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染瘫软了身体, 靠在椅背上,惨白着脸久久没有反应过来。更有旧派的人站起来就喊“是谁,到底是谁”, 背叛的人心虚地在人群里低下头, 却盖不掉压对宝的喜色。
而坐在阮辛身边的辛成碧和辛成辉一时间也缓不过劲来, 这结果好像和预想得出入很大啊……
辛成辉僵硬着脸听到其他人冲他道喜,却半点高兴都没有,目光从投票结果掠过, 定格在阮辛手中的股份, 这可比他预计的还要多出许多,到底是哪里来的?难道是辛成碧转让给她的?
他有点坐不住了,必须得查清这一切的始末。
辛成碧也相当地意外, 她偏头看向对结果毫不意外的阮辛, 迟疑问道,“那些多出来的股份是江若笙……”
阮辛点头, “一些新旧两派的小股东,还有辛成辉部分给辛威的股份,她都转给了我,这其中辛染倒是帮了不少的忙。”
“这么看来,当初让你和江若笙订婚,是件正确的选择。”辛成碧神色复杂,阮辛身边有个手段了得的江若笙, 可谓是强强联手。
只是——
哪怕再亲密无间的关系,都有背叛的风险,七年前是这样, 七年后亦如此。阮辛这样信任江若笙,不算是件好事。
辛成碧有心想开口提醒, 但对上阮辛含笑温柔的眼眸,还是沉默了下来。
不能急于一时,她冷静地告诉自己。
会议结束,被一群人围着,阮辛一边敷衍地应对,视线却不断在人群里扫视着,慢慢皱起了眉。
被狠狠戏耍了一番的辛染第一时间找上了江若笙,那淬着怨毒的目光像是要把对方千刀万剐。
江若笙的手机被辛染抢过丢在了一边,她动作敏捷地退后了一步,躲开了辛染要去掐她脖颈的手。
“你疯了吗?不怕登上明天的头条新闻吗?”
辛染嗤笑,“明天的头条新闻是辛氏继承人阮辛,哪有我的位置。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你,是你骗了我!”
顶级alpha的信息素随着她情绪的激动从腺体中释放,暴躁不安的因子在空气中游动,江若笙不得不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两股蛮横的力量对峙,撕扯着一切。
江若笙胸前的扣子被扯开,呼吸也有些混乱,手臂被震得发疼,抵靠在墙面的后背也隐隐作痛。
虽然这几年她练过一些拳脚功夫,但跟从小学格斗搏击的辛染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我的确是骗了你,但你怎么不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江若笙揉了揉肩膀,余光看向不远处的大门,“你根本没有能力管理好辛氏,那些愿意支持你的人只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是你让他们失望了。”
辛染却嗤之以鼻,“巧舌如簧,你肯定又用了什么手段欺骗他们背叛我。”
见辛染已经听不进任何的话,江若笙心一紧,迅速往门口跑去,但手还碰到门,就被辛染扯了回来,结结实实硬挨了一拳。
牙齿和嘴唇的碰撞,铁锈味充斥了整个口腔,红肿的嘴角也磕破了,往下淌血。
辛染不明白,江若笙都被自己揍得爬不起来了,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的高冷漠然,睫毛轻颤,灰色的琉璃眼一如既往地澄明坚定,就连手指擦过带血唇角的动作——不屑、嘲讽。
她咬牙,胸腔的愤怒达到顶峰,蹲下身对江若笙道,“你知道吗?就算我今天把你打死在这里,阮辛都不敢泄露出一丝的消息,当然也不能真拿我怎么样。”
话里话外,明显是动了杀心。
“那要看,今天死在这里的人到底是谁?”冷冰冰的一句话自门缝间传出,紧接着一只白皙的手将门缓缓推开。
阮辛露出一抹极淡的微笑,幽深的眼眸却像深谭中的死水,毫无波澜。
辛染:“怎么?你想围观?”她知道阮辛并不像表面看上去娇弱无力,可她有顶级alpha的优势,体能力量速度理所当然要胜于作为omega的阮辛。
“你觉得阮辛比我有能力,她也只不过是别人的棋子而已,当了家主也只是个傀儡。”
江若笙心焦,阮辛却递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阮辛身手诡谲,不像是正经系统学的,力气并不大,但拳头打在身上却极痛,闪避技能和反应速度也是满点,两人缠斗着,辛染竟然没能讨到好。
但阮辛到底是输在了体能上,没一会儿就力竭般连连后退,胸口剧烈的起伏,平稳的呼吸也乱了,辛染找准机会贴身上去,却被阮辛一个猫腰绕到了身后。
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伴随凄厉的喊叫,扬起的血滴洒在地面上,汩汩往下流的血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辛染捂着血流不止的脖颈,痛得跪在地上直打哆嗦。
刺入、横划、抽刀,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地好像只是在手工课上不小心划坏了刻章,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阮辛垂眸,低头看着染血的匕首,淡淡道,“这匕首我还挺喜欢的,脏了挺可惜。”
就连旁边一直紧盯战局的江若笙都没有看到,阮辛是从哪里拔出的那把匕首,她只见到寒芒一闪,辛染的脖颈就开始出血。
而能让辛染疼成这副样子,阮辛攻击的,大概是脖颈上最敏感的腺体。
嘶——
身上的疼痛好像瞬间不那么明显了。
辛染抖着气音骂,“你……无耻!”
“你一个alpha也好意思说?无不无耻地,管用就行。”阮辛眼眸深沉,为了复仇,为了能用omega的身体打败alpha,前世她付出了无数的努力,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龙潭虎穴,学得全都是杀人的技巧。
因为她清楚,一旦落到辛成光和辛染手上,她只有死路一条。
“我劝辛大小姐最好赶紧去医院,晚了,这腺体可不一定保得住。”
*
阮辛成为了新任家主,辛家家宅也归到了她的名下,而作为旁系的辛染和辛母应该搬出去,但辛母却拒绝搬。
阮辛和江若笙手牵手走在花园小道上,前不久被烧焦的草地和花坪已经被换上了新的,好像这里从没有发生过火灾似的,园丁和来往的佣人管家各司其职地忙碌,似乎没人对家主已换的这件事感到在意。
他们服务的是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和宫殿的主人,主人姓甚名谁对他们来说毫不相干。
“阿笙,你觉得这里和江家的白金宫比,哪个更好?”
江若笙一顿,“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辛家的底蕴自然是比江家要深厚很多,上个世纪开始从商,积累下来的财富不可估量,哪怕这么多年已今非昔比,也远超其他世家。
阮辛:“我想还你一个更大更漂亮的宫殿。”
“虽然漂亮,却很陌生。”江若笙抬头,看着深蓝的夜幕,没有星辰的点缀,这块幕布看起来灰蒙蒙一片,孤寂又落寞。
“你喜欢白金宫,我就帮你把白金宫弄回来,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我也会一一报复回去。我现在是家主了,阿笙,我可以做到许多我以前做不到的事情……这一切就像是梦,不真切。”
“也许我第二天睁开眼,就回到了那个不足七十平的小公寓。”
……又或者是冰冷的海水,身体不断地下坠,全身无力地抬头望着水平面,清晰地感受到海水浸入每一寸的内脏,无声地窒息。
重生,也许就是她临死前做的一场梦也说不定。
“如果真是梦,那我希望永远都不醒来。”
江若笙沉默着,将对方拉进自己怀中,在阮辛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清淡的青柠味缠绕在发端,她闭上眼,将所有情绪收敛,只享受当下。
辛母死赖着不走,几个保镖将她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触碰。
阮辛坐在她对面,劝道,“我不打算没收你们名下的资产,离开这里,你照样能过得很好。”
辛母显然不信,“以你睚眦必报的性格,你会放过我们?当初成光让你回国的时候我就说过,你根本不简单,什么无能软弱,全都是你装出来的!”
“是啊,我这个人最记仇,伤害我的人我是不会给他们好下场的,但你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我可以放过你。”
“那……阿染呢?”辛母搭在腿上的双手下意识地绞紧,“除了跟你争这个继承人的位置,她也没对你做过什么。”
阮辛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她的账我会一笔笔慢慢算,不过,现在还不急,等她把伤养好再说吧。”
“什么伤?你对阿染做了什么?!”辛母言辞激烈地起身,几个保镖也紧盯着阮辛。
“这么不放心,你应该去医院看看她啊。”阮辛看着辛母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转头对佣人道,“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出来送到外宅吧。”
太大的别墅,一层楼转悠好几圈都可能找不到想找的房间,加上走廊熄灭的灯光,整幢别墅都被蒙上了一层暗色。
江若笙比对着苏琪给她的地图,已经在三楼转了半个小时,还没找到书房,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被坑了。
苏琪是设计专业,简单画个指示图得心应手,但手机上面的地图结构复杂线路混乱,完全是故意混淆视听的,她不得不重新开始找。
书房里放着的除了辛氏日常业务往来,还有许多秘辛,只有家主才能全部查看。
好不容易找到目的地立马开始大量拍照的江若笙却不知道,一抹熟悉的身影已经走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