘛?”
“倒油之前,记得先把水擦干净。”
宋明修心有余悸地抽了纸巾擦水珠,教育起随便开火的小宝贝,“有水的时候放油,液体密度不一样,一加热不就溅出来了。”
生活技能小白的祁羽羲乖乖点头,想明白里面的原理,老实回答,“下次我记得了。”
宋明修丁点儿不敢疏漏地去找围裙,一边把人从头到尾武装好,一边耐心解释,“油花在高温时候溅到身上,会烫伤的,做饭前记得穿上。”
祁羽羲看老婆低头给他系围裙,忽然出声,“修修做饭的时候,被烫伤过吗?”
宋明修被问得一愣,反应过来摇头,“没有,我很小心的。”
祁羽羲从那转瞬即逝的停顿中发觉出什么,转过身去,“骗人。”
他背对着宋明修,声音不大,却满怀失落,“说好了不可以说谎,你还是哄我。”
宋明修顿时心中很不是滋味,想要上前帮忙开火,也被灵巧地躲过了。
祁羽羲沉默地往平底锅里倒油,按照刚学的视频里那样,只有浅浅一层,然后等油温热起来。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宋明修同样沉默地从橱柜里拿了鸡蛋递给他,看他笨拙地磕开一个,缓缓倒进热锅中。
滋滋啦啦的声响起来,有细小的油花砰溅出来,宋明修第一反应是拉走小宝贝躲开,谁知手指扑了个空,祁羽羲先一步去拿厨架上的木铲,随后小心翼翼地凑近,有点瑟缩但还算淡定地翻着热锅里的煎蛋。
祁羽羲发现他过分担忧的目光,气鼓鼓转走视线,然后非常有成就感地捣鼓着两面金黄的太阳花,看到完全熟了,忙跑去找盘子。身后的宋明修赶紧替他关了火,看他丢三落四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个宠溺的笑意,想起羲羲刚才的反应,笑容淡了些,又开始犯头疼。
娇宠了十多年的小宝贝,忽然要跟他闹独立,可不是头疼吗。
宋明修思绪翩翩之际,祁羽羲学做饭的心情刚起来,顺利煎好了太阳花,又开始学着切火腿,三三两两地煎好,迫不及待去拿面包机里烤好的面包。
最后切三明治的时候犯了难,忍不住主动问经验丰富的老婆,“这样切?还是这样切?”
宋明修眼神颤悠悠地看他拿了把菜刀,左比划右比划地,连忙说,“对角切一刀就行。”
祁羽羲高兴地叠好三明治摆盘,然后跑到咕嘟嘟里冒着热汽的咖啡机前,接好了两杯咖啡,喊老婆快来品尝他亲手做的爱心三明治。
宋明修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吃到羲羲给他做的餐点,喝着杯中的黑咖啡,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咬了口营养丰富的三明治。
“好吃。”宋明修实事求是地给出好评,“羲羲真棒!第一次学习就成功了!”
祁羽羲没着急高兴,自己也尝了口才接话,“唔...好像淡了。”
没放盐肯定淡了,宋明修心知肚明,还是非常捧场地,“我口味淡,吃起来刚刚好。”
“是吗。”
祁羽羲半信半疑地,又咬了大口尝,味道还凑合,就打消了回锅重造的想法,拧开餐桌上的盒子,给咖啡杯里加了两勺炼乳。
他不喜欢喝纯牛奶,也不喜欢纯粹的黑咖啡,好在老婆帮他带了炼乳调味。
一顿爱心早餐吃得有点过分安静了,宋明修收拾盘子的时候,忽然喊住默不作声要离开的小宝贝。
“我烫伤过,在手腕。”
祁羽羲听见立马掉过头,小跑过来担心地捉住他的手瞧,看完光洁的右手,又去找戴了手表的左手,确定没有烫伤的疤才松口气。
“什么时候的事?从来没有听你说过,真的烫伤过是不是?!”
宋明修一把抱住主动钻进他怀里的少年,笑容满面地,“骗你的。”
祁羽羲气得瞪眼:“修修!”
“真的没有,不信你看。”
宋明修一脸无辜,看小宝贝仍然怀疑的目光,只好解下袖扣,挽起衣袖大大方方给他看手臂,“要是有,上次一起洗澡的时候......”
祁羽羲眼疾手快捂住老婆的嘴,紧张地望向从院外走进来的男人。
简阳揶揄地看着耳尖微红的少年,还有那个发现他进来了还故意“耍流氓”的不正经,笑着打招呼,“早啊,羽羲,宋先生。”
“简先生早。”
祁羽羲礼貌地,发现对方只是从厨房经过,回头瞪了眼故意捉弄他的老婆,要松手时,被抓住狠狠亲了下。
“天地良心,句句是实话。宝宝信我。”宋明修借机表白心意。
“......好吧。”
由于没有证据,加上那晚他俩一起洗澡,的确没发现什么异常,祁羽羲只好作罢,拉着老婆的衣领,仰头亲了亲那抹淡色的唇,又强调一遍,“不许再骗我。”
“当然。”宋明修捧着那张明艳如春光的面容,同样重复一遍,“羲羲可要相信我。”
“你是我老婆,我当然相信你。”
祁羽羲小脾气闹完,还是那幅理所当然的模样,看老婆眼神期期艾艾有点可怜,连忙抱住他安慰,“我早就不生气了,你别乱想了好不好。”
宋明修听得心都要化了,没有再回答什么,直接抱住人甜甜蜜蜜接吻。
围观全程的简阳,端着个空杯子站在房间门口,看了眼厨房里还冒着热汽的咖啡机望天,他这是出去呢,还是不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