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两个徒弟抱着簸箕进去了。其中一个又探头出来,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眉清目秀。

  长生恭恭敬敬地低着头道:“师父。”

  李飘飘道:“那位跟着我们回来的白衣小姐,在不在后头?”

  长生道:“我开戏前才见到的,还在呢。”

  李飘飘转身道:“妾身能保证她不受伤害,也不会把她送到别的地方去;可是,我也不能随随便便把她交给你们。况且,她服下了天枢堂主的药,使不出武功,妾身身边也没有解药。”

  小鱼儿道:“天枢堂主是不是和教主一样在终南山?”

  李飘飘道:“按理来说,是。可是他奉命追查骆秋澄,九个月前就离开北极宫了,妾身也不知他现在何处。”

  花无缺道:“那……除了天枢堂主,教主也有解药吗?”

  李飘飘道:“有。你们若是能从教主处得到解药,妾身就会把人交给你们的。”

  小鱼儿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李飘飘正跟着长生往后走,回头笑道:“请讲。”

  小鱼儿道:“李老板,你……你真的恨你的爹没有好好照顾你么?”

  李飘飘身形一顿,并不回答。

  花无缺低声道:“小鱼儿,别冒犯了李老板。”

  小鱼儿连忙道:“这……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看出……李老板的内功有点浑厚的武当之风,用起刀来也像是武当太极一样的身法……但是……我不说了,唉,算了。”

  李飘飘慢慢地道:“妾身的武功,的确是和父亲所学。只不过现在妾身所使的这门‘乱弹梨花雨’,并非出自武当,而是借了其内力身法。唱念做打就是硬功夫。要会运气,也得手脚灵活。妾身没有固定的招数,也没有指定武器。这手功夫就是在戏台上练的,也只能在戏台上使。”

  小鱼儿恍然道:“所以你在台上时,即使是水袖轻拂也能杀人。台上的一刀一枪虽然都是假的,也都能变成致命的武器。”

  花无缺也赞道:“李老板果真才能过人。”

  李飘飘莞尔道:“也不至于‘杀人’。妾身自诩敢爱敢恨,但是却最讨厌见红的脏活。”

  长生是个伶俐孩子,一直往后台去。这窄窄的胡同里堆了不少戏班子的家什,走起来实在有些费劲。还好他们没走多远,便看到了一抬轿子。

  长生道:“就在那。小七问了小姐想不想听戏,小姐说想,我们便把她挪到这儿来了。”

  花无缺拍拍长生的头,道:“乖孩子,去歇息去吧,辛苦你了。”

  李飘飘凑过去,伸手撩开轿帘,却不禁惊叫出声。小鱼儿和花无缺一看,也变了脸色。

  那轿子里,分明空无一人!

  小鱼儿道:“李老板,这……”

  李飘飘急道:“天地良心,妾身方才两个时辰都在台前,未曾回来,一定是有人动过了她。”

  花无缺安慰道:“李老板,我们知道,不会责怪于你的。”

  李飘飘提起嗓子,唤道:“小七!”

  他怒目圆睁,再加上还穿戴者行头,真有些像方才台上穆桂英对杨文广动怒的模样。

  刚才出来领赏钱的另一个小徒弟跑过来。这小徒弟方才也是作男孩打扮,此时除下了头巾,露出小辫子来,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七道:“师父,什么事啊?”

  李飘飘指着空轿子,道:“这位小姐呢?”

  小七一看,也呆了,道:“我……我一直看着她的……还同她一起听戏……只有领赏钱的时候,我才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也没打开帘子看……”

  李飘飘把她推开,高声问道:“这两个时辰间,有没有人来过?尤其是小七和长生出去领赏钱的时候?”

  他声音实在又高又亮。后台本来闹哄哄的,被他这一嗓子吓得瞬间鸦雀无声。

  有一个人战战兢兢地答道:“老……老板,你唱到一半的时候……范二爷来了……”

  李飘飘厉声道:“他来做什么?几时走的?”

  那徒弟仍然吓得魂飞魄散,抖道:“小……小的不知道,那时候……大家都忙着……没人看见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李飘飘长叹一口气,对跟来的二人道:“那想必是范犬良带着荷霜走了。就算小七当时在这里,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的。”

  花无缺道:“他……为何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