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被大佬竹马套路结婚后>第28章 “霍望,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女生。”

  天色渐渐暗下来, 酒店后院溪流旁分外热闹。

  无烟炭烧得通红,炭烤架上,新鲜的肉串烤得吱吱冒油, 香气扑鼻而来, 引得人馋涎欲滴。

  “熟了没啊?我快饿死了。”

  时疏一频频望向烧烤架, 只见沈川翎左右一把五花肉,右手一把牛肉, 娴熟的翻转肉串, 均匀的撒上调味料,宛如烧烤摊熟练的老师傅。

  老师傅撩起衣摆擦了擦汗, “忍着,尝过哥的手艺你就知道, 以前的烧烤全白吃了。”

  时疏一:“你才白痴。”

  “嘶,怎么还骂人呢。”

  难得出来玩一趟, 晚上他们没有在酒店里用餐, 选择了酒店提供的户外烧烤。其实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酒店有专人烤串。

  但沈川翎这个显眼包非要露一手, 隔壁几桌都吃上了, 他们这桌还只能闻闻味儿。

  时疏一早饿坏了, 伸手探向果盘,准备再来一片西瓜。

  手刚刚碰到西瓜皮, 霍望轻轻捉住他的手腕, 板着脸摇摇头:“瓜果一次性不能吃太多,会闹肚子。”

  “才一片。”时疏一默默踢开垃圾桶。

  霍望低低地笑了一声,“帮你数着呢, 听话。”

  时疏一不服:“你是我爸吗, 管这么宽!”

  “我很荣幸。”

  “去你的。”

  ……

  原木长桌, 梁如遇独自坐在另一头,全程将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套路?追求?

  一想到时疏一下午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她实实在在为自家老板捏一把汗。

  约莫过了十分钟,沈川翎将满满两盘烤串端上桌。

  五花肉油光闪闪,牛肉烤得焦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闻着味儿,坐在对面埋头玩手机的胥思源和于知寻齐刷刷抬起头。

  胥思源放下手机,贪婪地闻了闻,“好香啊,沈哥你这个手艺真不错,闻着就够味儿!”

  于知寻笑着附和:“卖相比烧烤店还要好。”

  “开动开动。”沈川翎跟他们不熟,对他俩的彩虹屁熟视无睹,一屁股坐在时疏一旁边,拿起一串牛肉递给他,“尝尝,哥们特意给你烤的。”

  时疏一捏着竹签,“不继续了?这么点儿够谁吃。”

  “热得要死,还真指望我给你烤一晚上?做梦吧你。”

  调侃归调侃,沈川翎手艺确实不错。

  炭火烤制的牛肉外焦里嫩,香而不腻。

  桌上其他人齐齐开动,两盘烤串洗劫一空,餐桌很快热闹起来,夸赞的话络绎不绝,一时间还真有点夏天露营的气氛。

  解了馋,时疏一余光扫过霍望身前干净整洁的桌面,默默叫来服务员,单独点了好些凉菜、热菜。

  沈川翎不肯消停,闹腾着又点了许多酒水饮料。

  除了时疏一,其他人都跟着喝上了。

  能看出霍望今晚心情不错,一直端着酒杯,小口小口地抿着。

  饭吃到一半,胥思源提议大家一起玩游戏。

  时疏一揉着发胀的肚皮,淡淡接了一句:“玩什么?”

  “我有你没有。”胥思源一脸兴奋,立马开始讲游戏规则。

  规则很简单,每人说出一件自己经历过,但别人不一定经历过的事情,范围不局限,比如吃过某种特别的东西,去过某个特别的地方。

  胥思源明显玩惯了,说完理所应当地指着酒杯,补充道:“没有一次喝一杯。每个人都有机会说,要是别人全部有,说的那个人也得喝。”

  “有点意思。”沈川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时疏一摇摇头:“喝不了一点儿。”

  “喝饮料,或者让霍望帮你喝。”沈川翎怂恿他。

  胥思源:“玩嘛哥!”

  时疏一转头看向霍望,扬了扬下巴:“玩不玩?”

  霍望点点头:“可以。”

  游戏开始,作为在场唯一的女性,自然从梁助理开始。

  梁如遇也不别扭,略微思考了几秒,缓缓道:“我吃过蚕蛹。”

  “太简单了梁小姐,我吃过!”沈川翎第一举手。

  胥思源和于知寻异口同声:“吃过。”

  时疏一和霍望面面相觑,霍望先一步拿起酒杯,“我喝两杯。”

  “不用。”时疏一端起饮料喝下去。

  吃亏,太吃亏了,他和霍望从不吃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梁如遇开了个好头,接下来胥思源和于知寻同样也是说的食物,什么蚱蜢,竹虫之类的。

  时疏一听着都一阵恶寒,又是两杯饮料下肚。

  轮到沈川翎,他眉头一挑,故作神秘道:“我……”

  “我”了半天,时疏一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赶紧。”

  沈川翎拖着长长的尾音:“我——喜欢女生!”

  终于不是奇怪的食物了,时疏一松了一口气。

  嗯?等等,喜欢女生?他立马转头看向霍望,刚好霍望也同时看向他,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触,皆是一愣。

  半晌,胥思源与于知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时疏一顿了顿,握紧饮料杯,乘其不备端起来,一口闷。

  霍望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指尖微动,也喝下一杯。

  “你为什么要喝?”时疏一歪着脑袋凑近,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气音问霍望。

  霍望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唇缝中无声溢出两个字:“口渴。”

  “哈哈哈哈!”沈川翎笑得前俯后仰:“沈哥一出手,全军覆没……哎梁小姐,你怎么不喝?”

  梁如遇坦然道:“沈先生,我也喜欢女生。”

  “哇哦!”

  “感情这桌就我一个直的?”

  转了一圈,终于轮到时疏一。他两手一摊,洋洋得意:“我结婚了。不用想,喝吧各位。”

  三杯饮料撑到饱,他掏出杀手锏,一雪前耻。

  这一波,除了霍望,哀声四起,没一个人逃脱。

  于知寻端起酒杯,眼睛瞪得老大,诧异地看向时疏一,问:“你也结婚了?”

  显然,他没有把时疏一和霍望联系到一起。

  时疏一敲了敲桌子,“关你什么事,赶紧喝。”

  众人放下酒杯,第一轮游戏进行到尾声。

  霍望似乎早已有了想法,云淡风轻道:“我有一个发小。”

  竖起耳朵的时疏一:“……”

  “是不是傻,谁还没个发小?”

  旁观者清,沈川翎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霍望对这种小游戏根本没有胜负欲,他只是不想让时疏一喝撑了而已。

  游戏继续,气氛起来了,越玩越嗨,什么千奇百怪的体验都往外蹦。

  胥思源这个玩法不是一般的费酒,十几轮转下来,他和于知寻喝得东倒西歪,梁助理两颊绯红,就连常年浸淫酒吧、夜店的沈川翎都喝得双目失神,昏昏欲睡。

  霍望后半场更是喝了双倍,没办法,饮料太占肚子,时疏一撑得想吐,实在喝不下了。

  游戏还在进行,无意中触碰到霍望滚烫的手臂,时疏一皱了皱眉,“差不多行了,不玩了,回去睡觉。”

  “那哪行,刚轮到我,玩完这一轮。”沈川翎人菜瘾大,强撑着坐直身子,手指在眼前一阵比划:“我来个绝杀!咳咳,家人们,我沈川翎,我的初吻还在!”

  “呜呼,都给我喝!”

  “哇哦!!”

  “沈哥牛逼!”胥思源先喝为敬。

  桌上所有人都端起了酒杯,霍望没动。时疏一颇为心虚地瞄了他一眼,伸手探向饮料杯。

  下一瞬,手腕被人一把握住,霍望嘴唇紧抿,深邃的眸子蕴藏着寒意,一动不动地看着时疏一。

  沉默半晌,他端起身前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同时松开手上的桎梏,旋即起身大步离开。

  “什么情况?”

  “霍总怎么了?”

  餐桌几人面面相觑。

  时疏一心里咯噔一声,好像玩过头了。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大家伙儿原地解散,各自回房。

  时疏一把醉鬼沈川翎送回房间安顿好,顺便在他房里洗了个澡,又把自己的行李打包拿出来,穿着睡衣慢慢悠悠走去霍望的房间。

  两间房相距不远,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

  还没走近,昏黄的灯光下,时疏一隐约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霍望门口。那人鬼鬼祟祟,似乎想敲门,抬了抬手又放下。

  绿茶男?凭借他5.0的标准视力,一眼认出那人。

  刻意放轻步子,时疏一走到他身后,突然开口:“干什么?做贼呢?”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正欲抬手敲门的于知寻猛地一顿。回头看见时疏一,他如同做贼心虚一般,立马把手背到身后,眼神闪闪躲躲。

  “藏什么,拿的什么?我看看。”时疏一故意往他身后绕,不出意料,在他手中看到了一盒解酒药。

  于知寻索性不装了,大大方方拿出解酒药。眼底那点儿不自在也烟消云散,挑着眉坦然道:“我来给霍总送解酒药,怎么了,有问题吗?”

  看见时疏一的双肩包,他笑意更浓,“还好意思问我,你大晚上背着包跑人家门口来干嘛?”

  时疏一微微一顿:“胥思源没跟你说……”

  “胥思源?”于知寻打断他的话,忽地冷笑一声:“警告你,少打他的主意。”

  时疏一愣住,这人……似乎不知道他是谁。

  当真以为他是时颂的已婚小情儿,还跟霍望纠缠不清?时疏一稍微捋了一下,这可怕的脑回路,把自己都给吓一跳。

  见时疏一不说话,于知寻还以为说准了,一脸得意,直接抬手敲响房门。

  他只是来试探一下而已,不像有些人,背着包送上门。

  “笃笃”两声闷响,余音尚未消散,房门轻轻打开。

  门只开了一条缝,人都看不清。

  于知寻显然没想到这么顺利,当即扬起一个自以为完美的笑,拿着解酒药从门缝递进去,“霍总你晚上喝了不少,这是解酒药,睡前……”

  话还没说完,门缝快速合拢。

  “霍总,”于知寻眼疾手快,将解酒药塞进门缝挡住,“喝了解酒药睡醒才不会头疼,你就……”

  “哎哎哎,过分了啊。”时疏一抓住他的手往外一拽。

  啪嗒一声,解酒药掉在地上,房门随之大打开。

  霍望漫不经心地倚在门框,视线越过于知寻,醉眼朦胧的看向他身后的时疏一。

  他嘴唇动了动,刚想说话,时疏一忽然上前两步,一把环住他的腰,整个人埋进怀里,还装模作样地蹭了两下。

  “你跟他很熟?他为什么要给你送解酒药?”时疏一声音委屈极了。

  霍望蓦地一僵,手臂缓缓覆上他的后背,将人搂住,“不熟,今天第一次见面。”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时疏一抱着霍望,回头冷冷一笑。看着气急败坏的于知寻,他将掉落在门边的解酒药一脚踢了出去,顺手关上门。

  碍眼的绿茶关在门外,自然没有演下去的必要。

  时疏一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取下肩膀上的背包,随手丢在沙发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好困,睡觉睡觉。”

  “洗过澡了。”霍望语气笃定,不是在问,而是在陈述。

  “鼻子还挺灵,沈川翎房里洗的。”

  时疏一笑眯眯的爬上床,掏出手机,愉快的刷起短视频。

  原计划他和沈川翎挤一挤晚的,留给霍望的是一间大床房。时疏一毫无负担的占据大半,而霍望一直站在床尾,许久不见动作。

  睡意都上来了,霍望还没上来。时疏一百忙中抽空看了他一眼,“怎么,不乐意跟我睡?”

  霍望没有回答,闻声而动,掀开被子上床。

  明明是个很简单的动作,他却像费了好大劲,如同蜗牛一样,慢吞吞地侧身躺下,盖上被子。

  大抵今晚喝了不少酒的缘故,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时疏一其实不太喜欢啤酒的味道,但出现在霍望身上,好像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联想到他今晚喝的酒,时疏一彻底丢开手机,伸手戳了戳霍望的脸颊,柔声问道:“喝醉啦?”

  霍望不搭话,眼神迷离,带着零星的醉意。

  没有平时的冰冷与不近人情,醉酒的霍望与年少时的他更为接近,眼尾略微泛红,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漠感。

  指尖戳碰变成掌心触碰,时疏一捧着他的脸,玩味一笑:“霍望,喝这么点儿就醉了?你猜我信不信。”

  “没有醉,有一点不舒服。”霍望按住时疏一的手,紧紧贴向自己的脸。重新酝酿了许久,他哑着嗓子,艰难地问:“疏一,你喜欢男人?”

  这话一出,时疏一倒认为他真有几分醉了。

  时疏一性格直率,有话直说,有脾气当场就发。霍望恰恰相反,他更内敛,不善表达,很多事都喜欢藏在心里,让人很难琢磨。

  如果不是酒精起了作用,有些话,这辈子都不会轻易说出口。时疏一认真地看着他:“所以呢?”

  手微微一颤,霍望抬眸,“什么时候的事?”

  “你猜?”时疏一到没有真让他猜,挑了挑眉,坦言道:“霍望,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女生。”

  两人皆是侧躺着,距离越来越近。转眼间,中间一个身位的距离剩下不到一拳,热意不断涌现,呼吸可闻。

  时疏一笑出声:“干嘛?我喜欢男人你还离我这么近。”

  霍望顿了一下,摇摇头:“我们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我看着你长大,你喜欢……”

  “停,一起长大,不是看着。”时疏一纠正道。

  “嗯。所以无论你喜欢什么,我都会离你这么近。”

  醉酒后的霍望坦诚的可怕,时疏一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追着他问东问西,一会儿揉揉他的脸,一会儿捏捏鼻子。

  一点啤酒而已,霍望不至于喝到神志不清。与其说是醉酒,不如说酒精融进血液,搅动沉寂的湖面,漾起水波涟漪。

  霍望目光细细描绘着时疏一的脸庞,喉咙莫名发紧,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时疏一喜欢男人,时疏一与别人接过吻……

  他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镇定,理智和情绪不断拉扯,似乎要将平静的假象撕碎。心底的恶魔在叫嚣,最终,贪欲占据上风,不可抑制的冲动渐渐推向极致。

  “疏一。”霍望唤了他一声。

  “嗯?”困意泛起,时疏一舒服地眯着眼睛,尾音带着柔软的气音。

  霍望锋利的眸子暗芒闪过,牵起他的手。

  “怎么……”

  刹那间,指腹划过滚烫的肌肤,手掌顷刻落在男人紧实而饱满的腹肌。时疏一话哽在了喉咙里,瞌睡瞬间被吓醒,一把抽回手:“霍望,你干嘛!”

  睁开眼,热意携着淡淡的酒味缓缓靠近,霍望幽深的眸子近在咫尺,一字一句启唇:“ 白天你很好奇,现在没有别人。”

  好奇——摸腹肌?时疏一一下子反应过来,慌忙挪开视线:“白天是白天……不摸不摸,睡觉!”

  躺一张床上摸腹肌,亏他想得出来,真以为哥俩好呢!

  光顾着说话,时疏一回过神才发现,霍望离得越来越近。不知不觉中,两人额头相抵,鼻尖紧紧贴在一起,温热的鼻息萦绕交错,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频率。

  空调“嗡嗡”作响,冷气吹拂,房间里的温度却迟迟降不下来,还有持续上升的趋势。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夏日的热意卷着旖旎。

  霍望修长的手指划过脸颊,拇指落在他紧抿的嘴唇,来回摩挲。

  床头灯洒下昏黄的光线,男人俊美的侧脸映上一束光,眉目如画。时疏一被迫与他对视,过分直白的眼神中,他从未见过的偏执一闪而过,泛起浓浓的占有欲。

  借着一股酒劲,霍望喉结无声滚动,下巴微微扬起,翕动的嘴唇逾越边界,声音喑哑且危险:“一一。”

  磁沉的嗓音缠了上来,带着某种压抑,不禁让人耳尖发麻。时疏一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蛊惑一般,一时间竟忘了拉开安全距离。

  霍望亦没有下一步动作,他耐心极了,好似投喂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耐心地等待,等他心甘情愿地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时疏一深吸一口气,忽地一笑,在霍望不解的眼神中,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霍望,假酒害人呐,喝醉了把我当成你女朋友了?”

  完全不给霍望反驳的机会,时疏一说完立马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困了,睡觉。”

  其实萧绮曼那句话说得不对,从小,乃至青少年时期,从来都不是霍望黏着时疏一,而是时疏一黏着他。

  原因无他,时疏一自幼便是颜狗,而霍望长得好看。

  第一次见到霍望是在霍宅花园里,彼时的时疏一不过三岁。

  花园凉亭。

  石茶几摆满零食,水果,年仅五岁的小酷哥端正坐在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科学探索》,看得正入迷。

  男孩外貌精致,五官立体,一看就是帅哥胚子。

  而此时,小酷哥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坐在旁边的小豆丁眼巴巴地望着他许久,他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两位妈妈在池塘边赏花,喂鱼,二十分钟过去,粉嘟嘟的小豆丁终于忍不住,从藤椅跳下来,迈着小碎步凑到霍望跟前。

  时疏一伸长脖子,试图看清他手里的书,“你在看什么呀?好看吗?”

  安静的凉亭一阵风吹过,霍望一动不动。

  “喂!”时疏一歪着脑袋,“你怎么不说话。”

  男孩手指动了动,翻了一页书,恍若未闻。

  时疏一自小被宠上天,哪受过这种冷落,顿时垮着脸就要发脾气。

  不过……时疏一多瞄了他一眼,长得好好看哦。

  略一纠结,时疏一从兜兜里掏出三块巧克力,摊开手递到男孩面前,“你要吃糖吗?夹心的哦,我妈妈一天给我五颗,分你一半吧。”

  肉嘟嘟的小手举在半空中,时疏一明净的小脸满是期待。长达三年的人生中,他第一次伸出手主动示好,结交朋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藤椅上的男孩依旧不为所动。

  小豆丁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小手缓缓垂落。

  小朋友不懂尴尬,却懂得热情和心意被辜负。

  换作别的小孩可能早就哭唧唧的走了,但时疏一可不是一般的小朋友。

  他气鼓鼓地瞪着霍望,不忘把巧克力揣回怀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教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好没有礼貌。”

  “你还没有学会说话吗?”

  “白长这么高呀!”

  “我叫时疏一,你叫什么?”

  “你怎么这样呀!”

  时疏一喋喋不休,越说越委屈,声音也越来越大。

  台阶下喂鱼的妈妈们听到动静,还以为两个小孩吵起来了,飞快返回凉亭。

  阴凉寂静的凉亭中,两个半大点的孩子,一个气鼓鼓地站着,一个气定神闲地坐着。

  可爱的粉团子鼻头通红,眼泪止不住地打转,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绮曼心疼得不得了,看都没看霍望一眼,急忙蹲下身,搂着时疏一轻声哄着:“宝贝不哭,不哭。哥哥欺负你了?”

  本来还没哭的,哄人的话一说完,小团子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亲妈宁雪不但没有安慰,反倒站在一旁煽风点火,“一一哭鼻子咯,我要回去告诉哥哥哦。”

  话音刚落,时疏一顿时将眼泪咽了回去,抽抽噎噎埋在萧绮曼怀里,弱小,可怜又无助。

  萧绮曼转头:“霍望,你欺负弟弟了?”

  “没有。”霍望抬起头,没有因为妈妈质问而不高兴,也没有不耐烦,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你会说话?”时疏一钻出脑袋,凶巴巴地质问他:“会说话为什么不理我!”

  萧绮曼算是听明白了,轻轻拍着时疏一的后背,颇为抱歉地对宁雪笑了笑:“小望这孩子性子冷,跟同龄小朋友根本玩不到一块。哎哟,冷落我们可爱的小疏一哟。”

  “你可别被他外表给骗了,”宁雪笑着摇摇头,指着她怀里的时疏一:“这小子,活脱脱的小霸王,天天在家里跟他哥哥吵架。”

  “活泼才好,小孩子本就应该这样。”

  “小望听话,不费心。”

  ……

  临走前,萧绮曼把霍望揪起来,拎到时疏一面前。

  “弟弟跟你说话,你不理人就是没礼貌,是你的不对。”萧绮曼语重心长,拍了拍霍望的肩膀,“给弟弟道个歉,欢迎他下次再来我们家玩。”

  霍望终于抬眸看了时疏一一眼,天生冷感的眉眼不见任何波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萧绮曼话音刚落,他略微低头,淡淡道:“对不起。”

  一次不愉快的见面并未打消时疏一的斗志,萧绮曼和宁雪交往频繁,他隔三差五就能见到霍望,在他面前刷足了存在感。

  当初他们俩能玩到一起,全凭时疏一的毅力与坚持。

  时疏一黏他黏的厉害,放学、放假要去霍家,课余时间要找霍望玩儿。明明霍望年长他两岁,初中、高中仅一年时间同校,时疏一都必须与他读一所学校。

  总之,霍望除学习以外的私人时间,必定有时疏一的身影。

  宁雪那时候总调侃他:不知道还以为霍望才是亲哥呢!

  相反,霍望性格一直没怎么变。冷冷淡淡,不近人情,唯独面对时疏一,渐渐地,多了一份难得的柔软与包容。

  别的哥们之间怎么相处时疏一不清楚,他向来随心所欲,就喜欢黏着霍望。他喜欢霍望身上稳重可靠的安全感,也喜欢霍望对别人冷淡,独独宠他的偏心。

  时疏一很用心的在规划他与霍望的未来,大学学校必须离得近、毕业后住在一起、以后在霍氏旁边开一间画室……

  好多好多,属于他们两个的未来。

  小时候一句简单的对不起,让时疏一决定向他靠近。后来一句沉重的对不起,打破所有计划,把时疏一灰溜溜的留在原地。

  以及——他情窦初开时,懵懂的爱意。

  *

  第二天一早,时疏一迷迷糊糊听到微信响了几声。他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机,点开屏幕一看,微信来自约稿的金主大大。

  草莓妙妙屋:【老师,最近还接稿吗?】

  草莓妙妙屋:【我和我男朋友和好了~想给他约一幅。】

  ——:【接。肖像吗?多大尺寸。】

  那边很快回复消息,小姑娘确实是给男朋友画肖像,时疏一与她谈好尺寸、价格,旋即让她把男朋友的照片发过来。

  微信安静了许久,时疏一又快睡着了才重新发来消息。

  草莓妙妙屋:【我男朋友比较特殊,照片不能给别人看哦,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草莓妙妙屋:【老师……你可以保证吗?】

  看到消息的时疏一微微一顿。

  明星?公众人物?

  时疏一的稿子并不便宜,甚至有点儿小贵,因此,画稿质量和服务态度好到没话说。

  终于,在他再三保证下,草莓小姑娘把男朋友的照片发了过来。

  人都有好奇心,时疏一刚想看看是哪个大明星。

  图片放大,一张熟到不能再熟悉的脸顷刻映入眼帘,时疏一瞬间清醒,坐起身来倚在床头上。

  照片中,西装革履的霍望端坐沙发,面容冷峻,不带一丝笑意。看背景时疏一都能认出来,那是他自己的办公室。

  照片拍得很清楚,不像发布在网络或是杂志之类的宣传照。

  男朋友?

  时疏一快速编辑消息:【你认识霍望?】

  手指顿了顿,时疏一删除消息重新编辑。

  ——:【你男朋友是霍总?我之前关注过霍氏的股票,在网上看到过,有点儿像啊!】

  草莓妙妙屋:【啊?老师你见过呀,嘿嘿,确实是哟。】

  这么坦然?时疏一斟酌了一下,回复道:【可是草莓小姐姐,他前段时间不是刚结婚吗?结婚对象好像还是个男的?】

  草莓妙妙屋:【老师,偷偷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

  草莓妙妙屋:【其实他不喜欢男人。结婚只是商业联姻,权宜之策,走个形式而已。我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好几年了。】

  ……

  时疏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打了个哈哈,与草莓约定好交稿日期,道了再见。

  “别人家的男朋友”还在身侧熟睡,时疏一越想越来气,果断抬脚在被子踹了他一脚,“睡睡睡,就知道睡!”

  霍望睡眠浅,闻声悠悠转醒,拖着懒洋洋地尾音:“怎么了,疏一?”

  “酒醒了没?昨晚喝蒙了?”时疏一瞪着他。

  提及昨晚,霍望明显僵了一瞬,随即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嗯,确实喝得有点多。”

  “呵。”时疏一冷笑一声,掀开被子下床。

  刚走出两步,他实在气不过,火速折返回来,凑近霍望的耳畔,如同恶魔低语:“你昨晚说给我买车,买三、买十辆。请霍总说话算话,不要耍赖皮。”

  霍望轻轻哼笑:“好,买。”

  两日游还剩下一天,时疏一却没什么心情游玩。

  其他人昨晚也喝得不少,一觉睡到中午才从房间里出来,更别说游山玩水。

  酒店用完午餐,大家各自收拾东西准备返程。

  时疏一先一步下楼,坐在休息区等霍望结账,凑巧胥思源和于知寻从电梯里走出来。

  两人手挽着手,边走边说笑,宛如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中午酒店人不多,两人穿过过道,同时也看见了时疏一。胥思源笑着就要上前打招呼,于知寻却一把拉住他,还没好气地朝时疏一翻了个白眼。

  一想到昨晚的不快,时疏一皱了皱眉:“胥思源,过来。”

  时疏一确实不喜欢这个不学无术的表弟,但也算不上讨厌。而且胥思源这人吧,有一点好,他不记仇啊!

  时疏一在爷爷家里整了他一次,来龙泉山的路上又骂了他一顿,人家愣是一点儿没生气,照样跟时疏一嬉皮笑脸,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不,时疏一刚一喊他,立马屁颠屁颠跑过来。

  一同跟过来的还有于知寻,时疏一今天没心情跟这个小绿茶斗法,见他走近直接摆摆手,不耐烦道:“你去车上等着,我有话还和胥思源说。”

  小绿茶活像只斗鸡,梗着脖子:“凭什么?他是我男……”

  “去吧。”胥思源把车钥匙丢给他,打断他的话。

  于知寻没有伸手接,钥匙掉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思源哥,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呀。”于知寻抓着胥思源的胳膊来回摇晃,攻击性极强的目光收敛,变得楚楚可怜。

  说完他立马扭头瞪向时疏一,眼神警告:“不要总想着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有什么话当面直说!”

  时疏一耐心耗尽,冷冷地看着他:“又坏又蠢,不说你坏话难道夸你?捡个垃圾当成宝,全世界都要跟你抢男人?傻不拉叽的,赶紧滚蛋。”

  “你……”于知寻顾及形象,不好破口大骂,略一寻思,摇了摇胥思源的胳膊:“思源哥,他骂你垃圾。”

  胥思源:“……”

  听着呢,骂就骂呗,能咋地。

  当然,见时疏一真的生气了,胥思源不敢再含糊,二话没说,立刻让于知寻先出去。

  于知寻气得当场就要爆炸,无奈胥思源脸色太过凝重,他不敢反驳,拿着钥匙含泪退场。

  人一走,时疏一轻飘飘地问了一句:“男朋友?”

  胥思源在他对面坐下,一听这话,笑容顿时没了,满脸惊讶,“朋友,什么男朋友。我都订婚了,哥,你忘了吗?”

  时疏一被噎了一下。

  何止忘了,他压根就不知道!

  时疏一轻咳一声:“订婚的人还乱玩。胥思源,你小子好的不学,就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学这一套!”

  “我们商业联姻,各玩各的。”胥思源尴尬地笑了笑。

  时疏一没兴趣给他上教育课,一听商业联姻心里堵得慌,话锋一转,冷声道:“管你什么联姻。胥思源,于知寻那人不行,你少跟他来往。”

  “哥,你怎么还真说人家坏话。”胥思源嘴欠,故意调侃。

  时疏一瞪他:“我为了谁?要不跟你有那么一丢丢血缘关系,谁乐意管你。”

  胥思源:“错了错了。”

  “不过哥,知寻这人确实是爱慕虚荣了点,但没什么坏心眼。我们也是玩玩而已,各取所需。”

  时疏一冷笑道:“时颂不要的你捡着玩,爱玩玩呗。”

  “什、什么意思?”胥思源一脸不可置信,“知寻还和颂哥有关系?哥?你说说,说清楚啊!”

  “想知道?自己问时颂去。”时疏一点到为止,不再搭理石化的胥思源,悠闲地拍拍裤腿站起身。

  然而下一瞬,时疏一余光扫过电梯通道,心念一动,忽然伸手指着胥思源的鼻子,光明正大地教训道:“商业联姻就可以乱来?”

  “我告诉你,商业联姻也是结婚。不管你之前怎么疯,怎么浪,至少婚约内,把你复杂的男女关系放一放。让外人舞到你家男人面前,丢得是你们家的脸!”

  胥思源被说得一愣一愣的,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声音很大,刚刚走近休息区的霍望同样听得一清二楚。

  “你哥说得对。”他脚下步子微顿,漫不经心站在胥思源身后。看似在与胥思源说话,视线却牢牢黏在时疏一身上,一字一句道:“结婚就是结婚,婚姻存续期间,必须要履行夫妻之间的责任和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