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这位公子你别下毒[重生]>第30章 皇上驾崩了

  那男童显然也看见了李拯,但他依旧未开口,只是攥紧了自己的衣摆,眼里隐隐有泪花浮出。

  华白苏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见那男孩真忍住没与自己父亲相认,也没让眼泪落下,便凑到赫连淳锋耳旁道“这倒是个可造之材,可惜被你那弟弟毁了。”

  赫连淳锋的想法与华白苏几乎一致,男童其实十分聪明且勇敢,他知道自己此时若跟父亲相认只会害了父亲,所以哪怕心里再委屈再害怕,他都忍着不敢出声。

  李家世代为将,这便也能解释男童一直表现出的良好素养,以及宁死也不愿开口的原因。

  葛魏与康奉听到李拯唤那男童的乳名,便也很快联系起二人的关系,皆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屋内几人各怀心思,过了没一会儿,李拯稍稍平静一些后便跪倒在赫连淳锋面前,重重磕了几个响头,“二殿下,千错万错都是罪臣的错,求您饶犬子一命吧。”

  赫连淳锋并未让他起身,而是对那孩子笑了笑,“看到了吗?你承不承认你们的关系,并不影响最终刑罚,我还可以给你一个保证,我可以不杀你,也可以留你父亲一命,但要看你交代的能否令我满意。”

  沉默了一路的男童直到这时才猛然抬头看向他,问道:“真的吗?”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去扶你父亲起来吧。”赫连淳锋说完,又对葛魏道,“你去外头找点吃的来。”

  男童这才敢上前,扶起李拯,颤着声喊了句:“父亲。”

  李拯眼眶霎时红了,摸了摸他的后脑,“都是为父不好,连累参儿受苦。你到底是如何来的这石会城,又是为何会行刺二殿下,快都如实对二殿下说了吧。”

  男童点点头,这才开始一一道来。

  参儿大名唤做李容参,是李拯家中独子。

  李容参虽生在将门,却自幼对武学并不太感兴趣,反倒喜好识字、作画,李拯在这方面也不予强求,见他喜文,便找了夫子回家教他。

  此次李拯随着赫连淳锋出征后,家中夫人便带着李容参回老家省亲,李拯祖籍甸陂,距离石会城不过数百里。

  半月前的一个夜里,忽然有百余名官兵闯入李家老宅,将在家中正在休息的一家老小连同家丁全部强行带离。

  那便是李容参噩梦的开始。

  他们并未被带到官府大牢关押,反倒是被带到了一间破旧的地窖内,为首那人告诉他们,李拯在军中“犯了事”,已经被二殿下抓起来,极有可能牵连家属,而将他们集中关押,实际上是李拯的“主子”为了保护他们。

  李拯的夫人,也就是李容参的娘亲,其实对李拯择主一事略知一二,因此她信那人所言是真,对那人几乎是言听计从。

  李容参倒是十分怀疑对方,但他年纪尚小,说出的话也无人相信。

  就这样过了几日,那人忽然单独找到李容参,问他愿不愿意去做一件事,若成了李拯便可被无罪释放。

  李容参原本并不愿意,不料对方竟以他全家性命相要挟,他只好应下。

  在来石会城的路上,李容参才知对方想让他刺杀当朝二殿下赫连淳锋,并且一旦失败,必须立刻服毒自尽,否则便会牵连全家。

  李容参年纪虽小,但因着夫子的教导,他已经建立起了是非观观念,也知道刺杀皇子是满门抄斩的死罪,可当时的他已经没有退路,杀或许他们全家还有一线生机,不杀他对那些人就没有了利用价值,对方极有可能立刻杀害他的家人。

  正如赫连淳锋与华白苏所料,他被控制后不愿开口说话,便是为了不牵连家人。

  与此同时,李容参还告诉了赫连淳锋那老人的身份,竟是梁邱家中老父。

  梁邱乃是在赫连淳译战死后畏罪自尽而亡,只是死因还未传开,赫连淳志便是利用了这一点,用对李家一样的方式,煽动梁邱的父亲替他来刺杀赫连淳锋。

  “倒真是个不错的点子。”听李容参说完,华白苏由衷赞到。

  利用赫连淳锋抓人这点引诱家属行刺,无论成功与否,最后被恨的恐怕都只有赫连淳锋,而他赫连淳志反倒是维护属下,救人心切的明主。

  不仅如此,李拯与梁邱家先祖都曾为苍川立下汗马功劳,他们二人也在军中任职多年,朝中必然有不少好友、部下。

  赫连淳锋不讲情面,逼得他们家中老少来行刺,最后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这事传出去,对赫连淳锋的名声本就有十分恶劣的影响。

  在李拯被捕,第一计不成的情况下,赫连淳志竟在如此短期内将计就计,想出了应对之策,而他甚至几乎就要成功了。

  “可惜我那三弟唯独算漏了一点。”赫连淳锋带着几分骄傲的目光移到华白苏身上,连带着嘴角也向上勾起。

  是啊,赫连淳志就算再聪慧过人,也绝想不到赫连淳锋身旁会忽然多出这样一人,不但逼得李拯早早坦白了一切,还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李容参。

  如此一来,赫连淳志的计划便无处遁形。

  李容参将话说开后,李拯也清楚意识到赫连淳志在打的是何主意,这不仅是要杀他全家灭口,更是连他全家的死也要利用,用来给赫连淳锋泼脏水。

  “罪臣犯的错,万死不足惜,但犬子是受牵连才冒死刺二殿下,求二殿下网开一面,留犬子一条性命。”李拯说着再次跪下身,这次跪的却不是赫连淳锋,而是站在赫连淳锋身旁的华白苏,“多谢华公子对犬子的救命之恩,李某来世做牛做马,也定会偿还。”

  “父亲”李容参见状立刻跪到李拯身旁,这次他没忍住,小脸上挂下一串泪珠。

  李拯抬手替儿子抹去泪水,“参儿已经是男子汉了,别哭。”

  李容参点头,学着他父亲的样子给华白苏磕头,“多谢华公子救命之恩。”

  “谢我做什么,我救你不过是为了知晓你刺杀二殿下的原因,若非如此,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华白苏冷笑一声,他本就不爱文人那套繁文缛节,哪怕心中觉得李容参足够聪慧且勇气过人,对意图谋害赫连淳锋之人也依旧不会有半分好感。

  华白苏做事一向如此爱憎分明,被他如此放在心中维护的赫连淳锋,此时只想将他抱入怀中,可碍于在场众人,他不得不忍下动作,只轻轻在华白苏手心挠了挠。

  李容参稍稍一愣后,又对着赫连淳锋磕了几个头,认真道:“草民知罪,愿受二殿下任何责罚。”

  赫连淳锋回神,“哦?若我要处死你呢?”

  李容参垂眸,“谋害二殿下本就是死罪,若草民不死,反倒惹人怀疑,那娘亲他们恐怕便活不了了。”

  在场其余人皆未想到他小小年纪,竟将局势看得如此透彻。

  赫连淳锋听后便笑了,“果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李拯,你这儿子,可比你要机敏许多。”

  李拯却是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只是喃喃:“要是他没摊上我这么个父亲,该有多好。”

  “倒也未必,就不畏死这点,不正是随了你吗?”赫连淳锋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道,“只是想求死容易,难得是如何好好活下去,除掉那些曾经害过自己之人。”

  “二殿下的意思是……”李拯有些难以置信地缓缓瞪大双眼。

  “我不会处死你,也不会动你儿子,但你要记得你刚刚所言,华公子不需要你来世替他做牛做马,那么只这一世,你俩便好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吧。”

  华白苏闻言,略有些诧异地一抬眉,很快明白赫连淳锋的意思,一个康奉,一个葛魏还不够,赫连淳锋这竟是想继续往他身旁塞人。

  “二殿下,你确定他们是来报恩,而不是来给我添麻烦的吗?”华白苏转头对着赫连淳锋,略有些无奈地笑。

  李容参一听这话立刻仰头道:“华公子,我与父亲必定誓死效忠于您,过了这一劫后也再不给您添麻烦。”

  赫连淳锋配合着劝道:“这次的事错不在李容参,在宫里那位,白苏你便帮帮他们吧。”

  以李容参的聪慧,将来必成大器。

  李拯与李容参二人一文一武,如今又已经彻底看透赫连淳志的诡计,正是纳为己用的好苗子,赫连淳锋自己并未要他们的忠心,反倒是有意引导二人归顺于华白苏,华白苏哪里会不懂他在想什么,便也不再拒绝,顺势道:“那依二殿下之见,眼前这劫他俩又该如何过?”

  赫连淳锋一笑,将葛魏取来的吃食随手递给李容参,“先起来吃点东西,我们慢慢说。”

  其实赫连淳锋的计划说来也并不算太过复杂,只是华白苏依旧是这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华白苏必须帮助李容参假死。

  因为正如李容参自己所说,他不死赫连淳志那头必然会有所怀疑,如此一来,不止李拯,他家中数十口人皆会有危险。

  反之,只要赫连淳锋“处死”李容参,那对于赫连淳志来说,便算是成功了一部分。

  李拯还活着,李容参却为救他而被赫连淳锋杀害,这是赫连淳志想要的其中一种结果。

  赫连淳志虽心思缜密,但缺少母家的根基,让他在朝中能够笼络到官员十分有限,在这样的背景下,身居要职,且在军中有忠实部下的李拯对他便显得尤为重要。

  赫连淳锋猜测,李容参一死,等大军回到凤临城后,赫连淳志必然会想办法保住李拯,再借助李拯对赫连淳锋的杀子之仇入手,巩固人心。

  赫连淳志要的是李拯对他再无二心,之后借故将李拯调入禁卫军,以此来慢慢发展党羽。

  赫连淳锋将计就计,让他那三弟全然信任李拯,如此一来,对于赫连淳志的每一步动向,他便都能提前知晓。

  听完赫连淳锋的计划,华白苏静了片刻,点头道:“确实可行,假死这点上你们不必担心,我知晓如何调制出令人短暂停止脉搏的毒物,问题只在该让谁将这消息传递回去。”

  “华公子果真是能人。”李拯忍不住叹道,心中不免又想起华白苏当初对他用的那毒物,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如何将信息传回这点上倒不必担心,三殿下为人十分谨慎,军中必定仍有眼线。”

  赫连淳锋在说计划时并未避讳葛魏、康奉二人,葛魏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皱眉道:“可是刚刚卑职将李容参带来时,军中有不少将士看到了。”

  华白苏闻言直接道:“既然要假死,择日不如撞日,得知自己儿子死讯的恨意,远不如被逼着亲手杀害独子来得强,康奉你去将我搁在马车内的包袱取来。”

  其他人一时还未明白华白苏的意思,赫连淳锋却是立刻懂了他想如何,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康奉你还不快去。”

  “是。”康奉摸了摸脑袋,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很快领命而去。

  康奉离开后,赫连淳锋便对葛魏交代道:“听好,今日是我见被抓的之人与李拯有几分相似,命你将人带来与李拯当面对质,李拯咬死不认识此人,我为了确认他所言是否为真,便让他亲自下毒毒死了那名孩童,‘尸首’一会儿你带出去‘处理’,不必避讳任何人。”

  其余三人这才彻底理解刚刚华白苏所想,只是清楚之余,葛魏心中又忍不住惊叹,赫连淳锋与华白苏相识至今不过月余,两人竟已有如此默契,仅寥寥数语,便知对方心中所想。

  李拯的关注点却与葛魏不同,他沉默了许久,最终犹豫着问道:“华公子,那假死后犬子何时能醒,葛大人又要如何‘处理’犬子?”

  “毒性大约持续两个时辰,至于能不能醒,全看他的造化了。”华白苏心中还记挂着李容参刺杀赫连淳锋一事,对他态度自然也不会多好,见李拯被震在原地,露出痛苦的神色,才漫不经心道,“行了,二殿下既然开口想用你与你这儿子,我自然会把人好好还给你。”

  赫连淳锋这次真没忍住,直接凑到华白苏身旁亲了亲他侧脸。

  葛魏早已经知晓二人关系,可见到这般画面,一时仍是难以适应,匆匆挪开目光。

  李拯原本只当华白苏是赫连淳锋寻来的谋士,丝毫未往别处想,乍见他如此,吓得倒退了一步。

  而李容参再聪明,说到底也还是个未及始龀之龄的孩童,一时没能明白为何二殿下要对华公子如此,有些疑惑地看向父亲,可李拯哪里还顾得上给他解释,再者说,就算顾得上,他也不知该如何对儿子解释所谓“断袖”,所谓“龙阳之好”为何。

  华白苏见到三人的反应,不退反进,直接揽着赫连淳锋的腰身,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挑眉看向李拯,“李将军可有什么想说的?”

  李拯吓得立刻连连摇头,“华公子唤我名讳便是,二殿下与华公子之事,又怎轮得到罪臣置喙。”

  “那便好,你们父子二人既然日后要为白苏所用,有些事迟早是要知道的。”赫连淳锋说完,又对葛魏道,“你一会儿找块白布将李容参裹着,直接骑马离开,往石会城的方向去。”

  赫连淳锋让葛魏趁也夜去石会城寻胡鸿风,将李容参交给胡鸿风,再由胡鸿风秘密带回凤临城。

  虽然赫连淳锋让胡鸿风在石会城内继续调查,但其实他清楚,除去当地官员,其余与此事有关之人必然早已经趁乱离开,所以此时将人送回去,反倒是最安全的。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康奉也取回了华白苏的包袱。

  华白苏的那包袱不大,里头却放着形形色色各种毒物磨成的粉末,他选取其中几种,调配后交由李容参服下,没多久,李容参便失去意识。

  之后的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待隔日大军出发时,葛魏已经返回,而负责看守李拯的守卫都察觉到,李拯不知为何似乎一夜未眠,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不少

  又过了莫约半月,大军在城外二十里处扎营,待天亮后再行几个时辰便能抵达凤临城。

  已经是盛夏,帐中显得有些闷热,赫连淳锋便带着华白苏到附近的一条溪边纳凉,两人在溪边不远处找了块大石坐下。

  水声伴随着蝉鸣,在夜色中听来不觉吵闹,反倒平添了几分惬意。

  “二殿下近来似乎有烦心之事。”华白苏向后靠,将头枕在赫连淳锋腿上,微微抬头问道,“与我有关吗?”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华白苏也知赫连淳锋在旁的事上对他几乎毫无隐瞒,唯一不愿坦诚的,便都是与他相关之事了。

  果然,赫连淳锋沉默半晌后轻点了点头。

  华白苏并未开口,只是给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等着男人说下去。

  这事赫连淳锋本该早些与华白苏商量,可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便一直拖着,拖到了如今实在无法再躲避。

  他深吸了一口气,“白苏,你能否先留在此处,待胡鸿风等人回来后再一道入城。”

  不是赫连淳锋不愿带华白苏入城,而是入了凤临城,他便身不由己,不说朝中其他几方势力,就算是他母家那头,也不会任由他带着一冉郢男子,堂而皇之地回宫。

  其实就算他不带着华白苏入城,相关之人也早已经收到消息,只不过事情不闹到明面上,他舅父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外他一直说华白苏是他的救命恩人,挂着这个名号,只要不做得太过,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上一世时他对外称华白苏乃是他带回的冉郢人质,于是不管不顾地将人绑回宫中,因此与他舅父闹得十分不愉快不说,也给朝中众人留下了把柄。

  这一世,赫连淳锋不敢再冒进,为了将来能长远地走下去,如今的每一步他都慎之又慎。

  “你想让我暂时住到胡将军府上?”华白苏稍一思索便明白赫连淳锋的用意,他抿了抿唇,面上看不出喜怒,“二殿下这是准备金屋藏娇了么?”

  赫连淳锋看着华白苏,哑然,“白苏,抱歉,我如今实在是——”

  “好。”华白苏突然出声打断赫连淳锋的话,“我可以在此等胡将军,也可以在他府上暂住,可二殿下该也知晓,此非长久之计。”

  “我明白,我会尽快处理好一切,最多两年,不最多一年,委屈你等等我,好吗?”

  “没什么可委屈的,谁让我看上堂堂苍川二殿下,总得顾全大局。”华白苏说着抬手贴上他的脸颊,“别再为这种事烦心了,我在你眼中,也不至于真如此不讲道理吧?”

  赫连淳锋静静看着华白苏,最后低声道:“白苏,唤我名字。”

  华白苏眼里这才有了几分笑意,“赫连淳锋。”

  他话音才落,赫连淳锋便低头吻了上去。

  明日一别,再见还不知是何时,两人情绪都有些激动,赫连淳锋含着他的唇瓣,突然道:“我似乎还欠你一次。”

  华白苏翻身将人压着身下,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喑哑,“二殿下想在这儿?”

  “若你还能坚持回到营帐。”赫连淳锋气息全乱了,指尖在华白苏腰带处流连,却是未将腰带解开,像是在等对方的指示。

  华白苏的额头抵在赫连淳锋额上,挣扎片刻后忽然一笑,“这溪水看着不错,不如我替二殿下沐浴吧。”

  说着也不待赫连淳锋答应,他已经动手开始除去衣衫,将对方抱入溪水中。

  但华白苏顾念着赫连淳锋天亮后还需赶路,到了凤临城也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忍了又忍,并未进行到最后。

  二人回到营帐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华白苏取了布帕一边替赫连淳锋擦长发上的水珠,一边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上路?”

  “不了。”赫连淳锋拉着华白苏的手,将他拉至身旁,“别忙了,陪我坐一会儿。”

  华白苏知道赫连淳锋心里难受,他自己又何尝想分开,可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不可能真置对方的处境与安危于不顾,沉默片刻后,他只是道:“回宫后小心些,你那皇弟不是善茬,想必还有后手。”

  “别担心,在宫中他不能将我如何,所以才想赶着在我回宫前制造麻烦。”

  赫连淳锋一顿,又道:“倒是你,在胡鸿风府上多注意,胡鸿风与葛魏、康奉二人不同,他立场更为中立,如今虽愿意效忠于我,一旦我有什么行差踏错之处,难免他会有旁的想法。若真出了什么事,你不必有顾虑,直接用毒,任何人的性命都不及你的重要,明白吗?”

  华白苏挑眉,“二殿下以为我会对旁人仁慈吗?”

  赫连淳锋却依旧不放心,“我还是让葛魏与康奉都跟着你,你可以随时派他们入宫与我联络。”

  华白苏哭笑不得,“我的二殿下,葛魏、康奉都是你的心腹,你回宫去,他二人都不跟着,不是更加惹人怀疑吗?再说与你联络也不需要特意找个人入宫,有遇夏就够了。”

  因为赫连淳锋的出现,近来一直备受冷落的遇夏,听见自己的名字立刻扑腾着翅膀飞上前。

  因着两人刚刚在溪边闹了一阵,赫连淳锋身上占着不少华白苏的味道,遇夏飞至跟前一时有些发愣,仔细辨认后才扑进华白苏怀中。

  华白苏用指尖揉了揉遇夏的脑袋,带着它起身从包袱中掏出一个小香囊递给赫连淳锋,“这个你随身带着,遇夏便能找到你。”

  赫连淳锋拿起香囊闻了闻,有些惊奇,“是你身上的草香?原来是因为带着香囊吗?”

  “不,我身上有青草味是因为自幼爱与各类带毒的花草打交道,这香囊是我娘根据我身上味道调制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在需要时能将香囊交给旁人,这样遇夏便可根据香囊的气味寻到我想传递消息之人。”华白苏解释。

  赫连淳锋这才想起当初在冉郢军营时,华白薇也曾交给华白苏一个香囊,之后那只金黄的鸟儿便跟着华白苏离开了。

  将香囊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赫连淳锋忽然叹道:“这香囊用来睹物思人倒是极好的。”

  “那我岂不是连可以用来思人之物也无。”华白苏挑眉,做出不满的模样。

  赫连淳锋想了想,解下自己腰间的玉坠递过去,“这是当年我及冠时父皇所赠,这几年来从未离身,用来给你思人可好?”

  那晶莹剔透的玉石本就是世上难得的宝物,经过巧匠雕琢后更是独一无二。

  按苍川的规矩,众多皇子中仅有嫡子能行冠礼,接受百官朝贺,当初皇上当着群臣之面赐了赫连淳锋玉佩,除开玉佩原本的价值,它便又多了一层含义,是赫连淳锋身份的象征。

  华白苏对苍川皇室的规矩并不知晓太多,但也知晓这是贵重之物,接过后道:“一个香囊换一块美玉,这买卖值得,日后二殿下来要,我可不还了。”

  赫连淳锋好笑,“赠你了就是你的,我难道还会给你要回来吗?”

  华白苏眨了眨眼,“那我也还有一十分贵重之物想要赠给二殿下。”

  “什么?”

  华白苏将手贴在胸口,很快像是捧着什么似的移到赫连淳锋手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把我的一颗心给二殿下,二殿下可记得收好,别弄丢了。”

  那一刹那,赫连淳锋鼻根处涌上一股涩意,他甚至说不出话来。

  “白苏,你真是”真是什么,赫连淳锋一时也想不出,他只知道自己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哽咽,纵使再如何去压抑,也抑制不住此刻正剧烈跳动着的心脏。

  满腔无处宣泄的情绪,不断在体内翻滚着,染红了耳根,染湿了眼眶,最后赫连淳锋只能一把将华白苏拉入怀中,紧紧抱着。

  华白苏也没料到对方如此大反应,伸手在他后背轻抚了几下,“这是怎么了?”

  赫连淳锋埋在华白苏颈上的脑袋微摇了摇,华白苏便也不再发问,任由对方抱着自己,慢慢平复情绪。

  也不知就这样过去多久,直到外头传来葛魏的询问声,两人才双双回过神,发现外头天色已然大亮。

  “等着我。”赫连淳锋咬牙说完,再不敢去看华白苏,转身快步出了营帐。

  华白苏捏紧了手中的玉佩,抬头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帐帘后,许久,缓缓叹出一口气。

  华白苏本就独来独往惯了,赫连淳锋率军离开后,他留在此地倒也清净,只是夜间枕边少了一个人,翻身时总觉床榻有些过于空荡。

  胡鸿风在五日后抵达了华白苏所在之处,与他一道的还有一小队精兵,以及经过乔装打扮的李容参。

  胡鸿风与李拯同在军中,当初李容参满月时还抱过他,在知晓了事情经过后便对他多有照顾。

  经过这半个多月,李容参的气色好了不少,也比之前华白苏见到时壮实了一些。

  只是李容参显然对华白苏仍有些忌惮,面对华白苏时甚至比对着胡鸿风更加紧张,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华公子。”

  华白苏彼时正在捣他在附近新采来的一种毒草,见状索性将药杵往他手中一塞,起身道:“你来,将这叶子捣碎便可。”

  得了吩咐的李容参倒是松了口气,坐下后专心捣鼓那药杵与毒草。

  华白苏这才看向胡鸿风,微微低头道:“胡将军,之后在下恐怕要到府上叨扰了。”

  “二殿下已经派人给末将传过信,华公子尽管在府上住着,有什么需要之物知会末将一声便可。”胡鸿风拱手还了一礼。

  不同于赫连淳锋的担忧,胡鸿风对华白苏倒真没什么恶意,相反,因为见识过华白苏的能力,也知华白苏几次救赫连淳锋于危难之中,他对华白苏颇有一种英雄惜英雄之感。

  一行人会和之后,隔日便入了凤临城。

  因着冉郢人的面部特征太过明显,华白苏并未策马,而是乘了马车入城。

  透过布帘的缝隙不难发现,作为苍川国都城,凤临城内十分繁华,来往全是身着锦衣华服的达官贵人,这让看过沿路贫苦百姓及难民的华白苏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胡鸿风一直策马跟在马车旁,像是明白华白苏心中所想,抵达将军府后他一边引着华白苏向内走,一边压低了声道:“苍川目前局势便是如此,大氏族凭着祖上积下的家底,以及在朝官员的俸禄,日子过得十分富足。可因朝廷过重的赋税,百姓甚至难以温饱,战争对他们来说真真是雪上加霜。”

  华白苏点点头,倒是十分诧异胡鸿风会对他说这些,过了一会儿又听对方轻叹:“希望这样的形势日后能有所改善吧。”

  华白苏脚步微微一顿,很快恢复如常。

  到这时他才恍然,胡鸿风的意思,竟是想让自己去吹“枕旁风”?

  目前赫连淳译已身故,赫连淳志又年纪尚小,哪怕再足智多谋,无母家扶持,也不可能撑起大位,赫连淳锋居嫡,母家又在朝廷中颇具威望,储君之位几乎毫无悬念会落在他身上。

  而他们心中其实都清楚,苍川帝如今便如那强弩之末,再撑不了多久,改善苍川的现状,便只能寄望于赫连淳锋。

  华白苏看了胡鸿风一眼,笑了笑,并未接这话茬。

  胡鸿风的话点到即止,也不需华白苏回应什么,领着他走到偏院深处便道:“客房末将已让下人备好,华公子一路辛苦,先回房休息片刻,一会儿用饭时末将在让人来请您。”

  华白苏抬头将这院落打量了一圈,“多谢胡将军,不过我向来喜好清净,院中便不必留伺候的下人了。”

  “也好。”

  胡鸿风点头,依言将院里的下人都唤了出来,安排去别的院落,转身想带着李容参离开时,李容参却忽然出声,“等,等等将军,我能跟华公子一个院落吗?”

  胡鸿风愣了愣,下意识地去看华白苏,华白苏倒是十分平静,“那便住吧,”

  胡鸿风这才让人又去收拾了一间屋子。

  华白苏回屋后便给赫连淳锋写了纸条报平安,他将纸条卷起,绑在遇夏的腿上,遇夏的长毛正好遮住纸卷,他左右看了看,见看不出异样,便拍了拍遇夏的后背,遇夏很快会意,拍拍翅膀飞了出去。

  遇夏离开后不多时,东面忽然传来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华白苏初到苍川,一时未明白钟声在苍川是何含义,直到他打开房门,恰好看到李容参出了自己的屋子,有些慌乱地朝他跑来。

  “皇上驾崩了。”几乎是在看见他的同时,李容参微颤着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