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首辅为后>第71章 北峡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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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柳文朝出发的时候,李承允不仅给他安排了一整队的精兵,还暗中派了十几名影卫保护,更是在柳文朝的包袱里塞了好几个伤药,提醒姬如风别忘记给柳文朝上药,像个妇人似的。

  柳文朝被他整得哭笑不得,临走前,柳文朝坐在轿子里,李承允掀开帘子与他接了一个缠绵又深情的吻。

  李承允用大拇指摩擦着柳文朝被吻得发红的嘴唇,说:“早些回来,想和你看五月的芍药。”

  柳文朝从他拇指上取下扳指,往自己的拇指上套,圈口太大,柳文朝只好贴身放好,抬眸一笑:“殿下不会舍不得吧!”

  “嗯?”李承允挑眉:“你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方设法摘下来送给你,一个扳指算什么?”

  柳文朝心里暖暖的,就连此时即将分别的痛也暂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亮我就不要了,想你的时候我就把扳指拿出来看看,把他当成你。”

  李承允低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一路小心。”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李承允匆忙地放下了帘子,生怕在多看他一眼,就不舍得让他走了。

  太阳越升越高,这一方天地的温度也越来越烫,分别在即,柳文朝隔着一层厚厚的帘子,迫切地喊了一声:“李承允。”

  李承允没出声,过了半晌,只听里面小声说道:“等我回来你娶我。”

  李承允一时无言,愣在原地。柳文朝是怕他不在身边时,自己会受不住重重诱惑,转头去与别人缠绵吗?

  这个认知让李承允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你放心,皇后的位置永远都为你留着,只有你一人。”

  队伍缓缓前进,李承允站在原地远远望着,直到马车消失在尽头。

  李承允才转身往回走,身后的禁军有条不紊地让开了一条道,慕宇跟在身后,李承允毫无征兆地问道:“陈学良临终前还说了什么?”

  慕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的眼睛。

  慕宇还未说话,李承允又补充道:“原话。”

  慕宇:“他还说,殿下迟早会折在柳文朝的手里,他连皇上都敢刺杀,刺杀殿下是迟早的事。”

  李承允冷声:“刺杀皇上?”

  慕宇斟酌着字句:“属下相信柳大人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定是陈大人受应锌那个小人挑拨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承允转头冷脸盯着慕宇道:“他当然不会。”顿了顿:“你做得不错。”

  跟在李承允身边这么多年,慕宇早就摸透了李承允的脾气,他眨了眨眼,问道:“那应锌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李承允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既然这张嘴这么能说会道,就让人给他毒哑了,他那日怎么对先生的,你让人十倍奉还到他身上,最后我要看到他还活着。”

  慕宇紧绷着,不敢置一词。他在心里默念着:以后就算得罪殿下也不能得罪柳大人,这柳大人就是殿下的逆鳞,多看一眼都得死。

  慕宇往前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那丽妃?”

  李承允想都没想就说:“先关押在大牢。”

  七日后,柳文朝到达北峡关。

  来迎接他的是赵大骥,赵大骥已经被李承允再次升到了参将一职。经过伊景山和哈鞑靼两次战役后,赵大骥这头咆哮的狮子对李承允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禁感叹李承允的胸襟和气魄,放心让一个有前科之人担任如此大任。

  柳文朝到来之前,赵大骥收到了李承允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上面还盖了李承允的私印,让他务必保护好柳文朝的安全,若是回来让他看到柳文朝擦破点皮,让他仔细着自己的脑袋。

  想起李承允的话,赵大骥不禁缩了缩脖子,然后笑哈哈地上前迎了上去。

  赵大骥心想:到底这位首辅大人有什么本事能把当今殿下迷得神魂颠倒?

  之前在京城大殿上他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柳文朝,并没有细看,现如今当面见着人,他在心里狂叫:他妈的,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这儒雅气质一看就是读过书的人,再去看他的双眼,好像还带着点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果真生得那是一个妖孽,论相貌,柔一分显女气,刚一分显男相。只有像他这样的刚刚好,雌雄难辨。

  赵大骥按下自己心口的躁动,开口说道:“柳大人,你远道而来,一定累了,我让人备了好酒好菜,你赏个脸?”

  柳文朝婉拒了他的好意:“赵参将,麻烦你带我前去探望喻之。”

  赵大骥也听说了他和唐维桢之间的一些传言,知道他们二人感情深厚,让他赏脸吃席那是客套话,所以也没有过多的纠结,转而带着他前往唐维桢住的地方。

  柳文朝还未进屋,屋内就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他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就这眨眼间,身后一直安静的唐亦清一股脑地冲了进去,转瞬屋内就传来雷声大的哭声:“哥哥……”

  柳文朝立在门口,手紧紧地抓住门框,屋内很暗,透过一缕从窗子穿进来的光他看清了唐维桢的模样,他比之前病倒时还瘦,两眼凹陷,很难再从他身上看到昔日谦谦君子的模样。

  唐维桢伸手替唐亦清抹了眼泪,见柳文朝来,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来了,清川。”

  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柳文朝进来,唐维桢就要坐起,柳文朝沉默着帮了他一把,而后坐在一旁,沉沉说:“你还知道要给我写信。”

  在唐维桢离开京城后的半个月,柳文朝就给唐维桢写信了,只是这封信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柳文朝以为这封信没有到达唐维桢的手里,就又给他写了一封,只是和前一封一样,没有任何水花。

  柳文朝又写了几封后,仍旧没有得到回应,这时他懂了,原来问题出现在唐维桢这里,他不愿意和柳文朝有任何瓜葛。

  唐维桢握着柳文朝的手,说:“我想见你最后一面啊,这样我才能走得无牵无挂。”

  一旁的唐亦清眼泪簌簌地掉:“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傻丫头,”唐维桢伸出另一只手握着她:“你已经长大了,身边也已经有了能够护你一生一世之人,有没有哥哥在身边你都要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以后就让你文朝哥哥替我给将来的侄子侄女送长命锁啦!”

  话刚说完,唐维桢就剧烈咳嗽起来,他从袖中取出帕子,捂住嘴。

  柳文朝皱眉:“我这次来把宛太医一起带来了,我让人去把他请来给你诊脉。”

  唐维桢见帕子上的血迹,仓促地掩藏起来,拉住柳文朝的手,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的病自己清楚,若不是病入膏肓我也不会给你写信,让你们千里迢迢地过来。”

  柳文朝甩开他的手,要往门外走去。

  唐维桢想要抓住他的手,不料他现在身子太过虚弱,险些从榻上摔下来。

  还好唐亦清及时扶住了他。

  柳文朝惊慌回头,一步踏过去:“喻之,还好吗?”

  唐维桢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和你多待一会儿。”

  柳文朝无奈,只得暂时放弃去找宛洪的心思。

  三人就这样一直在屋内从黄昏说到天黑,唐亦清伺候着唐维桢把晚膳用完,最后看着他喝下药,直到唐维桢折腾累了,睡着后,二人才离去。

  唐亦清拉着柳文朝的袖子小声哭泣着:“文朝哥哥,哥哥他会活下来吧!”

  柳文朝摸了摸她的发顶,安慰道:“会的,放心吧!””随后又接着说道:“一路上马不停蹄舟车劳顿,你也累了,快去歇着吧!喻之今夜有我看着。”

  唐亦清擦了擦眼泪:“文朝哥哥,你别太累。”

  柳文朝‘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她的话。

  待唐亦清走后,柳文朝让姬如风把宛洪叫过来给唐维桢诊脉。

  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断后,宛洪摇了摇头。

  柳文朝心里一沉,让他出去再说。

  “唐大人他半年前那场大病还未彻底痊愈,又离开自己活了半辈子的地方,未曾适应新环境就病倒了,再加上他心思郁结,想来之前定是彻夜难眠,食之又少,这才让病气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就爆发了。”宛洪道:“柳大人能明白下官说的话吗?”

  柳文朝在这漆黑的夜声音也打着颤:“你是说唐大人他无药可医了?”

  宛洪道:“如果柳大人能让他把心中的郁闷排解出来,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从他的身体状况来看,唐大人自己怕是也不想活下去,他这病早些时候诊治是可以痊愈的。”

  柳文朝两手背在后面,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知道了,你下去吧!给他开几副调理身子的药过来。”

  宛洪走后,柳文朝望着寂静的屋内,忽然就抬手遮住了眼睛。

  喻之,你怎么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