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郎下意识回道:“不行!当然不行。”

  小鱼儿伸手搂着他肩膀,举起酒杯,和江玉郎手中的碗碰过一碰,头头是道地大声道:“你看,花无缺名分上还是移花宫的大少主,我也在江湖上有些名气。我们兄弟家的名号,对你们一家是有益无害。江兄,我们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还会在乎这些,是不是?占的是你孩子的便宜,又不是你的。”

  江玉郎显然在犹豫。他毕竟是个以利益为上的人,如果攀到江家兄弟的关系,他和慕容紫芝,还有孩子的未来就比起现在安全了几分。况且江家和慕容家、顾家张家也是长久的朋友,如果外人知道他们两人和江无缺、江小鱼也交好,就更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小鱼儿还在絮絮叨叨,道:“当年,听燕伯伯说,我爹不也和你爹亲如兄弟?你看,我们家现在就是亲上加亲了。”

  江琴后来见财起意,卖主求荣;江枫到死也大概蒙在鼓里,这“兄弟”属实当得比江小鱼和江玉郎还假。

  江玉郎眼睛一转,皮笑肉不笑道:“鱼兄所言甚是啊,我们两家亲如一家,既都是江家人,到下一代也不用分家。这孩子命运多舛,到现在却攀上这两位神通广大的叔叔伯伯,也算是云开见日,雨过天晴,苦尽甘来了。”

  花无缺笑道:“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你生辰。”

  江玉郎略一回想,道:“我和鱼兄同岁,却是十一月生人,十一月廿一。”

  小鱼儿一听就喜道:“哎呀,这不是巧了么?我和花无缺是六月初八的生辰,以五个多月的差别做了你的兄长啊。”

  江玉郎疑道:“你父母双亡,燕南天又一直昏迷,是谁告诉你生辰的?”

  小鱼儿一时语塞。

  花无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移花宫从没过过生辰,是小鱼儿告诉我的。”

  小鱼儿道:“我是……恶人谷的叔叔伯伯们带我过的,那可能是我……进恶人谷的时间吧。这样说来,我们应该还要早一两个月出生。来,总之你这便宜也占不到了,叫声大哥。”

  江玉郎强笑道:“鱼兄,无缺兄,小弟有礼了。这样的称呼,这两年听也听烂了吧。”

  慕容紫芝道:“那就拜见二位大伯哥了。”

  被江玉郎叫大哥,小鱼儿只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事;但是慕容紫芝如此一称呼,他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烦恼,这姑娘是不是太乖巧,太唯命是从了点。

  花无缺微笑道:“其实我们也不必如此客套。这样说起来,反而显得生疏了。”

  慕容紫芝转头道:“玉郎,你说这孩子姓江的话,叫什么好呢?”

  江玉郎一愣,道:“我……我不知道。不如麻烦二位大哥给取一下吧。”

  小鱼儿拍掌道:“多亏你开口问,我早就想好了。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孩子就叫江不换吧。”

  这名字乍一听有些俗气,再一想寓意又很深,只能说颇有小鱼儿的风范。

  花无缺饮一口酒,微笑道:“你二位都算是大梦初醒之人,不如这孩子就字梦觉。江梦觉,也是很好听的。”

  江玉郎给他们满上酒,满脸笑容道:“好听,好听,不换有你们两个伯伯也算是天大的幸运。小弟敬二位兄长一杯。”

  慕容紫芝也敬酒道:“二位少侠,小女子替不换谢谢你们赐名。”

  小鱼儿举杯未饮,先笑道:“江玉郎,你不会在这酒中下了毒,把我们二人迷晕后交给鹤仙姑吧。”

  江玉郎笑道:“小弟哪里敢?他紫微教于我并无半分好处,换做当初,我也不会为了巴结这么个魔教而得罪你们二位。”

  花无缺蹙眉道:“魔教?我以为紫微教只是一个名声初起的小教派而已,何出‘魔教’一说?”

  江玉郎道:“无缺兄,你一定是没有仔细看我所送的其他信息。这紫微教来路不明、不正,听说是教主美色与钱财迷惑人心,积累了无数教众。人人都对她忠心耿耿,恨不得以死相报。你想,若是这样一个魔教颠覆了如今江湖上的规矩,代替了那些名门正派,纵是你们江家双骄也难以匡扶整个天下的正义。都说几大门派中伪君子甚多,殊不知伪君子至少会装装样子,而真小人只会为祸人间。”

  小鱼儿不屑道:“听起来倒是有点像邀月那个女魔头。照你这么说,移花宫也是个魔教了?我身边这位,不就是位堂堂魔教少主,这还了得?”

  花无缺瞥他一眼,夹起一叶白菜,不予置评。

  江玉郎处事圆滑,赔笑道:“这可是鱼兄自己所言,不是小弟所说啊。小弟觉得,曾经的移花宫被正统武林所不齿,但是她们至少不会像紫微教一样挑战江湖规则,也不会做下流的恶事。相比之下,还是紫微教更加令人憎恶。不过这也是小弟的一面之词,无缺兄不要放在心上……”

  花无缺淡淡地道:“小鱼儿说这种话也多了,我左耳进右耳出便是。”

  小鱼儿笑嘻嘻地道:“对,毕竟是我哥嘛!如果连我都忍不了,算什么有肚量?”

  慕容紫芝听了噗嗤一笑,道:“我看你们兄弟似是双生,性格却截然不同,心灵又想通,真是奇妙得很。”

  小鱼儿眨眨眼,趴在江玉郎肩上,又奚奚索索说了一大堆。江玉郎只顾点头,最后道:“鱼兄放心,小弟一定办妥。今日时间不早了,二位就请回吧。”

  小鱼儿起身笑道:“哟,这是送客了。花无缺,我们走吧。”

  花无缺从衣袖里掏出信件,把它放在江玉郎面前,拱手道:“我们想尽快解决这件事,因此请选只快鸽送去峨眉山。”

  江玉郎道:“那是当然。无缺兄托付小弟的事,小弟必然办得妥帖。家里琐事太多,恕小弟不送了。”

  慕容紫芝替他送二人到门口,满口谢字,眉眼间掩不住对自己终身大事有了着落的喜悦。

  花无缺喝了太多的酒,头有些昏沉,骑不了马。小鱼儿便牵过桂花藕缰绳,让他与自己同骑小白菜。小白菜“身量”不大,勉强托起两个年轻男子,仍可以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