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上漂浮着各式各样的花瓣, 热气翻涌,香气环绕。
江辞站在桶边,弯下腰用手舀了一抔水试探温度, 转过身,一下子跌进了李承霖的怀中。
李承霖轻轻取下她挽发的木簪, 墨发如丝绸一般散落下来, 滑过她的手背, 清凉撩人。
她单手搂住江辞的腰身,缓缓移动,轻解罗带。
胸前的衣衫随之散开, 江辞呼吸一紧,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江辞脸上添了红,小声唤道:“殿下……”
“嘘。”
李承霖靠近她的耳畔, 呼吸温热急促:“别说话。”
她褪去江辞的衣物,只留了件轻薄的心衣, 看着她红透了脸,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阿辞, 我要开始了。”
李承霖弯下腰,抬起她修长的双腿,把她抱入浴桶中。
江辞的长发瞬间被热水浸湿, 湿哒哒地黏在她莹白的肌肤上, 她不敢抬头,垂着眸子, 像傀儡一样任由李承霖摆弄。
李承霖伸出手, 抓了几片花瓣, 放在江辞的肩上,又觉得自己身上的大袖衫十分碍事, 索性将它脱下,随手扔在地上。
她舀起一勺水,把江辞肩上的花瓣冲浇下去,水流滑落,经过香肩,经过脖颈,经过锁骨,经过胸脯,最终与桶里的水融为一体。
李承霖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锁骨,江辞只觉寒毛竖起,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身子,带动着水声哗哗。
“阿辞,闭眼。”
李承霖轻声道,江辞听话地闭上了双眼,眼周随即传来丝滑的触感,是李承霖用丝巾蒙住了她的双眼。
再然后,李承霖停了动作,半晌没有动静。
“殿下……”江辞忍不住喊了一声。
“我在。”
前方传来李承霖的声音,以及物体入水的“咕咚”声。
江辞伸手将捂着眼睛的丝巾取下,正好对上李承霖炙热的目光。
二人相对而坐,李承霖的腿压住了江辞的腿,狭小的空间瞬间被她们占满。
李承霖凑到江辞身边,与她并排而坐,侧过头去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在她耳旁呼气,声音低沉:“阿辞,我好想你。”
江辞无处可躲,只好拼命埋着头,羞赧道:“我也……很想你。”
“又不是第一次了,还这么害羞干嘛?”
李承霖弯起眼眸,捧起她的脸颊,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这里……”
脸被李承霖禁锢住无法动弹,江辞只得转动着眼珠,斜下眼看了看浴桶里的水,实诚答道:“这里是第一次。”
她转眼珠的样子活像一只机灵的小狐狸,李承霖笑了笑,伸出左手护住她的后脑勺,将头低了下去,吻上了她的唇。
江辞下意识地伸出手抱住她,闭上眼迎合着这个久别重逢的吻。
缠绵,热烈。
李承霖的吻逐渐下移,在脖颈上留下一串串红色的印记。
江辞伸直脖颈,微微张开嘴巴,发出动人的声音。
水声哗啦啦地响个不停,二人情浓之处,沉入水中也丝毫不觉,直到窒息……
“咕咚——”
两人从水中钻了出来,江辞有气无力地靠在桶边喘气,面色泛红,脸上不知是汗珠还是水珠。
李承霖迎了上去,从背后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
两人如同受伤的野兽,肌肤黏连着肌肤,紧紧依偎。
她不言她不语。
华灯初上,热水已凉。
江辞回府的第二天,成向东也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重大的消息:香蒲哥哥嫂嫂家的香料铺其实并不属于他们,而是从另一个人手上盘下来的。
李承霖问道:“是谁?”
“回禀殿下,是钱谌,舒太后的表哥。”
“还有这号人?”
“钱谌的爷爷是从钱家抱到陈家的,跟着陈家姓了陈,轮到钱谌这一代恰好是第三代,三代返祖,钱谌因而改姓了钱。”
“那他现在在哪里?”
“属下暂时没有调查到。”
李承霖颔首:“你先下去休息。”
“属下告退。”
待成向东离开后,李承霖站起身来,对江辞说:“如此说来,石若梅小时候捉迷藏藏的那个井,便是香料铺子那家了。以及她听到的舒太后喊‘表哥’,果然不假。”
“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李承霖目光坚定:“查,一点线索一点线索地查下去,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江辞点头附和:“顺平街那块地儿寸土寸金,香蒲的哥哥嫂嫂却不是什么有根基的家庭,既然能从钱谌手中盘下它,想必是与钱谌有几分渊源的,依我之见,不如直接从香蒲的哥哥嫂嫂家继续查起。”
“我也是这么想的。”
话音刚落,紫菀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殿下,奴婢有要事求见。”
“进。”
紫菀推开门,急急忙忙走上前来,向二人行礼:“奴婢见过殿下,见过驸马。”
李承霖抬手:“免礼。你这么急匆匆的,有何要事?”
“殿下,京城出事了。”
李承霖蹙眉,好奇问道:“出了什么事?”
“韩娇被打断了双腿。”
韩娇?江辞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她仔细回忆着,蓦然想起御林军统领韩世维家的千金也叫韩娇,琼林宴上她还朝她抛过手绢呢。
想毕,她连忙问道:“你所说的韩娇可是韩世维韩统领家的千金?”
“正是。”
“她怎么会被打断双腿呢?”
“奴婢也是听的小道消息,舒太后举办宴会,盛邀京城贵女赴宴,韩娇中途离席,正好撞到了酒醉的李承贺,李承贺以为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一怒之下竟叫人打断了她的双腿,听说韩世维接回韩娇时,脸都绿了。”
李承霖皱紧眉头说道:“荒唐!当真是越来越荒唐!成天醉醺醺的成何体统,只是可怜这韩家小姐……”
“还不止这些。”紫菀往前走了一步,情绪激动,还想继续说着什么。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斗兽场内。
皇宫原本是没有斗兽场的,不过吕洛儿想看斗兽,李承贺便遂了她的愿。
李承霖已前往封地,永安宫无人居住,李承贺便命人将永安宫改建成了斗兽场。
李姝已被赐死,长乐宫无人居住,李承贺便命人将长乐宫改建成了豢养猛兽的地方。
以往皇宫最热闹的两处所在,而今却成了猛兽的牢笼,实在是令人慨叹。
李承贺端坐在斗兽场高台上,俯视着下方的猛兽与人。
他站得高,此刻在他眼里,猛兽是蝼蚁,人亦是蝼蚁。
吕洛儿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为他斟了一杯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道:“陛下,臣妾敬您一杯。”
李承贺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笑道:“爱妃今日想看什么好戏?”
吕洛儿喝完酒放下酒杯,看着高台下被笼子困住的猛兽,以及一旁颤颤巍巍的一群人,转了转眼珠,双手抱着李承贺的手臂,笑着说:“陛下,臣妾今日不想看斗兽了。”
“那爱妃想看什么?”
“臣妾想看斗人。”
李承贺不解:“斗人?”
吕洛儿用双手遮住嘴巴,在李承贺耳边耳语了一阵子,随即放下双手,脸上笑意天真,却堪比无间地狱,顷刻间已给下方的宫女太监侍卫判了死刑。
李承贺听完,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笑道:“既如此,便按照爱妃所说,来人!”
祁进扬着拂尘,以最快的速度踏着台阶上了高台,恭敬行礼:“陛下有何吩咐?”
李承贺看着台下的蝼蚁,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特意放低了声音:“你准备好十把匕首,下去跟他们说……”
听完后,祁进又恭敬地行了礼:“奴才遵命。”
不多时,斗兽场内便站好了十个人,他们站在一堆,个个瑟瑟发抖,不知道接下来是怎样的命运。
祁进扔了十把匕首进去,要他们每人一把拿好。
那十人捡起匕首,揣测着估计是要他们与猛兽搏斗,心都凉了半截。
片刻后又想起好歹是十个人,至少还有点转圜之机,内里便多了些希望。
结果接下来祁进的话却彻底把他们打入深渊:“接下来的游戏,叫做自相残杀,也就是说,你们十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场内的人纷纷瞠目结舌,兽与兽斗不够,人与兽斗还不够,如今竟把人当成兽来斗了?东越自古以来便没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有个小宫女吓得丢掉了手中的匕首,哭着嚷着:“我不敢!我不敢!放我走!放我走!”
她快步跑到斗兽场边角处,挣扎着想爬上去,然而只听见“咻”的一声,一支箭自背后而来,射穿了她的心脏。
祁进冷声道:“中途退出者,死。”
在场的人纷纷咽了咽口水,将手中的匕首握得紧了些,彼此看彼此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都给我死!”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在场的人仿佛受到蛊惑似的,立即陷入了混战,一时惨不忍睹,鲜血的味道飘扬在湛蓝色的空气中。
在这种时刻,人性与兽性得到完美的结合,在场的人为了活命,都把刀尖指向了其他人。
有的人被砍伤了手臂,有的人被割断了喉咙,有的人被开膛破肚……
吕洛儿不忍看这血腥的场面,微微蹙了蹙眉,把头转向了李承贺的方向。
李承贺目不转睛地俯视着斗兽场上的一切,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爱妃果然聪慧,让朕看到了如此有趣的画面。”
吕洛儿强忍着生理与心理的恶心,笑吟吟地回应:“陛下谬赞。”
斗兽场上的战事依旧胶着,吕洛儿脑海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这样做,真的对吗?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片刻后,她的脑海又被怀绮公主的面容霸占。
她微微摇晃了一下脑袋,坚定了眼神。
为了怀绮公主,没有什么是不对的。这些人应当感到高兴,他们死得其所罢了。
“我活下来了!我活下来了!”
斗兽场上只剩下一个小侍卫,他高高举着匕首,庆祝着自己的新生。
却没想到,亦是他的覆灭。
祁进挥了挥手,便有人将猛兽的笼子打开,猛兽好几天没有进食,而小侍卫身上沾满了鲜血,完全就是在刺激着猛兽的感官。
“嗷——”
猛兽猛地朝小侍卫扑去,可怜的小侍卫还来不及反应,便成了猛兽的盘中餐。
李承贺笑得更开心了。
画面转到隐州,紫菀继续说道:“奴婢听说,李承贺为了讨吕淑妃欢心,竟在皇宫中修建了斗兽场,专门豢养了一批猛兽,为了激发猛兽的兽性与潜力,一点儿东西都不喂给它们吃,等到比斗之日,竟是让小宫女与小太监上场,说是打赢了的大大有赏,可人哪儿比得过猛兽呢?更何况还是饿极了的猛兽,如今已有数十条人命折损在猛兽口中了,皇宫禁内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李承霖听完后久久不曾发言,只是一味地摇头叹气。
紫菀也叹气道:“唉,没想到这吕淑妃虽然是吕尚书的千金,却一点也没学到她爹忧国忧民之心,竟做出这等妖媚误国的姿态,当真是红颜祸水。”
李承霖对此没有发表评价,只是反问道:“紫菀,你觉得宫里人是听李承贺的还是听吕淑妃的?”
“自然是听李承贺的。”
李承霖颔首:“宫里人自然是听李承贺的,若李承贺不愿,若李承贺不下令,这斗兽场也是建不起来的。”
李承霖的意思是说,这一切的主宰是李承贺,他自个儿心内愿意,这事儿才能成,吕淑妃不过是个助推而已。
紫菀明白了她的意思,立马愧疚拍了拍自己的嘴:“是奴婢狭隘了,奴婢知错。”
李承霖把头转向江辞:“阿辞,你一直不说话,可是在想些什么?”(工/众/号///梅/馆/小/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