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无奈,回到房间,问道:“是什么事,让慕容家请动了鬼丫头?”

  花无缺道:“是张姑娘。”

  小鱼儿还在思索他到底认识哪个张姑娘,花无缺就默契地补充道:“小仙女姑娘现在已经怀胎多月,身体有百般不适。苏姑娘听闻,便去给她调养安胎了。”

  折玉枝道:“你们的朋友?”

  花无缺道:“是,算是……旧识。”

  折玉枝坏笑道:“你们的旧识怎么都是女孩子?小鱼儿和我说过,现在掌管移花宫的小宫主铁心兰,也是你们的旧识呀。”

  她轮番扫视着二人。

  花无缺“从一而终”,自觉清白得很,于是他把目光投向小鱼儿。小鱼儿没人可看,只能腆着脸大声咳嗽,想要转移话题,却不知道说点什么。

  折玉枝看到两人脸上的神情就理解了,吃吃笑道:“小鱼儿,你长得和月奴像,性子却一点儿也不像她。月奴又天真、又痴情,你在这一点上一定和她天差地别。我听说,玉郎江枫风流潇洒,你呀,肯定是随了你爹。”

  小鱼儿未答,花无缺却自然地接道:“小鱼儿并非风流成性,反而多情、深情,被他喜欢是莫大的幸运。” 他挽袖斟茶,端了一盏澄碧,微微躬身,递给折玉枝。

  花无缺的话,听得小鱼儿心里一震,不禁有些感动。

  他也想起,既然折玉枝算是他们的长辈,又非血亲,或许可以试着把他和花无缺之间之事相告,看她会如何反应。于是,小鱼儿也小心翼翼在桌边坐下。

  折玉枝对花无缺的孝顺很是受用,端起茶杯,抿过一口,赞道:“好茶。涩味不重,却是很醇爽。”

  花无缺微笑道:“姨娘,这是本地小有名气的施南玉露,请用。那茶商年事已高,还有家人要供养。我路过见他可怜,便买了一两。如果味道好的话,我们等会还去买点便是。小鱼儿,你也来喝吧。”

  小鱼儿接过茶盏,却并不喝,只是正色道:“姨娘,我……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折玉枝见他面容严肃,便知小鱼儿并非虚言耸听。她也认真起来,道:“你说。”

  小鱼儿便把他和花无缺从出生到相识,从相认到相恋的事情,详细讲过一遍。折玉枝一直面上无甚起伏,到最后也只挑了挑眉毛,但是小鱼儿仍讲得磕磕巴巴。旁边的花无缺虽然能偶尔补充,但是也已经脸红得无地自容了。

  折玉枝听罢,淡淡道:“所以如何?”

  小鱼儿不解道:“什么如何?”

  折玉枝道:“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说着,她满不在乎地端起茶杯,把里面的玉露一饮而尽。

  花无缺犹疑道:“可是……”

  折玉枝道:“可是什么?我问你们,你们互相倾慕,又与别人何干?是,你们是兄弟,那又怎样?不孝有三,一为不能事亲,二为不能事君,三为不能立身行道,你们哪点没做到了?”她说得义愤填膺,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小鱼儿在心中哑然失笑。他现在明白了,如果他和师父师姐讲这个,只怕她们二人也会摆出一样的论调来。

  花无缺仍然纠结道:“但世俗也并不……”

  折玉枝啪地一拍桌子,道:“世俗?世俗值几个钱?你们那么在意世俗,世俗难道就会对你们宽容几分么?再说了,这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事,不是天下人之事。你们爱告诉别人便告诉,别人爱议论便议论。难道因为别人说得多了,你就不喜欢他了么?”她现在看上去恨不得给他们一人一巴掌,让他们清醒一下。

  小鱼儿扑哧笑了,道:“多谢姨娘指点。”

  他举起茶杯,花无缺也随之做出一样的动作。折玉枝也大笑起来,给自己满上新茶。三人以茶代酒,在圆桌上碰杯。

  他们已打听清楚,虽然樱溪的主人苏樱不在家,燕南天和万春流并未离山。在襄阳休整已毕,三人便往龟山行去。小鱼儿知道,以他们的亲密程度,自己大可以不告而来。

  花无缺却一直显得有些担忧,在马上拉着小鱼儿,轻声道:“别的不谈,你想好要怎么和燕大侠明说了吗?”

  小鱼儿咬着嘴唇,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最后只轻声回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燕伯伯最听我的话,想来他也不能如何。”

  折玉枝远远听得,回头道:“如果他为难你们,让我和他理论。”

  小鱼儿忍俊不禁道:“姨娘,以燕伯伯的性子,怕是不会把你当回事。”

  折玉枝冷笑道:“他就是天下第一神剑又如何?在这种事情上面,我比他懂的或许更多,自然也更有资格说话。”

  花无缺仍有些忧心忡忡,道:“燕伯伯不把我们打出来就不错了。”

  折玉枝催马追上他,一拍他肩膀,道:“我帮你们打回去!我的轻功,小鱼儿是见过的,至今还没遇见过敌手呢。”

  小鱼儿道:“可是燕伯伯早就练成了‘嫁衣神功’……姨娘,你自己掂量掂量吧。你若是真的要打,我和无缺也不会拦的。你放心,如果你被打趴下了,我一定会求万大叔给你治好的。”说完便自个抿着嘴乐。花无缺也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他素来淡泊,心里的好笑到了脸上,就只有嘴角微微扬起。

  折玉枝也不计较,笑骂道:“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只会贫嘴是不是?学学无缺,平常少说两句,也要不了你的命。”

  花无缺微笑道:“那可真不一定。让小鱼儿闭嘴,就好像鱼离开水,过不一会儿就蔫了。”

  折玉枝道:“你说的那是没有水的花。鱼离开水,只会扑腾得更厉害。扶桑一向都是乖孩子,我可受不住小鱼儿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