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图书编辑劝退实录>第62章 番外 养猫这件事

不过是小半个晚上的时间,青灰色的路面便已被皑皑白雪覆盖。

呼啸旋绕的大风灌进地下停车场中,白思君才刚一出来,就不由得抱紧双臂,缩了缩脖子。

远远看去,自家别墅二楼卧室的位置并没有开灯。他看了看腕表,时针已走过数字“11”,不用想,家里的那只大猫一定又在生气。

“梅?”

推开玄关处的大门,暖气扑面而来,室内静谧安宁,与门外仿佛两个世界。昏暗的客厅中只有壁炉的火光在晃动,白思君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蜷缩在单人沙发上的身影。

“怎么不去床上睡?”他明知故问,脱下外套和围巾挂在落地衣架上,轻手打开客厅的壁灯,淡黄色的光线顿时给孤寂的黑夜增添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你说了十点之前回来。”梅雨琛懒洋洋地从单人沙发上直起身,改为盘坐的姿势。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满是质问的意味,眼神也与四周温暖的氛围格格不入,冰冷又阴郁,似乎在控诉白思君这个“铲屎官”是多么不尽责,让自家“主子”独自守家至半夜。

“抱歉。”白思君来到梅雨琛身边,理顺他胡乱翘起的齐肩长发,“出版社二十周年纪念,总编不发话,谁也不敢走。”

“你就知道工作。”梅雨琛紧绷起下颌线,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他微微偏头躲开白思君的手,像一只生气的大猫不愿别人碰触他的毛发。

“我给你带了小点心。”白思君无奈地收回手,把另一只手中的粉红色纸盒放到茶几上,“你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

梅雨琛瞥了点心盒一眼,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不吃。”接着从沙发上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赤着脚往楼上走去。

白思君叮嘱过梅雨琛很多次,冬天容易着凉,但梅雨琛还是习惯在冬日里开足暖气,身穿单薄的丝质睡衣。

他一般不会赤脚,只有像今天这样,故意跟白思君赌气的情况下,才会不顾地板的冰冷,赤着脚走来走去,好似在对白思君说“你惹我生气,那我也不让你顺心”一样。

四年过去,白思君早就摸透了梅雨琛的脾性。

他知道梅雨琛并没有真的生气,否则也不会蜷在客厅里开着壁炉等候他回家。

梅雨琛摆脸色也好,耍性子也好,都是在表达同一个意思——我不高兴了,快来哄我。

洗完澡后,白思君来到卧室,掀开被子迈上了床。

气呼呼的大猫霸占了双人床中间的位置,只给白思君留下了很小一块地盘。他坐在床沿上,推了推梅雨琛的后肩,低声问:“睡了吗?”

梅雨琛清冷地回道:“睡了”——很明显,他并没有睡。

白思君好笑地勾了勾嘴角,他知道梅雨琛话里的潜台词是:限你在我睡觉之前把我哄好。

“我换上了丁字裤。”白思君贴上梅雨琛的后背,一手伸进他的睡衣中,用中指指尖轻轻抚过那沟壑明显的腹肌,“豹纹的。”

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沾染上呼气的耳垂,白思君很明显感觉到梅雨琛绷紧了腹肌,并且隐隐有翻身扑向他的架势。

其实白思君也很不解,像梅雨琛这样脾气古怪又挑剔难伺候的作家,怎么会有喜欢豹纹这样的低级趣味。

但不得不承认,豹纹这一招非常好使。无论是豹纹丁字裤还是豹纹围裙,抑或是简单的豹纹发箍,都能让梅大猫兽性大发。

或许是同类相吸的缘故?

白思君有一瞬间的走神,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因为梅雨琛把他在睡衣里四处游走的手给抽了出来,至于那翻身扑向他的架势就像是错觉一般,似乎从未有过。

“我用手解决过了。”梅雨琛又恢复了清冷的语气。

“是吗?”白思君挑了挑眉,压根不相信梅雨琛赌气时说的话。

这位梅大作家的脑子里有90%都是性,绝不可能会无端放弃折腾他的机会。更别说今晚他还有错在先,梅雨琛更不会轻易放过他。

不过看这样子,今晚的梅大爷很不好哄,竟然能对豹纹丁字裤免疫。

白思君做好了心理准备,接着钻进被子当中扒下了梅雨琛的内裤。

雄伟的部位已有勃起的迹象,白思君刚一摸到就觉得好笑。这人表面上装得不动如山,但实际上被子里却已经撑起了小帐篷。

“今天是我不好。”白思君一口含住逐渐胀大的性器,口齿不清地说道,“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白思君平日里工作很忙,加班已成为家常便饭,尽管他比梅雨琛年轻,但到底比不上整日待在家里、精力无处发泄的梅雨琛。

结束的时候,白思君几乎沾上枕头就要睡去,但梅雨琛却意犹未尽地玩弄着他疲软下来的性器,不让他好好入睡。

“梅,”白思君声音沙哑地开口,“我好累。”

“那明天别去上班了。”梅雨琛啃咬着白思君的肩膀道,“我帮你给文主编请假。”

“那怎么行。”白思君的思绪逐渐飘向远方,迷迷糊糊地说道,“今天刚收到张老师的稿子,明天就得开始一校……”

半梦半醒之间,白思君似乎听到梅雨琛说了几句什么,但却没有听进耳朵里。

“……你觉得呢?”梅雨琛摇了摇白思君。

“什么?”白思君迷茫地睁开双眼,无意识地回道。

“婚礼。”梅雨琛道。

“婚礼?”白思君稍微清醒了一些,微微皱起眉头,“怎么提到了婚礼?”

“我卡文了。”梅雨琛从白思君的下身收回手,改为紧搂他的腰,“有一个婚礼的场景写不出来。”

“是吗。”白思君淡淡道,他对梅雨琛实在是太了解了,无论这只大猫编出多么正当的理由,他总能第一时间看透他的小心思。但他并没有戳破,而是平静地说道,“梁茹最近在准备婚礼,你可以请教她。”

“请教别人不如自己体验来得实际。”梅雨琛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想体验一次婚礼。说得再直白一些,他想和白思君举办婚礼。

“你没有杀过人,但照样能写出杀人的情节。”白思君装作没有听懂梅雨琛话里的意思,“事实证明你写作并不需要亲自体验。”

话音刚落,梅雨琛果不其然地抿紧了嘴唇,眼底里似乎有火气在酝酿。

白思君可以轻易分辨出梅雨琛什么时候是不高兴,什么时候是生气。

不高兴的时候多半是在闹别扭,稍微哄一哄就能哄好。

但一旦梅大猫生气,不仅很难哄,说不定这位幼稚得梅大作家还会故意做一些事情来惹他生气。

很显然此刻的梅雨琛就有生气的迹象,但白思君却不想妥协。他和梅雨琛已经够高调了,出版圈子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们两个的事。

他并不是抗拒和梅雨琛举行婚礼,只是依着梅雨琛的性子,一定会搞得人尽皆知,而他却不想总是这么高调。

“白,”梅雨琛沉下脸道,“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

“没有的事。”白思君耐着性子道,“我们去国外度了蜜月,不是应该当做已经结婚了吗?”

“那不算。”梅雨琛固执地说道,“我要仪式感。”

“不算?”白思君心里也隐隐来了火,他和梅雨琛没办法去民政局领证,所以他把那次旅行当做两人的婚礼,然而梅雨琛却说没有仪式感。

他连续加班三个月,加上春节才好不容易空出一个月的假期和梅雨琛去国外玩了这一趟。在出发之前,他又是做攻略又是订酒店机票,为了这趟旅行煞费苦心。而梅雨琛呢?当甩手掌柜不说,时不时还跟他闹别扭,怪他忙起来不陪他。

白思君开始认真思考,他是不是太宠梅雨琛了一些,不然这只大猫怎么会被他惯成这样?

“不算就不算吧。”他没什么表情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随便你。”

接下来几天,白思君一直睡在一楼的客卧。

梅雨琛看他的眼神从最初的生气到后来的幽怨再到现在的委屈,好似不管事情对错,只要他不先开口哄梅雨琛,就是他的不是一样。

先前认真思考的问题早就得出了答案,两个人在一起和养宠物是同样的道理,要宠就要宠到底,否则一开始就不要纵容。

白思君愿意宠梅雨琛,这好像已经刻到了他的骨子里面,跟他的本性融为一体。

他不觉得他付出更多,或者两个人不平等。梅雨琛也为他做出了不小的改变,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作家现在也会“今来为君做羹汤”。

但宠归宠,白思君并不会一味地做出让步。他知道在这场冷战当中他一定会是先举白旗投降的那一个,但他并没有着急结束这场战争,因为他也得表达清楚他的态度。

梅雨琛的委屈因为白思君的沉默而转变成生气,又开始了新的循环。

白思君估摸着梅雨琛差不多是时候该做蠢事惹他生气时,接到了梁茹打来的电话。

梁茹的男友是一名插画师,两人在工作中结识,很快便走到了一起。最近梁茹在筹划婚礼的事情,工作上的事都放到了一边,白思君一看梁茹的来电便知道她找他一定是私事。

“白哥,你在上班吗?”

“嗯,怎么了?”

工作日的下午,白思君必定在上班。有时过了下班时间,他仍然会留在公司里加班。

“我今天来试婚纱,你猜我见到了谁?”

白思君看着手里的稿子,并没有花时间思考。

“谁?”

“梅老板。”

白思君翻页的动作一顿,放下了手中做标记的铅笔。

“他在婚纱店?”

“是啊,你们怎么回事?我看到他在跟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拍婚纱照,呃不对……应该说是礼服照?还是结婚照?”

行吧。

白思君默默想到,他家梅大猫果然如他所料,开始故意做些惹他生气的事情来引起他的注意。

他丝毫不觉得意外,甚至猜想或许今天回家就能在自家客厅看到一幅大大的结婚照,上面依偎在梅雨琛怀里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白思君很清楚梅雨琛是在故意气他,也知道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治这只臭猫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生自灭,他自己都会感到挫败。

但沉默了片刻后,白思君还是对梁茹道:“把婚纱店地址给我。”

就如白思君对梅雨琛了如指掌一样,梅雨琛也对白思君知根知底。

无论冷战中的白思君是多么淡定,也不可能忍受梅雨琛和别的男人亲近,哪怕是装的也不行。所以梅雨琛会想出这样笨拙的方法,无非是在告诉白思君,我想引起你的注意了,而你,必须注意我。

两人之间早已形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这就像俄罗斯套娃一样——我知道你的想法,我知道你知道我的想法,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的想法……

因此白思君在忍不住生气之余,又感到无奈,他知道梅雨琛不会主动低头,所以他这样无理取闹反倒成了他示好的信号。

面对一只故意打破碗碟引起主人注意的猫猫,白思君的生气最终还是彻底变成了无奈。

他撇下工作,匆匆赶到了离他办公地不远的婚纱店,然而在店里却并没有见到梁茹口中那个“漂亮男人”的身影。

他看了眼身穿便装的梁茹,又看了眼无所事事的梅雨琛,当下明白过来这里并没有人在试婚纱,也并没有人在拍婚纱照,只不过是这两人串通好,把他给骗了过来。

“你不是在试婚纱吗?”白思君看向梁茹问。

“不急,过些天再试。”梁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还是白哥的事更重要。”

白思君不知道梅雨琛用了何种理由把梁茹诓骗过来,明明是两人之间的冷战,却变成了“白哥的事”。

他打量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梅雨琛,只见他身穿裁剪得体的黑色西服,额角的碎发也一丝不苟地梳到了脑后,再仔细一看,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妆容,把精致的五官修饰得刚刚好。

若是梅雨琛以这么帅气的模样和其他男人单独照相,恐怕就算白思君知道他是故意为之,也会气得火冒三丈。

“你在这里做什么?”白思君没脾气地呼了口气,走到梅雨琛面前,语气自然地说道,“还打扮得这么好看。”

白思君知道梅雨琛喜欢听自己夸他。做了早餐要夸,改好了稿子也要夸,明明三十好几的人了,在这一点上却幼稚得像个小孩一样。

所以白思君在接收到梅雨琛示好的信号之后,毫不吝啬地给出他的赞美,无非也是想让梅雨琛顺着他给的台阶下。

然而梅雨琛只是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接着抬起眼眸迎上白思君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说道:“拍婚纱照。”

白思君简直哭笑不得,他故意问道:“你跟谁拍?”

梅雨琛微微皱起眉头:“除了你还有谁?”

“梅,别闹了。”白思君的语气软了下来,“我还得工作,我们的事等我下班再说好吗?”

“不好。”梅雨琛站起身来,眉宇间是浓浓的不高兴,“你就知道工作,你是不是连你自己的生日也忘了?”

“我的生……”白思君愣了愣,“是今天吗?”

自从过了二十七八岁之后,生日的概念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早些时候白思君还不相信有人会忘记自己的年龄,但现在他偶尔也会这样,一时间想不起他到底是二十八还是二十九。

梅雨琛的表情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白思君不禁有些恍惚,前阵子他也是忙得忘了梅雨琛的生日,哄了好久才把人给哄好。

“今天是你三十岁的生日,你就不能放下一天工作吗?”

梅雨琛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哀怨,白思君猛然想起那天晚上梅雨琛埋在他耳边说的话,似乎是想在他三十岁那天做些有意义的事,而正好他又卡婚礼的情节,所以才想跟他举办一场婚礼。

“抱歉,我……”好像是把重心过于放在工作上了。

虽然对于忙碌的人来说,养猫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但猫猫仍旧需要陪伴,更别说梅雨琛本来就是极其黏人的品种。

“所以你还拍结婚照吗?”梅雨琛挑眉问。他的表情里透露着一股小得意,似乎已经笃定白思君一定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白思君的确无法拒绝,即便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只要梅雨琛继续坚持,他多半也会选择妥协。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工作上的应酬越来越多,梅大猫守着壁炉等他回家的情景是不是就会上演。

这么看起来,或许他家的大猫并不是一只好猫,会任性,会闹别扭,还难伺候,但他也算不上多么好的铲屎官,经常把黏人的大猫独自扔在家里。

“拍照就够了吗?”白思君收回思绪,“婚礼不是更有仪式感?”

“你愿意举办婚礼?”梅雨琛的眸子里立马闪烁起了点点星芒。

“谁让你说我们还没有结婚。”白思君仍旧对旅行一事耿耿于怀。

“老婆。”梅雨琛不顾店里还有其他人,把白思君搂进怀中,“你知道我那是气话,你在我心里早就是我老婆了。”

“气话是随便说的吗?”白思君不依不饶道,“三十多岁的男人了还这么幼稚。”

梅雨琛抿了抿嘴唇,略微有些不满:“男人在心爱的人面前多大都会幼稚。”

白思君不置可否:“你也就是仗着我宠你,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白思君到底有多宠梅雨琛,没有人比梅雨琛自己更清楚。他在白思君的额角落下一吻,轻声说道:“那以后换我来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