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那团始终在他们前方不到一米处晃悠的蓝绿色鬼火,吴邪和张起灵穿过玉璧装饰的甬道,很快就到达了指定地点,迎面而来的是一块类似于断龙石一般的巨石作为隔断,而门前已经有人在等他们了。
是张海客和他带来的人。
吴邪眯了眯眼,原本因为有张起灵在身边而逐渐放松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
“小三爷别来无恙?”张海客挑着眉眼,戏谑地看着吴邪。
明明两支队伍分开也不过大半天的功夫,张海客却用上了“别来无恙”这四个字,着实让人有点心头不爽。
“你的动作很快啊,不过,损失也不少。”吴邪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张海客原先带了得有七八个大汉,在棋盘祭祀坛里被毒蝎咬死了两个,中途又折了两个,现在他身边还剩下四个人。其中一个不知被什么咬断了右手臂,伤处缠着白纱布用绑带系了挂在脖子上,他的脸色相当难看,估计战斗力不足。另外三个各个灰头土脸,身上都挂着伤,看来在来这里的途中吃了不少苦。
吴邪一边四下张望,装作打量此处的环境,实则眼角的余光依旧停留张海客他们的身上,暗暗盘算我方与对方的实力。
张海客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这些伙计。从肤色上来推测,两个亚裔,两个都是白人,每一个都肌肉虬结,被水打湿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显出他们壮硕的好似黄牛一般的身材。虽然尚不至于达到雇佣兵的程度,但吴邪猜测,应该也不会是什么三流货色。
而吴邪这边能够称得上战斗力的只有小哥、小花和黑眼镜。再加上小哥要放血开门,势必体力大减。就算小花和黑眼镜能够一人对付一个,剩下的两个彪形大汉要由吴邪、胖子、皮包他们来解决,恐怕也还是颇有难度。
再加上张海客……吴邪心里有数,他们在人数上恐怕占不了什么太大的便宜。
而且现在的问题是,小花他们还没有到,莫非途中出了什么事儿?
吴邪皱起眉头,收敛了心思,仔细打量四周的情况。这是个半圆形的空地,以巨石为中心,向外侧发散出去五条通道。除了他们和张海客走出来的第二条和第四条,另外三条通道里影影绰绰地也浮现着蓝色火苗。
张海客为什么不在这里动手?吴邪心里冒出疑问。
张起灵在这里,墨麒麟在他的身上,目前六对二的局面,怎么看,这里都是下手的最好时机。难道张海客也懂得什么叫做合作?别开玩笑了。
“小三爷别那么紧张。”毕竟经历了比常人多上几倍的磨练,张海客的眼睛就如同是一台X光扫描仪,一下子就看穿了吴邪的所思所想。他没想到?他怎么可能没想到?他想的都快发疯了,但无论怎么看,现在都不是最好的时机。
“我并没有要破坏合作的意思。”张海客貌似纯良地摊摊手,似乎对于被吴邪冤枉这件事感到颇为委屈。
他确实没有要破坏合作的意思。理由非常简单,他跟张起灵相处两年,他尸化与否、什么时候会发作,他最清楚。没有抑制剂的吴邪只有用喂麒麟血的方法才能暂时克制,这确实是个方法,但说到底只是权宜之计。如果在这里激怒张起灵,导致他丧失人性,别说他身边现在只有五个伙计,就算他带再多的人,都不够他杀的。
所以张海客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他在等待最好的时机。
吴邪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言辞,但张海客也确实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他只好拉着张起灵退到角落里边休息边等胖子他们。
事实上他们也没坐上一会儿,那三朵蓝绿色的火苗就将人全都引了过来。
和他们一交流,吴邪才知道,原来那祭祀殿底下的石板被打开之后,庞大的水流将他们各自卷到了不同的地方。解雨臣和黑眼镜一起,皮包和阿根一起,胖子那里最热闹,剩下的伙计全跟他落在了一个地方。
清醒后的他们和吴邪一样碰到了脑袋里藏鬼火的活死人。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解雨臣、胖子和皮包的选择和吴邪一模一样,都是先下手为强,鬼火自然是单独飘了出来。
但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队伍里没有张起灵。
对于鬼火摆明了指路的动作视若无睹,可怜了那些团鬼火,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把他们引到这里,看,连火苗给折腾的都小了不少。
既然人已经到齐,张海客也自然不会再卖关子,他站起身踱到巨石面前。
“小三爷,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猜得到,你我所想要的东西就在这块石头后面。”他从伙计手里接过一个形状类似于喇叭口的金属器具,贴在石头上,然后曲起右手食指,敲了敲漆黑一片的石头。
从金属扩音口里传出来的声音很空,显然它的背后并不是实心的。
吴邪曾经见过那种扩音器,那是考古专用的探测仪器。
现在很多抗战红色电视剧里,特务都喜欢用“敲击”这个方法来确定房间里是否藏有密室,如果发出“空空”的声响,表示背后有相当大的空间,如果闷不做声,便是实心的。但其实,这一点都不科学,除非是在完全用木头所制的房屋,这方法才有用,若是水泥砖头糊出来的墙壁,两三公分的厚度就能完全阻隔声音,更不用说石头了。
而张海客用做辅助的这个金属用具看着个头不大,其实用处不小,它是一种可以改变声波频率和长度的现代化探测仪,即使它面对的是石头,它也能够顺利的传递声波。
当然,它也有自己的极限传播范围,根据反弹回来的音色猜测,吴邪认为是和刚刚所经过的甬道一样,只是在表面覆盖了一层黑曜石薄片,背后应当是开启门扉的机关。
张海客做出的判断和吴邪相似,他示意两个伙计用铲子把表面覆盖的石片砸下来。
胖子在旁探头探脑,他并不知道两个人在打什么注意,但看对方一副要“开馆破土”的架势,深怕被抢了先机,他袖子一撩,不甘示弱地跑上去一起干。
“哐!哐!哐!”石壁比他们想象当中的还要厚,也不知道夏朝人是用什么方式固定的,他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凿开。
黑曜石漆黑的表面剥落后,露出了墙壁上原本耀眼夺目的大片色彩。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张海客见此景也不由惊叹。
这大概是中国历史上最原始的壁画,外表层尚未完全剥落,只能管中窥豹。由于壁画被绘制成功之后,表面就被上了一层石头封盖,就跟长白山温泉里那两层壁画一样,保存得相当完好。
着色部分应该是采用了一些植物的汁液,虽然和现代化学合成色无法相比,但对于他们这些在充斥着黑白灰三色的祭祀城中摸打滚爬了这么长时间的人来说,还是相当具有冲击力。
吴邪对于壁画和那段历史也算是比较有研究,他打着手电细细打量裸露出来的部分。
隐约是个人形的模样,身着虎皮兽袍,但其面容狰狞,蓬头垢面,状若鬼怪,它单手高举过头顶,掌心间似乎托着什么。
“我靠,这玩意儿是什么?”古人崇神,胖子还以为会瞧见个仙女姐姐,没想到竟然绘的是个老妖怪,险些吓得一哆嗦。
“这是西王母。”虽然这是事实,但吴邪此时说出来却重重伤害了胖子的玻璃心。
“哈?!”不单胖子,就连皮包、阿根都忍不住惊疑出声。
“……乖乖,怪不得玉帝老头儿要和嫦娥姐姐有一腿……”胖子目瞪口呆地喃喃自语。他还以为上次在西王母宫里那个脸色苍白的妖婆已经够吓人的了,谁想到这玩意儿还要惊悚!
天雷轰轰。
真是难为了周穆王和这样的老妖婆谈恋爱……怪不得他得到长生之法之后,逃得比谁都勤快。天天面对这么一张鬼脸,真是不死也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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