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打斗接近尾声, 以黄茵茵被按倒在地为结局,一中以四比一的辉煌战绩赢得了胜利。
场外,江若笙的右手边猛地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的叫喊声。
打输的几个人垂头丧气地走到李执身边, 士气低落。比打输更让人没办法接受的, 是看到了和对手之间难以跨越的差距。
李执神态自如地给他们打气, “他们都是老手,你们打不赢也是情有可原。”
黄茵茵低着头,语气隐隐带着哭腔, “可是……第一轮比赛结束, 马上就要开始第二轮,光凭我们可能连第三轮都撑不到了。”
李执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向场外坐在观众席中间的江若笙, 语气镇定:“放心, 不会输。”
一中友谊队斗气正盛,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必赢的喜悦。
宋瓷让他们围起来挨个击了掌, 表情沉稳道,“第一轮赢得很漂亮,后面要继续保持这个势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乘胜追击,去吧,等……”
“等一下!我们这边要求休息十五分钟。”对面的李执突然朗声喊道。
许晋转过脸,语气不悦, “你们搞拖延也没用,再给你们休息一个小时也打不过。”
宋瓷拍了许晋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反射出白光, “都是逃课出来的,大家应该都想早点比完早点回校, 拖太久可不太好,还是直接开始吧。”
李执:“只是十五分钟而已,逃都逃了,还在乎这点时间吗?”
许晋:“怎么不在乎,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还是休息十五分钟吧,”江若笙走到两支队伍中间,看向许晋,“你的膝盖,应该有伤吧?”
此话一出,许晋的表情瞬间变了变,嘴唇抿成一条线,脸色相当地难看,与此同时,站在他旁边的宋瓷也猛然抬头。
像是被猫踩到的耗子,许晋撇嘴:“你说什么呢?我哪有伤。”
江若笙:“刚才你用膝盖压住黄茵茵的时候,应该是扯到了伤口以至于使不上劲,不然黄茵茵坚持不了那么久。”
宋瓷咬唇,一直沉稳的面容突然破了功,语气严厉,“你有伤怎么不告诉我?”
许晋微垂着头,“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根本没有问题。”
江若笙又道:“刚才你和黄茵茵打的过程中,膝盖已经超了一定负荷,现在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许晋:“我才没那么脆,刚才顶多算是热身……”
“我不觉得一场比赛值得赌上一个运动员的未来,”江若笙看到许晋不满的神色,坦然地摊手,“相信你们的队长,应该和我的想法一样。”
深深叹了口气,宋瓷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赌不起。”
“很感谢你及时发现了问题,许晋是一中倾力培养的运动员,他的身体状况比这场比赛还要重要,我们同意暂停十五分钟。”
一中的友谊队往场外的休息区走去,人群的后面,许晋好像还在和宋瓷激烈争论着什么,回头见江若笙看向这边,还不忘比了个中指。
江若笙偏头:呵,小学鸡行为。
场内的对话,观众席的同学们并没有听见,只知道比赛需要中场休息十五分钟。
相较于一中那边喜气洋洋的欢腾景象,圣托马斯这边则士气低落,任谁看到己方被对面这样压着打,心情都不太美妙。
自第一轮比赛结束,已经有不少同学一脸失望地离开,剩下的人对接下来的局势很不看好。
“虽然说有中场休息的时间,但实力悬殊,最后的胜负应该没悬念了。”
“李执都还没下场,他不是很能打吗?”
“你以为对面的许晋是吃素的,黄茵茵都没打过,实力应该跟李执不相上下。”
“真烦,那我们联欢晚会又要在大会堂举行?好家伙,那挤得都热死人。”
“不下雨的话也许在操场,但还不如在大会堂,至少是室内,不用在太阳底下暴晒。”
“我觉得我行,要不我上吧。拼掉这一身两百斤的肉,我也会按趴一个。”主打一个同归于尽,极限一换一。
“都慌什么呀,这才刚开场就唱衰,没看李执和江若笙在商量对策吗?能不能淡定点,你看江神有半点的慌张吗?”有人听不下去了,反驳道。
“她……有表情吗?”
“面不改色不算表情?气定神凝不算表情?胸有成竹不算表情?”
“田忌赛马的故事没听说过?眼皮子不要太浅,这肯定都在计划之内。”
“什么计划,能打的一个都没有,江若笙也不下场,我们还怎么赢?”
“谁说能打的一个都没有?”辛染旁边的小跟班站了起来,“有辛姐在,难道还怕会输?”
其他人互相对视了一样,心里犯着嘀咕。
辛染和友谊队之间的矛盾别人不清楚,他们可是都听过几耳朵八卦的,辛染一直看不上友谊队,想解散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
这次跑过来围观大概也是看热闹的心态居多,难道她真的会帮助李执他们?
此时一直安静坐在凳子上的辛染突然开口:“虽然我和友谊队的确有些矛盾,但现在事关圣托马斯学校的荣誉,作为学校的一份子,我当然有出手相帮的义务。”
“如果有辛染在的话,我们赢面应该挺大的,她可是顶A,虽然没像江若笙那么神,但打架应该也挺厉害的。”
辛染很清晰地听到后面自以为小声的议论,咬了咬牙,又道,“只可惜,我有心想要帮忙,有些人也不领情。”
小跟班:“李执,辛姐愿意帮助你们已经算你们运气好,你如果愿意为昨天的事情道个歉,辛姐会既往不咎。”
“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友谊队不欢迎你,这场比赛也不需要你出手。”
辛染支着下巴,冷艳的眉眼霸气凛然,盛气凌人的气势显得姿态傲慢,“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认清现实,如果比赛输了,丢脸的是整个圣托马斯学校。”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某个胆怯到不敢下场的人身上,但如果你让我上场,我一定能对付得了一中那些人。”
“力挽狂澜的机会在你手上,你可千万别选错了。”
江若笙:“选没选错,辛大小姐耐心等一会儿就知道了。友谊队一直在为维护大家的权益在努力,而让一个不明白友谊队存在意义的人来参加友谊赛,那就是个笑话。”
辛染:“江若笙,你也就只能嘴硬到这个时候。李执,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到底请不请我参加?”
李执没有说话,只是冷静地看向远处的小道,其他队员也跟着望过去,没有任何人想去理会辛染的话,而是默契地等待着。
江若笙轻轻道,“放心,她会来的。”
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定海神针,让大家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涣散低落的气氛一扫而光,对江若笙的信任压倒了内心的迷茫和不自信。
既然学姐说帮手一定会来,那就肯定会来。
谁?她是谁?
对于江若笙胸有成竹的样子,辛染心里很是不舒服,难道她们有外援?
“校外人士按规定是不能参加友谊赛的。”
江若笙:“她不是校外的,辛大小姐应该也认识,毕竟大家都是同班同学。”
辛染:她认识?还是同班的。
这不可能,班上如果真的有人这么厉害,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迅速地把班上所有的alpha都过了一遍,却仍然一无所获。
而没等她得出答案,答案本身已经来了。
篮球场连着一个林荫小道,两边高大的树木掉落了一地半绿半黄的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一个拎着超市塑料袋的身影慢悠悠从远处走过来,
高高束起的马尾露出紧致漂亮的瓜子脸,未施粉黛的脸上表情寡淡,若非那张过于显眼的面容,就像是人群中毫无察觉的一阵轻风,风过无痕,毫无任何的存在感。
白色的牛仔短裤下,是一双笔直修长的长腿,在阳光下白得晃眼,细软又毫无瑕疵,白色t恤露出嫩白如藕节般的手臂,看起来过分纤细了。
对于这个林荫道突然冒出来的人,大家刚开始还没有什么反应,只以为是纯路人。
瘦弱的体型、略带几分苍白的脸色、从塑料袋露出来的几根大葱,谁都不会把这些跟一个要跑过来打架的人联系到一起。
直到江若笙抬起手朝那人挥了挥。
众人才半了然半迷茫:哦,她就是那个帮手啊。
但……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儿啊。
阮辛跨过篮球场走了过来,脸颊两边的头发有些凌乱,几滴细密的汗珠挂在鼻尖,“排队的人太多了,就稍微迟了点。”
江若笙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别看她一直维持着沉着淡定的表情,实则内心也焦急地一批。
“没事,刚好赶上。”她动作自然地接过阮辛手上的袋子,打开往里瞅了一眼,是一些打折菜和几盒鸡蛋。
两个人神态自如旁若无人地交流着,却都没注意到其他人过度沉默的反应。
辛染在见到来的人是阮辛后,就不受控制地笑出了声,她抓了抓头发,在凳子上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抱着肚子问友谊队,“这就是你们找来的帮手?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一中的人也许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生,但在场的圣托马斯的同学里还是有不少人认识。
靠全额补助进来的阮辛,性格孤僻古怪,总是独来独往,和圣托马斯格格不入,比omega还瘦弱的alpha,一直受欺负的对象。
以及——江若笙家里的拖油瓶。
“江若笙,这是你想出来的什么新式整人方法吗?你觉得阮辛上去能挨得住他们几拳,不管你多么讨厌阮辛,友谊赛可不是你开玩笑的地方。”
江若笙:“我没有开玩笑,阮辛就是我找来的帮手。”
李执这会儿也不淡定了,拉着江若笙到一边,低声问道,“你确定她可以?经过第一轮比赛,对面什么实力你心里很清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以貌取人了?”
李执叹气:“我不是以貌取人,只是她那副病怏怏的状态,我是怕被打出个好歹来,你觉得她的身体经得了没轻没重的一拳吗?”
江若笙明白李执的意思,“我知道她的身体经不了。”
李执:“那你还叫她来,这不是……”
“我的意思是说,她不会挨到任何一拳的,你放心吧。”
李执:??
江若笙:“之前那个一打五的传言,其实阮辛才是你们口中的神人,反正你看着吧,我们今天,必赢。”
另一边,黄茵茵是友谊队里第一个走到阮辛身边的人,“既然你是江姐叫来的小弟,我姑且先相信你的实力,待会儿团战,有想好什么战术吗?”
“小弟?”阮辛暗自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又敷衍道,“那就尽量速战速决吧,我体力不是很好。”
黄茵茵面容微扭曲:……体力不好,这倒是能看得出来。
辛染愉悦的笑声再次传来,“你们就是来搞笑的吧?江若笙脑子抽风,你们也跟着?她就是在耍你们,你们看不出来吗?”
“阮辛,你在江若笙那里混得这么惨,还不如到我身边来,怎么说,我也会好好关照关照你的。”
阮辛侧眸,挑眉勾出个明媚的笑容,“关照我?那还真是令我惶恐呢。辛家大小姐突然对我这么好,别人难免会多想,怀疑我们……有亲戚关系也说不定呢。”
“那个时候,最困扰的只怕就是辛大小姐了。”
辛染的笑意在唇边僵住,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凶光,几不可察。
“哈哈哈哈,想跟辛姐攀关系?你以为你是谁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辛染旁边的小跟班嘲笑出声,“真是本学期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一个贫民窟走出来的贱种,身体里流的都是下等人的血,还不知道带不带病……啊!”
他话没说完,就被辛染一脚踹了出去。
小跟班:???
辛染:“讲些废话干什么!”
“阮辛,你自己想清楚了,除了我,可没人愿意护着你而与江若笙为敌了。”
阮辛仿佛真的思考起了辛染的话,慢慢朝她走过来,俯身靠近。
“原来,指使人骗我到实验楼教训我,就是你说的,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