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荒漠玫瑰>第182章 章一百七十七

  “不,她是无辜的……”秦泽露出了慌乱的眼神,“她只是个受害者。”

  “受害者?这句话从你的口中说出不觉得羞愧么?”亚伯贴着她的胸膛,“反正你也从未关心过她。为什么在意呢?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

  “你不也是把她当做工具,你不也是‘强奸’了她?”亚伯声音冷冷,一句又一句地刺到他的痛处,“你说啊!你和我究竟有什么不一样?你高傲什么?!炫耀什么?!”

  他上前一步拽着秦泽的头发,逼迫他看他。

  “Abyss,承认吧,你和我一样。”他眼里露出了扭曲的神色,“把女人当做工具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你想想你家里的那些标本,漂亮吗?绚丽么?你和我一样意淫她们!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高处指责我——你也是个男人!”

  不,他没有,他只是觉得那些人像妈妈,他想留下来,他想拼凑个完整的她,他想要她永久的陪伴自己。他从未有过那些想法……

  但他又犹豫了,他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他不清楚,他想不起来,毕竟,他也是个男人。

  他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他无法确定。

  他的罪恶,他的肮脏,如同圣杯盈满的水,从头顶倾数而注。

  “Abyss,你同我一样,我们就该在地狱里,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救赎。那些坚持是留给弱者的,而我们注定是人上人。我们会踩着那些垫脚石登上王座,这个世界早就烂透了,不如和我一起——

  “情感只会阻碍你,你看你的优柔寡断给你带来了多少危险。”亚伯贴着他的耳侧低语,“但没关系,我会帮你斩断。”

  他站直身子,像是举行什么仪式郑重地走至她的面前。

  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在悄然褪色,只剩下了黑白。

  慈悲的圣母像,圣洁的十字架,在此刻都被那堵黑墙腐蚀。这是壁垒,也是庄严的宣判,是秦泽无法摆脱的束缚,他的罪恶,他迟来的审判。

  凄厉的叫声化作斑驳的黑点,飞溅到他的身上。不断的晕染,直至把他吞噬。

  母亲怜悯地看望下方,却也挽回不了一根断了的弦,死掉的心。

  他会沉寂水底,会在此安眠。

  直到接到消息的格兰特匆匆赶到这里时,推门而入时被这里的现状吓了一大跳。

  这里宛若血池炼狱。

  圣母像的腿部留着狰狞的红色掌印,洁白的十字架全是血迹。

  亚伯的头颅被插进了十字架的尖端,他的躯干被掏空捆绑在其上,下方孤零零的垂着他的生殖器。内脏如流水一般堆在底端,四肢则四处散乱。

  他被审判。

  “泽……”顾瑞的嗓子有些发干,他环顾了四周,没有发现人的踪迹。

  直到他圣母像的背后听到了类似金属硬物剐蹭地板的声音,他缓步转到其后,还未走近就看见秦泽从满地的血色中站直身子,如同野兽看到敌人般警觉地盯着他。

  他单手提着一把已经刀口砍卷起来的斧头,另一只手的手骨外翻,刺破了血肉,隐约可见森白。而他的身侧,躺着一个男人,顾瑞认识他。

  但他已经死透了,所以无关紧要。

  他的整个腹部都被剖开,里面的内脏还未完全取出,凌乱的从他的破开的盆骨流出。

  顾瑞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轻声喊道:“泽,是我,瑞。”

  秦泽拖着斧头缓步朝他靠近,血迹随着他的走动而挪动,在地板上拖拉出好长的痕迹。他眼神里毫无神韵,头发一根根的黏在脸上,嘴角扬起,哼着一首顾瑞从未听过的晦涩发音的歌曲。

  他的歌声越来越急促,脚步也越来越快,在短短地一个瞬间就来到了眼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顾瑞跌落在那黏腻的血迹中,秦泽俯身坐在了他的身上。

  “格兰特·塔诺维奇。”秦泽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顾瑞刚想回应,他的手就松开了斧头摁在了他的脖颈,用力的下压。

  “你爱我吗?”秦泽垂眸,未干涸的血迹顺势滴落。

  顾瑞没想到秦泽会问这个,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你爱我吗?”他拔高了音量,在这个空旷的教堂里格外响亮。

  顾瑞抿了抿唇,“我爱你。”

  “你真的爱我?”秦泽忽然之间凑得很近,铁锈般地腥味全数刺进他的鼻腔,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顾瑞单手揽过他的腰际,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安抚道:“我爱你。”

  “哈哈哈哈,你爱我,你爱我。”秦泽贴着他的脸,神情悲伤又神经质:“我也爱你,我爱你。”

  “嗯,我知道。”顾瑞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那我帮你的伤口包扎一下。”

  “别碰我!”他忽然提高音量,也就一瞬,那把斧头就擦着他的耳边劈下,“别碰我……”

  “泽,可是你流太多的血了……”顾瑞一时间有些为难。

  秦泽直勾勾地盯着他,“没关系,死不了……咯咯咯,你爱我,我也爱你。”他神色忽然带了哀求,“你抱紧我好不好,我爱你,你抱紧我……”

  顾瑞心里一阵五味陈杂,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将人摁在了怀里。

  “我好难过。”秦泽低声,“我对不起她……”

  顾瑞挑了挑眉,她?谁?

  “我对不起她——”秦泽忍不住痛哭起来,“我太懦弱了,如果我一开始就拒绝了,就不牵扯她进来,她是不是就不会有问题……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我想的是:无所谓,我不在意。

  “我不在意——我在意的要死掉了,我难过,我愤怒,我夜不能寐,我对不起所有哈哈哈……”说到最后他蜷缩着身子,“爱我,求求你爱着我,我渴望。

  “不要松手好吗,抱紧我,爱我。”秦泽吻他刚刚掐出的掌印,“你会爱我的吧?”

  “是的,我会爱你。”顾瑞将秦泽抱坐起,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他抬头看着高耸的圣母像,看着那个被用布遮起的女人,微笑着安抚道,“我只爱你,所以你要抓紧我,不要松手。”

  秦泽闻言真的就抱得更紧。

  只要爱他,无论怎么样都可以。

  顾瑞愉悦地扬起嘴角,抱着他往外走去,他轻声的说“我们离开”,见秦泽没有反对就大步走了出去。

  整个圣彼得寂如荒岛。

  顾瑞找到了他开来的车,想要松手将秦泽安放至驾驶位,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他。他无奈之下只能抱着他一同挤进了驾驶位。

  秦泽很乖,或者说是久违的乖巧,只是黏在顾瑞的身侧,什么也不做。

  但顾瑞不能离开他的视线,一会会儿都不行。他就会嘶吼,摔东西,将家里整得鸡飞狗跳。可只要顾瑞一出现,秦泽就会立刻安静,直勾勾地盯着他。顾瑞问过医生,说可能是PTSD。

  顾瑞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待在他的身边,他还有工作,比如他要料理斯内克的后事。他在书房里批阅文件,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他的秦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就看着他的目光只聚焦在他的身上。

  顾瑞盘腿坐在了他身旁的地毯上,与他面对面。而秦泽就垂眸看着他,紧抿着唇。

  “宝贝,我明天要举办一场葬礼。”顾瑞将他额角垂落的长发别到他的耳后,“是斯内克的,你知道他是我的……养父,我先前因为重伤昏迷,一直拖着没有举办,最近家族那群老不死见我闲了,一直在催促。”

  秦泽只是冷眼看着他。

  顾瑞只好继续劝说。“我不能不去……毕竟我还在塔诺维奇家,宝贝,我的好宝贝,我必须要出去一趟。”

  但秦泽并未回应,顾瑞长长叹了一口气,已经在脑中打腹稿说自己得了什么传染病糊弄一下那群老东西算了,不去就不去。

  “我也去。”秦泽在顾瑞思考着如何编出最合理的理由推脱时,开了口。

  却被顾瑞直接拒绝了。

  “不行,你不能去。”顾瑞神色一下就严肃了起来,“你的胳膊我好不容易找人才接好,现在都没过一个月。还有你的胯骨、股骨不同程度的骨裂!医生说至少静养三个月。你再妄动一下,我怕我忍不住把你锁在家中。”他神色放缓,“宝贝,你就少折腾我了。”

  秦泽又紧抿着唇不说话了。

  “我爱你。”顾瑞低身去吻他未受伤的那只手的手掌,“你也爱护一下自己好不好?宝贝,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秦泽只是握紧了他的手,不说话。

  顾瑞早就见怪不怪。秦泽自从那天被他抱回来之后,就很少说话了。他更多的时候是沉默,亦或者发呆。

  他抗拒与外界的交流。

  顾瑞捏了捏他的手指,站起身决定道。

  “我不去了。”

  “两个小时。”

  两个人同时开口,声音折在一起,在不大的房子里共鸣。

  随即顾瑞有些欣喜地看着他,“你同意了?”

  秦泽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装睡,不想再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