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讨厌药物治疗是有理由的。
他讨厌的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霍维,从小的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依旧是这样。
随意的用药物掌控他。
迈不开腿就一剂Rush,不想说就注射吐真剂,如果想要发疯那就打镇定……总是有很多种办法让他臣服。
铁链拖拽着四肢,让他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瘫在地上。
路边的野狗都比他像个东西。
他为什么还没死?
他自己也不清楚。
“路西菲尔。”霍维喊他,低沉沙哑的嗓音,手指温柔地点过他失神的脸庞,好不温柔。
但秦泽连灵魂都开始颤栗。
他抑制不住得颤抖,恶心源源不断的泛上心头。
这才第一针。
他想象不出,那些药剂全都注入体内,会是怎样的结果。
大概会像狗一样趴在他的脚下吧。
所有的尊严都被碾碎,他连作为人都是极为失败。
这大概是他的教训吧,是他手中染血的惩罚。
生于深渊,又困于深渊。
他好难受。也好害怕。
“你哭了。”霍维吻过他的眼角,“哭得时候和你的母亲一样动人,我的孩子。”
温热的呼吸喷打在脸上,他只觉得寒冷。
原来他哭了吗?他已经没有知觉了。
他的头很痛,每多思考一番,就要好像要裂开。他的身体也很痛,痛到麻木,痛到近乎感知不到。
霍维站起身子,看着眼前已经进入半昏迷的秦泽,面上恢复了原本冰冷的神色。他扭过头,扯过护士递过来的纱布,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伤口,一边包扎,一边吩咐:“把他身上的给我伤处理好了之后绑到水牢的刑床上去,我明天早上要亲自打第二针。”
“是。”站在角落的人敬礼回道。
霍维包扎完伤,回头扫了他一眼,才推开囚室的门。他将教鞭递顺手递给给早就在外等候的军人,目不斜视地看着走廊尽头,而立在左侧的军人立刻上前汇报。
“报告长官,埃尔维斯·塔诺维奇求见。”
“啧。”霍维将军绿色的衬衫袖口卷好叠上,露出了一丝耐人询味的古怪神色,“那个小子怎么突然想到拜访我了?”
“是亚莉克丝夫人托人找的他。”军人如实回答。
“臭女人,都要走了还做些无用功。”霍维眼里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快速地压下展出笑意,“那就会会那位塔诺维奇家的小少爷吧,算是给希伯来一个面子。”他回头看向刚被护士放下已经彻底昏迷的秦泽,“明天不准喂他喝水,算是他撒谎的惩罚。还有那个今晚跟随他的军官,未尽到监视的作用,按军法处置。”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之前我有投过一个地下赌场,那里有一个小型斗兽场是吧?”
“是的。”军人汇报道,“那是长官您四年前投资的赌场,里面的最为精彩的赌注便是黑暗斗兽场。采用的是十人重型刑囚的混战模式,最后只允许一个人活着站到最后。”
“我改变主意了。”霍维漾开笑容,“明天直接断了他的餐食,晚上将他扔进斗兽场吧,赢了才有资格吃东西,输了就尽量保证他不死。记得卸掉他一条胳膊和腿,不然那群蠢货打不过他。比赛结束后就将人给我押回来。”
“可是少爷的身体……”那名军人有些犹豫。
“不会死的。”霍维冷笑,“在他没有彻底复仇之前,他就会像野草一样源源不断地生长,即使他伤了残了疯了。关键他还意识不到自己求生的欲望……”他的眼中充斥着狂热,“你知道吗,我为什么偏爱他?因为他有胆识有能力又够狠,最重要是我所施加的所有痛苦他都会全部接收完美消化,变成独属于他自己的武器。他是我这些年来,培育出最成功的利器。”
霍维喜形于色,“让我怎么能不偏爱他?”
“备车吧。”下一刻,他又恢复了原本严肃的神色,仿佛刚刚只是幻觉,“别让我们的客人等久了。”
36
顾瑞已经三天没有睡了,镁光灯不断打照他,让他无从睡着。
他接下来要面对第十一次审讯,其实他说的够清楚了,但是FBI并不相信他的证词,因为不信他是凶手,才会反复审讯。
“你怎么样?还好吗?”沃尔坐在他的对面,给他端了一杯水。
顾瑞没有答话,只是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关于你杀了安妮·海瑟薇的供词,我们需要再对一下。”沃尔脸上挂着笑,朝单向玻璃后面坚持的人员比了一个ok的手势,“你为什么要杀她?”
顾瑞眼底没露出一丝不耐烦,“这个女人之前说要和我好好过日子,结果转头爬上了别人的床,所以我生气了。”
“不,你在撒谎。”沃尔注视着他,目光好像要把他扒光,“你在之前,一直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我调查了你的家中……”
顾瑞眯起眼睛打断:“你们没有搜捕令不可以那么做!”
“是你祖父同意的。”沃尔耸肩,“其实当时现场还有第二人是不是?我们在现场检测到了另一个人的脚印,鞋码与你相仿,但鞋子却是皮鞋,我记得你那天穿得好像是马丁靴。你认识他?他出乎你的意料了?所以你帮他瞒下了一切。”
顾瑞看着他,忽然就笑了,“我说过很多遍,那是我为了混淆警方所做的,为了制造现场有两个人的假象方便我逃跑。但是我后来后悔了,觉得逃跑也没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你最大的失误就是入狱的第一天没有使用我国公民必备的沉默权,尤其在你的律师未到达的时候,你仿佛迫不及待地讲述一切过程。”沃尔叹了一口气,“是不是有人威胁你?格兰特。我打听了你的同事关系,以及调查了你的档案,没有任何问题。加上家庭显著,有更好的未来。
“换言之,我根本不信你会为了一个女人……还是连环杀人犯,做出有违法律的事。”沃尔缓缓地陈述,“而且这次的作案手法,根本不像是你这种第一次杀人能做出来的案子。”
“怎么不可能?”顾瑞挑眉,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或许我就是杀了很多人,你们查不到呢?”
“这次的案子,更像是Abyss。”沃尔直言,“你见过他本尊了吧,你为什么要隐瞒?”
“你有证据吗?”顾瑞反问。
“你只要把另一个人供出来,你就不用坐牢了。”沃尔笑道,“你也知道监狱里都是些什么畜生。”
“呵……虽然不想这么挑衅你,但是一天前你就应该接到了我的保释单了吧?你现在只有权扣押我24小时。”顾瑞冷声。
沃尔沉默了一瞬,又立刻开口道:“格兰特,你的袒护会造成社会的动荡,你真的希望这个恶魔继续在人间作恶吗?格兰特!你曾是一名警察!”
“我被停职了。”顾瑞笑,“而且正因为我是警察,才更清楚凡事需要证据。你刚刚所说的不过是你的推断,沃尔警官。”
“你踏马非要辩护那个人吗?”沃尔有些情绪上头,随即洲际警察推门走了进来。
是一名成熟女性,头发一丝不苟的梳至脑后。她慢慢走至沃尔身边,拍了拍沃尔的肩膀,示意他冷静,随即微笑着面对顾瑞。
“你说得对,格兰特。”女人抽过板凳坐在了顾瑞身侧,将他的口供文件放置他的面前:“第一次见,我是洲际警察露丝,主要是负责你的这个案子。”她笑得很开心,“你知道为什么沃尔觉得你不是凶手吗?
“确实,你的口供天衣无缝。”露丝指了指那份文件,“但是逻辑过于清晰,也过于清醒。案发现场我们请了侧写师进行了侧写,除非你是人格分裂,不然制造不了这样的现场。”她说话不急不缓,“但在逮捕时做心理测试的时候,你一切正常,而在这里的三天,也未曾表露出人格分裂的症状。
“格兰特,最大的问题,在于你的供词过于天衣无缝。你连抵抗都不抵抗,我不知道那个人威胁……或许是威胁了什么,但是你的袒护只会让社会动荡。”
顾瑞缓缓地抬头,看向露丝,“你们同我的辩护律师说吧,接下来我将会保持沉默。”
他说到做到,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再也不说一句话,一直到拘禁时间无法延续之时,露丝和沃尔再也不能撬开他的嘴说一句话。
露丝推开门走出审讯室,站在走廊里,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沃尔在走廊愤怒锤墙,又踢又踹,不甘心道:“就这么放了他?他可能是唯一一个看过Abyss的人。”
“那能怎么办呢?”露丝吐出一口烟气,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抽一根吧。他背后势力很复杂,涉及的太多,该收手时就收手吧。好好查案,Abyss就算再神秘,也会露出马脚。我们静待下一个时机就行……”露丝偏头看向坐在审讯室内的顾瑞,“好酒不怕晚,沃尔,格兰特的出现证明Abyss已经开始露出尾巴了,不要着急,同你的老师学学。发泄完就进去带他走完流程,放了吧。”
沃尔接过烟点燃,“知道了。”
“那我就不进去了。”露丝踩着她的小高跟,慢慢离开,消失在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