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与你的约拿情结>第40章 039

  天已大亮,烈日高悬,灼热之意忙催人醒。这是穿越来的第一个早晨。

  “江!以!弦!”我冲着江以弦大吼道。她整个后半夜都紧紧地箍住我,哪怕是一瞬,都没松懈过。

  “呃啊——”她略略抬头,仍半眯着眼打哈欠,手臂倒一直没有动弹,“小鱼鱼,什么时候了啊……”

  “日上三竿了!”我伸手扯住她的一只耳朵,“还好意思问,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

  她难受地哼了一声,睁眼望着我的脸:“小鱼鱼,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了?”

  我反手给了她右脸一记耳光——若不是她睡在里侧,我可能早就将她踢下床了。

  她受了这次疼痛的刺激,终于本能地抽回了手去,捂住受“忽然一击”的脸。

  “小鱼鱼,为什么打我?”

  好啊,继续装无辜吧。

  我翻身跳下床榻,顾不上重整衣妆,也不理会她的惊惶,径直奔向门口,并再次冲她大吼道:“离我远点儿,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小鱼鱼,你等等!”她在后面慌忙起身,大概是太过惶急,我似乎听见了一两次她不小心跌倒时发出的声响,但直到我冲出门去,也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我还依稀记得昨夜来这里时的路,于是奋不顾身地冲到了清灵桥上。方才穿鞋已经不遑,等赤脚跑上桥时,脚底丝丝疼痛早已弥散开来,占据了神经。我停下脚步,半蹲下身子,双手撑膝喘着粗气。

  我形单影只,又身无分文,单凭一己之力逃回去便成了天方夜谭,如今我只能尽量躲着她。二十年来,我还从未看穿,她竟是那样不知廉耻的人,她所爱慕的那个姑娘,八成是前几辈子都没有过好命。

  “你怎么就跑出来了?”她大汗淋漓地一路狂奔,身上的衣衫倒是基本整理好了的——好个狼狈不堪的衣冠禽兽!

  “你走开!”我向她厉声疾呼,同时站直身子,预备继续向下奔跑。

  “没事吧?”她忽然停下,用手轻拭额前的汗,“别再这样跑了!”

  我对她的言语根本不予理会,只是径直冲过桥边回廊,要到中殿那边藏身。

  好巧不巧,季沈渊和江彦冥两人,此时已坐在中殿里谈笑风生了,而途经殿门口的我,正好同他俩撞了个对眼。匆忙中,我只将双手食指交叉作“×”状,放在唇边,他们见后则点头表示明白。

  中殿右旁正好有条罅缝,其实就是一条窄巷,凭借着这杨柳细腰,我不费吹灰之力便钻了过去,竟发现殿后墙上倚着一截木梯。我的确也已走投无路,不得不战战兢兢地顺着梯子爬上房顶,幸亏那房顶的瓦堆砌得还算平整,不至于让我轻易地摔下来。

  “哦,都来了?”显然江以弦已经到了殿门口,还在稀里糊涂地“追寻”我,“你们看见鹤姑娘了吗?”

  “不曾。”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声音听来平稳自如,不知情者倒容易受其迷惑。

  “皇姑姑莫要着急,或许您能告诉我们一点线索呢?”江彦冥准备献策,不过我希望他还是不要走漏任何消息为好。

  我俯身将头贴在房顶上,感觉那瓦片如纸一般薄——音量比之前要大了些许。江以弦早已开始了她的诉说:

  “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误会,她生我的气,然后她便逃走了……

  “我必须尽快找到她,跟她解释清楚。她离开时鞋也没穿,我担心她再这样躲下去,会受伤的!”

  呵,“误会”,说得倒好听!

  要说我爬上来也的确颇费了一番功夫,脚底可能早已被磨破了吧。可那又怎样?只要能躲过她,我总是安全的。我目前的状况也还不太令人担忧,好在瓦片表面都较光滑,还不甚锐利,待她再次走远,我又缓缓爬下便可,毕竟以她的思考能力,还不一定能想到我会这样躲藏。

  “唔,照您所说,”季沈渊沉静地分析道,“若她考虑到自己的行动问题,在下认为,她极有可能会藏在一个相对隐秘的固定位置,不再行动。”

  我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却猛然一惊,抬起头来如梦初醒般极目望向四周——没见一个人影,这才又埋下头来继续细听。

  “多谢大人赐教!”她的“情绪”似又缓了过来,听口气可能是准备离开去别处了,“待我再去殿后几间空房那边看看。”

  殿后?她可不能断我后路啊!若她发现了那墙上的木梯,难道还能说她不会……

  可惜这中殿墙之高,并不是凝华殿内其他屋宇所能比附的,因此那木梯之长自然不言而喻。由此看来,此时唯一不送命的办法,是沿着木梯尽快爬下——若我像季沈渊等人那样会轻功,又何苦如此被动呢?为了这事儿,又何苦搭上半条小命?

  这时行动速度要快,动作幅度自然就不能太小。我尽量控制翻身的力度和发出的声响,然后尽快地爬到木梯那一端。

  当我翻身的那一刹那,双膝最先触到瓦片表面,而我的双膝却不幸被硌得一阵刺痛——那不像是瓦片的棱角所能达到的效果,想必是有人为保安全,刻意在瓦片间装了什么隐秘的暗器。

  我整个腿部的血液流动,不知为何忽然变得十分迅速,让我发觉下身沉重无比,加上双臂又有些微脱力,直接导致我无法抓牢瓦片上端。

  我仍不懈地向另一端攀去,每一次肌肉拉伸,都会给我带来疼痛,而我还在坚持靠下肢来稳定身体,当接近两端交界时,一股忽然从身后产生的拉力,使我的双臂忽然间扑了空……

  “啊!”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叫,随后大脑便有片刻失去了意识。

  恢复意识后,我才觉得自己是真傻,简直是愚不可及!为了这么一件事,竟没有考虑到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

  也不知究竟为何,有些事情到我手里,总容易被办得过火。

  当我偶然间探查到自己的呼吸时,才感到庆幸,自己仍活得好好的!

  “小鱼鱼!”耳畔是江以弦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引起这样的“事故”,她的行为是根本原因,如今她在这里痛哭流涕,倒像是一种虚情假意的补偿。

  身下软软的,这种感觉,不陌生了——我是在她怀里。

  “别跟我开玩笑了!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都怪我没照顾好你……你起来跟我说说话呀!

  “不要吓我呀……我还有好多话没对你说,还有……我还没有兑现那个承诺呢!

  “你回来啊!回来……回来看看我啊!”

  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瞎吼些什么?搞得好像我已经活不了了似的!

  眼泪都掉我脸上了!读表演系,你豪横是不是?

  看你演得如此卖力的份上,姑且“赏”你一记耳光吧!

  结果这一挥掌……

  “小鱼鱼!我的小鱼鱼醒了!”我刚一睁眼,就被她尽全力一把搂住了,我的躯体已经紧密无缝地贴着她,但她的臂圈仍在一刻不停地缩紧,仿佛不将整个我裹进身体里,誓不罢休。

  我的余光瞥见了仍瞠目结舌地站在中殿内的季沈渊。江彦冥此时正倚在他怀中,似乎是没眼看了,任他抚着自己,听他口中木木地喊着:“泯儿乖,泯儿乖……”

  “小鱼鱼,别走!”江以弦的眼泪,透过我肩头两层轻薄的衬里,让我的肌肤感到一丝清寒。

  “什么你的我的……你再不放手,我……恐怕是真要‘走’了!”我急喘着,不放过能吸入的每一丝新鲜空气。

  她惊惶地抽回手去,情绪仍不胜,泪水在眼眶中翻腾的模样,好比锅中沸水。

  她的目光,还依稀能够探查到,和以往对我“哭泣”时相比,别无二致。但我不敢肯定,这次泪光中隐隐闪烁着的东西,同以往相比,也没有任何方面上的区别——我看不清那东西的本质。

  简而言之,从前我总是要数落她几句的,而今即使心中有不悦,我却还是缄默不语了。

  “她可能中毒了。”季沈渊收起了惊惧之色,凝眉严肃地告诉江以弦,“为防小人贼子监听,殿顶已安装上了特制的机关,带有剧毒。若被其所伤,没有秘制的解药,三日之内便会身亡。”

  只是因疏忽没能料想到殿中的防备手段,却要我断送性命吗?

  莫非江以弦发出那番哭喊,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这样的后果?倘若如此看来,季沈渊方才那番话,应该是专对我说的才对。

  “大人,这等玩笑可是不容许妄开的!”江以弦魔怔一般,再次抽出双手,这次的“目标”却是我的脸——她轻捧起我的脸,目光始终凝滞于一点,仿佛誓要将我的眼眸望穿。

  “公主,在下从不妄言!”季沈渊的话语声中带着自许,而最多的是叹惋与遗憾。

  “不可能!她是小鱼鱼啊!不可能有事的!”她的肩颈靠着我,双手从我的头顶处插进蓬乱的发中,自上而下地轻捋,像是要徒手将我满头青丝根根都梳遍,“就算是那样又何妨……我答应过要保护好她,若她不在了,那我也……”

  “你疯了吗……”我小声嗫嚅道,由于力量早已耗尽,也无法推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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