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道:“铁姑娘就不必操劳了。我们会尽力加快调查,尽早给移花宫和骆家一个交代。”

  铁心兰抱拳回道:“那就辛苦二位了。一路平安!”

  随即,她调转马头,和那些姑娘们一起慢慢往移花宫回去了。花无缺和小鱼儿则一边往市井行走,一边规划调查的线路。总之,他们无论如何得先去杭州府。去过之后,如果有新的线索就跟着新的线索找,如果没有就去开封府找求心细问。

  如果线索断了呢?他们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只是不愿去多想。再说,他们坚信,凭他们两个的实力和智力,就算用笨办法去追查,无论如何,都是活能见人死能见尸的。

  他们一路很少停留,从绣玉谷直奔杭州去。

  这是两人第一次去到杭州府,之前对那里的了解也顶多止于花无缺爱吃的点心,和荷霜、韩凉夕等人软糯的吴语口音。小鱼儿跟着海家班走南闯北足足几年余,也没去过杭州。

  见多识广的燕南天曾经说过,仙境一般的樱溪有点像江南风光。但是要论真正的仙境,那还得是——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小鱼儿背着手,慢慢踱步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果然不假。这里的风都好像是香的一样。”

  花无缺与他并肩而行,折扇在手上缓缓摇动着,也微笑道:“这杭州风物,我也是第一次见。说来,或许与移花宫有八分相似。”

  小鱼儿吐舌道:“你脸皮厚,说得出这样的话。你看移花宫,哪里有半分人气?再看这街上熙熙攘攘,多热闹啊。”

  他们此时在杭州府最大、最繁荣的河坊街上信步而行,往西湖的方向走去。

  忽然,路边有少女咯咯娇笑道:“公子,公子,看这边 !”

  小鱼儿不像花无缺那般矜持,走过几步,便忍不住回头看去。

  他们方才路过的“祥瑞记”布庄门口站着四个衣衫明艳的少女。两个凑着头窃窃私语,另两个伸着脖子往这边看。其中一个绀碧衣裳的少女头顶懒梳髻,手上抓着荷花荷叶的团扇,一看小鱼儿回头就以扇掩面,素白的绢子也挡不住双颊上红艳艳的两团云霞。

  她身旁青衣的姑娘伸手去推搡她,笑嘻嘻地喊道:“官人,刚才是阿锦喊你。这布庄是阿锦家开的,有空来坐坐噢!”

  阿锦一打青衣少女手臂,嗔道:“阿绣,你不要胡言乱语!”

  接着,阿锦又对他们道:“公子,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还请……”说着又害羞了,低下头去吃吃笑起来。

  花无缺也回头,对她们笑道:“是在下无礼,姑娘不必客气。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在下与舍弟有要事在身,不便停留,等事情办成之后,必到姑娘家中作客。”

  花无缺一开口,那几个姑娘瞬间乱作一团,像麻雀一样嘈杂,又笑又闹,更是没完没了地对花无缺和小鱼儿不断挥舞着手绢和扇子。

  小鱼儿眯眼对花无缺道:“我这才发现,我们兄弟俩倘若这样一起走在街上,肯定会招来很多女人。而女人就是……麻烦。麻烦得很!”

  花无缺摇扇笑道:“也别这么说。就算女人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我们不也碰到了几个真心换真心的吗?”

  小鱼儿嫌弃地一撇嘴,道:“你这个护花使者当然会这么说。铁心兰也好,鬼丫头也好……都是麻烦。”

  他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却又转身对那几个女孩喊道:“小爷我爱喝花雕酒,等我们来的时候,备两坛好的!”

  少女们仍然是笑弯了腰,只有阿绣努力摆出一副正经模样答道:“好,好!等公子来了,我们一定盛情相待。”

  小鱼儿嬉皮笑脸,对她们抱拳道:“那就有劳美人们了!”

  一听美人这个称呼,那四个姑娘就如乱风吹杨柳一样前仰后合,四张小脸红透了,互相打闹着,作鸟兽散了。周围做生意的也好,路人也好,都掩不住脸上的笑意,对小鱼儿和花无缺指指点点。花无缺只能无奈摇头,小声让小鱼儿收敛些。

  他们二人来到此地,本不想惊动任何人,只打算找到有用的信息就走。

  只是他们都忽略了他们那继承自江枫和花月奴的绝世外表。花无缺温润如玉,仪态端庄;小鱼儿自由似风,潇洒不羁。他们并肩走在路上,就算不是武林人士,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也都会为之惊叹。

  小鱼儿又走了没多远,忽然脚步一停,捂上肚子,支支吾吾道:“花……花大公子啊,我肚子……有点饿了……要么……”

  花无缺斩钉截铁道:“找家客栈,住下之后再吃。如果你愿意,快赶几步到骆家去,或许还能赶上午膳。”

  小鱼儿欲言又止,捅捅花无缺腰眼,往后使眼色道:“我是说,刚才那些姑娘不是……”

  花无缺仍是道:“不行。我们都说了等事情办完再去。更何况你说还要在她家喝酒,我不想耽误正事。”

  小鱼儿苦着脸,求道:“去骆家只怕还有些距离,我这走……是走不大动了。我们刚到杭州,马儿就都叫你遣人送回移花宫了。你要我爬着去?行行好,哪怕让我买匹马……”

  花无缺道:“这倒可以。”

  河坊街上什么买卖什么人都有,他们走不多久就看到一个马棚。小鱼儿没注意到这是哪家的后院,翻身就跳了进去。花无缺看了两眼,认出这是他人家中,心说不妙,连忙跃上旁边的屋檐,四处看过,找到了这家的大门,便往那边走去。

  花无缺还只到半路,便听到屋后有人尖叫道:“你是哪个,在我们家的马棚则撒?”

  小鱼儿也不甘示弱地叫道:“我以为这是卖马的地方啊,你也不挂个牌子,我怎么知道?”

  花无缺连忙敲开那家的门,对家人躬身道:“在下名江无缺。舍弟方才误将贵府的马棚当成了卖马之处,现似乎在和家人争吵,还望主人谅解。”

  开门的家仆愣愣看着这位面生的俊公子,还未回复,院内却有女子讶异道:“咦,官人,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