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探员犹豫了一会儿，把手里的文档递到叶戏云面前：
“……是的，就在刚刚，联邦情报部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叶戏云“嗯”了一声，用手势示意探员把文档放下，他的注意力似乎全放在面前的光脑上，一丝余光都没分给文档。
探员有些尴尬，虽然他的职责已经完成，可以自行离开了，但叶戏云的反应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上将好像在闷声搞大事。
好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把他从这种奇怪的氛围里拯救了出来，探员转过身，看见一位红发的军官站在门口：
“叶戏云你在吗！你、你看到了吗？”
探员立刻站直，冲男人敬了个军礼：“莱尔上将您好！”
红发男人似乎这才注意到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看到了，”
叶戏云的声音重新唤回前者的注意，
“我正在给他回信。”
“回信？”
莱尔本能地愣了一下，猛然意识到不对，
“等等，你要回什么信？”
他的光脑在此时响了一声，莱尔看了一眼光屏，发现叶戏云已经和符穹聊起来了，进展比他预料的还快——这人居然直接问符穹他现在在哪儿。
莱尔：“……？！”
他顾不上还站在一边的探员，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叶戏云面前，他一急，声音就免不了严肃了几分：
“符穹还活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
银发上将面不改色地回答，他注视着光脑，
“这意味着你们之前的理论都是狗屁，我已经准备好了私人星舰，马上就出发去把他接回来。”
莱尔：“……”
他叹了口气，面上显出几分无奈：
“这意味着那个计划成功了，符穹现在是失忆状态。”
叶戏云没说话，他一言不发地敲着键盘，
见这人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莱尔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他皱了皱眉，直接上前一步，握住了前者的肩，
“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但叶戏云，你冷静一点。”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
叶戏云冷笑一声，直接打开了他的手，联邦指挥官罕见地在人前失了态：
“我找了他十年，十年！你们都说他死了，尸骨无存，那是一个不可能成功的计划。”
“可我不信，”
叶戏云把手里的光脑转了个面，放到莱尔面前，
“他也不信。”
“我知道！”
莱尔急切道，
“可正因为这样，你才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找他，这会破坏那个计划……！”
“我不在乎什么计划，莱尔。”
叶戏云直接打断了他，声音猛然冷下来，
“十年前我就不在乎，现如今我依然不在乎。”
他直视着面前人的眼睛，目光如炬，
“还是说，时至今日，你仍旧认为联邦的发展，要寄托在这样一个吃人的计划上吗？”
“我不是……”
莱尔被他赌得一时语塞。
他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凭这么多年来他对这两人的了解，莱尔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什么，
他说：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计划，”
“可符穹在乎。”
叶戏云敲键盘的手顿住了，
莱尔乘胜追击，再接再厉：
“可以想想，如果你现在把符穹接回来，告诉他一切真相，等到符穹反应过来你做了些什么后……”
“他还有可能接受你的告白吗？”
在一旁瑟瑟发抖又不敢离开的探员：“……”
这是他能听的吗？
探员觉得自己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
叶戏云上将和符穹少校不是死对头吗？当初这两人不合的事整个军校都知道，毕业以后发生了什么？这么大的一个瓜怎么这么多年都没见人扒……啊，
他的面色一僵，忽然想起了什么，
恐怕现在确实没多少人知道他们间的过往了，别说往事，可能连知道符穹少校的人都不剩几个了。
另一头，叶戏云和莱尔僵持许久，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探员：“你先出去，”
“是！”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探员立马回神，他冲两位上将敬了个军礼，出去时还不忘贴心地带上门。
莱尔拿起桌上的文档，从中挑出那张照片，放到办公桌上：
“符穹似乎已经成为了一名育星师，拥有一个星灵，情报部的消息显示，他现在是一名主播。”
叶戏云的目光落在照片上，他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没说话。
“所以我想，如果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和他接触，应该不会影响到计划。”
莱尔耸了耸肩，意有所指道：
“我听说，财政资源部那边一直在为星球资源不足的问题而苦恼。”
自从育星师协会脱离联邦独自发展以后，联邦的各种资源就一直处于短缺的状态，财政部部长每天都在痛骂那些要价奇高的奸商育星师，完了还得咬着牙齿去人家星球上付款进货。
如果能在不影响计划的前提下，从符穹手下的星球进货，说不定能省一大笔开销。
叶戏云和这人搭档多年，立刻就明白了莱尔的意思，他闭了闭眼，重新打开光脑，删掉了之前输入的所有字。
“……我明白。”
另一端的符穹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他此刻正注视着面前的显示屏，满脸问号，
和符穹预想中的没人回信不同，在他发出消息之后不久，群里就立刻有人冒了出来：
纯银审判：“！！！你还活着，你现在在哪？！”
注意力完全被这个名字吸引了的符穹：“……”
他好像明白这个群聊的名字为什么会如此中二了。
但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对方很明显认识他，从语气来看，还很可能是他的旧识。
时隔半年，总算是遇见了一个过去认识自己的人，这让符穹倍感振奋，
尽管对方见到自己的惊喜和激动都不似作假，但毕竟是好几年没联系的网友，符穹不得不警惕一些，他想了想，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抱歉，我不太记得你是谁了，我最近脑部受了伤，有些记忆混乱。”
按下发送键，符穹微微坐直了几分，
这是他距离自己的过去最近的时候。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等了五分钟，对方还是没有回信，
符穹：“？”
他在脑内预想了无数种情况，唯独没想到“纯银审判”是个一击脱离的鸽子，
就在符穹斟酌要不要再发一条消息的时候，对方忽然冒了泡：
纯银审判：“对不起，我刚刚在回客户消息，没来得及看这边。”
纯银审判：“你失忆了？！”
纯银审判：“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符穹：“……抱歉，我不太想得起来。”
纯银审判：“唉，怎么会这样。”
纯银审判：“（）（）（）”
同样在这个群里，目睹了全部聊天记录的莱尔：“……”
他看了叶戏云一眼，表情一言难尽，
谁能想到平日里严肃正经的联邦指挥官，私底下是个连发三张表情包，并试图以此在心上人面前装乖的家伙呢。
叶上将感受到他的谴责，轻咳一声，打字速度丝毫不慢：
纯银审判：“我知道了，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我们曾经可是战友！”
纯银审判：“在群里说这些也不太好，这样，我们小窗私聊吧。”
几乎是在符穹看到这句话的同时，他的光脑震动了一下，聊天室左下角弹出一个红点，是纯银审判在小窗发了个修狗探头的表情包。
符穹：“……”
中二网名，爱发表情包，外加自来熟的态度，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莫名让符穹幻视了一个还处在青春期、做什么都意气风发的青年。
……要是布茵也能这样活泼就好了。
符穹的思维诡异地跑偏了一瞬。
纯银审判三言两语就讲清楚了以前的事：他们是在联邦第一军校认识的，在同一个班，又住同一间宿舍，就自然而然地熟络了起来。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十多年前，一起上星际战场的时候，那场战争非常惨烈，两人被分在了不同的战区，从此以后便断了联系。
这个聊天室是他们以前的班群，后来毕业了各奔东西，群聊里的人也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只剩下包括他俩在内的四个人，尽管一直没人退群，但也再没人说话了，
纯银审判说，他从战场上下来、养好伤后便一直在找自己，一直没能找到，数年过去，他本来已经对此不抱希望，没想到今天能见到奇迹发生。
看着对方发来的最后一句话，符穹一时有些触动。
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一个如此珍视他的人，
原来他不是一个没有过去的存在，他也曾行走于这片大地之上。
纵使没有那些记忆，符穹也能从字里行间中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关心与善意。
在这股情绪的加持下，他忍不住和对方多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他们的话题就转到了现如今的工作上。
纯银审判：“你是一名主播？哇哦！好厉害！！”
见这人对直播感兴趣，符穹便将自己的直播间分享了过去，正好还能多点流量。
符穹：“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符穹：“向你分享了一个直播间连接”
纯银审判：“我马上就去关注，一定准时收看！（乖巧）”
纯银审判：“你下次直播大概是什么时候？”
这话倒是提醒了符穹，现在时间不早了，他必须要休息了。
明天还要直播，他得早起，
将情况如实告诉对方后，符穹便准备下线了，
在他即将关掉聊天窗口的最后一秒，光脑忽然振动了一下，
纯银审判：“晚安。”
符穹愣了一下，这两个字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一下子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几分，
他想了想，觉得别人今天陪自己聊了那么久，互道一句晚安也没什么，于是也发了一句过去，
符穹：“嗯，晚安。”
全然不知屏幕另一头的人看见这短短三个字以后，内心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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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直播平台的第二宣发部部长最近很焦虑。
自从总宣发部部长将“吸引更多的育星师加入到我们平台”，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后，他们第二宣发部的业绩就一路被压着打，不论是新人留存率还是直播热度，都比不过以传统用户群体为目标的第一宣发部。
每次看到这惨淡的数据，第二宣发部部长就想叹气，
育星师并不是一个人数多的职业，更不是一个新人多的职业，等他反应过来不对想挽救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想到平台上曾经有过愿意开播的萌新育星师，他却没有好好珍惜，第二宣发部部长就忍不住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所以他对手下的员工再三嘱咐，一旦遇到有潜力愿意播下去的育星师主播，立马报到他这里来。
然而他等了半个月，依旧毫无音讯，育星师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宣发部部长忧愁地端起了咖啡，
结果他才刚喝一口，办公室的门就猛然被人推开：
“部长！有好消息！据客服017号汇报，他昨天成功签约了一名育星师！！而且数据也很好！！！”
秘书兴冲冲地走进来，把一个显示屏递到他面前，
“您看，就是这位！”
“！！！”
宣发部部长一口咖啡差点呛住，立马放下手里的杯子，接过光脑，
屏幕上，一位黑发黑眸的男人手里拿着个铁铲，似乎正在种田，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精灵样的绿发少年星灵。
就是这个！！！
宣发部部长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只看了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个不折不扣的育星师。
只是……
他缓缓皱起眉，
“这弹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