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瑾若在听到段明湛那句话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心事被人揭穿的恼怒, 而是怀疑自己的系统被黑客入侵了。
祁瑾若：【小冥，你们系统之间还有互相探听对方讯息的功能？】
小冥：【当然是有的，可我和那家伙的系统任务本身就是相互冲突的, 所以就算他再升级加载新功能，但作为主系统的保护措施，也不可能探听到关于我们的任何情报。】
【那——】祁瑾若还想问什么, 可在眼角余光中却撇到了段明湛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顿时明白了什么。
“你是在炸我？”
段明湛却立即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悲伤脸：“好歹也合作几个世界了, 我以为就算还没到情深似海，至少也有点战友情吧！没想到你一遇到问题想的居然是谋杀亲夫！”
祁瑾若在乍一听到段明湛说出“杀了我”的那一刻, 确实也有过心虚内疚，但看对方到了这时候还有闲情逸致演戏开玩笑, 纠结的情绪也舒缓了下来。
他一手打开段明湛凑过来的脸, “说正事呢！能不能认真点。”
“我刚才说的，虽然算是试探，但也是真心话。”段明湛没再纠缠祁瑾若, 一本正经的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即便他两已经有如此亲密的关系，可段明湛一直都清楚, 因为两个人系统任务之间的对立关系，以及祁瑾若过去的经历。
他一直对任何人和事都有着很强的戒备心。
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通过什么所谓的爱情去感动和改变的。
除非他能让祁瑾若彻底摆脱系统回归到正常的生活。
而他的系统小喵曾说过，自己在和小冥聊天的过程中，猜测这可能是祁瑾若的最后一个世界。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成全对方那个高分，顺利通关。
小喵察觉到宿主的心思, 忍不住出言相劝：【宿主，前几个世界你的通关评分就不高, 当然这样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反正只要通关都能获得奖励。可你这么喜欢这个祁瑾若, 这次你顺利把他送走了，那以后……】
段明湛：【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让他任务失败，这样顺便拖入下个世界？】
小喵：【这样不好吗？他现在的积分已经足够多，就算任务失败，无非是下个世界的开局会增加难度，比如启示身份更低更惨。可有你护着他，也不会怎么样，最后你们能一起通关的话，不是皆大欢喜？】
段明湛轻笑：【确实你说的是一个目前来看似乎能两全其美的方法，但你觉得我故意破坏他的任务进度，他不能察觉我企图的可能性有多少？】
小喵：【察觉又能怎样？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他偶尔迁就你一下，不应该嘛？】
段明湛：【自愿和被迫怎么能一样？感情不是做买卖，非得你来我往。况且一开始，也是我硬要将他拖入我的任务世界里。】
段明湛第一次与祁瑾若的相遇可以说是个巧合，可后面接连的几个世界就不算了。
那是段明湛在祁瑾若默认下，强行将两人的系统进程绑定达到的结果。
可这不代表，祁瑾若会愿意为了自己牺牲掉好不容易得来的摆脱系统的机会。
小喵彻底放弃：【算了，你是宿主你决定吧！】
“你一直不表态，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有点舍不得离开我？”
段明湛看着同样坐在哪儿却一直一言不发的祁瑾若又问。
看得出这次段明湛是摆出了认真坦诚的态度，祁瑾若也开诚布公：“小冥和我说过，只要有系统在就算我砍了你的头，你也不会真正的死去。但作为任务失败的惩罚，你大概率是会被投放到下一个任务世界里。而唐青青没了你的辅助，她的资产早晚也会被我吞噬掉，这就是你给我建议的计划？”
段明湛却摇摇头，“如果牺牲我，不过只是方便你蚕食唐青青的资产，那我的这条命是不是也太廉价了？我的意思是，用我这条命，来换你下周的完美通关。”
这是第一次祁瑾若似乎没有跟上对方的思维：“什么意思？”
“你忘了我们所处的世界都是一本本言情小说堆砌出来的。”段明湛扬起了一个无数狗血言情男主的标准邪魅笑容，“所以你说，如果我命垂一线，而唐青青需要用她所有的身家来换取我的一线生机，你猜她会不会答应？”
祁瑾若：……
论不择手段和不要脸，还得是你。
…………………………
祁瑾若和段明湛在那晚之后，终于达成了共识。
一周后，段明湛因为突发疾病住进了城中心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得到消息的唐青青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医院。
“医生，我老……段先生现在是什么情况？”
主治医生在病房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声音冷漠：“突发性的肾衰竭，现在暂时控制住了病情，不过要想治疗，只能换肾。”
唐青青一愣：“换……肾？这么严重？他从前也没有什么肾脏方面的疾病啊！”
主治医生依然是面无表情：“急性肾衰竭的病因有很多，段先生很可能有遗传性的肾脏方面的问题。”
唐青青这会儿也冷静下来：“那换肾的话，治愈率有多少？”
医生：“病人身体机能都还不错，换了肾自然会比从前虚弱些，但正常生活没问题。”
唐青青点点头：“钱方面不用担心，多久可以手术？”
医生摇摇头面露难色：“你应该知道，在移植器官的方面，每个国家都有严格的捐献和审核规定，就算现在为段先生申请。
考虑到匹配血型，还有前面已经在排期等待移植的患者，恐怕最早也要十二到十八个月。”
“什么？一年到一年半？”唐青青不敢相信这个答案，“那他……这么久时间就要这样躺在里面？”
医生委婉回道：“病情如果好转，也是可以到普通病房继续治疗的。”
唐青青：“那不会继续恶化吗？”
医生：“这当然也是有可能的。”
唐青青：“我们可以加钱，一百万、两百万，甚至一千万，能不能想办法缩短这个时间。”
医生表情严肃：“这位小姐，你知道这种行为是违法的。”
“那……”唐青青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段明湛，显然是急了，“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你们医生不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救人的吗？现在明明有治疗的方案，就……偏偏让病人干等着？”
医生：“定向捐献的话，如果是病人的直系亲属也可以。”
唐青青：“他的父母今年快70了。”
医生：“那不行。”
“我有办法。”祁瑾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站到了唐青青身后，“要不要谈谈？”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唐青青从来对这个祁瑾若没有好感。
“不信就算了。”祁瑾若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说完就要转身走人。
唐青青犹豫几秒还是追了上去：“等等。”
“怎么？现在想谈了？”祁瑾若转过身，看着唐青青轻笑了起来，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
“你……”唐青青皱了皱眉，但想到还在病床上的段明湛，不敢他多做计较，“有话直说。”
“刚接到通知，我妹妹的手术就在明天。而在你来之前，医生已经给段明湛做了□□配型，和我妹妹的一样。”
“你的意思是……”唐青青瞬间明白了祁瑾若要说的，她虽然心动却又不可置信，“这不合法吧？”
“合法还需要和你商量吗？”
“你要拿你妹妹的命换段明湛？”
他妹妹的身体情况，唐青青虽然不算太清楚，可到底拖了这么多年了，能好到哪儿去？
“我妹妹的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而且我自有我的方法解决，就不在你考虑的范围内了。”
“那……”唐青青内心挣扎了一会很快点了头，“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要整个段氏企业，我会给你们足够的钱，等手术后，带着他离开这里。”
“你……他可是为了你才抛下这一切的，说不定这个病也是……因为——”
祁瑾若做足反派人设，冷冰冰的打断她，“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答应你的条件，接近他，都是为了钱而已。”
唐青青眉头紧蹙，越发看不懂眼前这个青年。
当初若不是用他妹妹的病症作为筹码，自己也不可能说动他去勾引段明湛。
那时候，明明是那样一个善良又单纯的男孩。
哪怕是在上一世，这个孩子也是在自己妹妹病逝后，才变得疯狂起来。
“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还是……你也知道了什么？”
上一世，祁瑾若的妹妹虽然也成功接受了移植手术，可因为她本身的体质问题，并没有坚持多久就离开人世。
如果祁瑾若早就知道了这个无可挽回的结局，干脆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谋一个前程到也说得通。
“我知道什么？你不都知道了？”祁瑾若回答地模棱两可，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起电话。
【嗯，是我，好的，我马上过来，对手续都办差不多了，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他看着唐青青：“医院那边已经通知我现在去做术前准备。”
到了这一刻，唐青青还是很不理解对方：“祁瑾若，你要钱我给你就是了，你可你为什么一定要段氏的股份，你知不知道段明湛手里的那些股份到底值多少钱？你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学生，又有没有这个能力去经营这么大的一家企业？”
“你管不着。”祁瑾若抬起下巴指了指病房的方向，“时间可等不了人，当然以你的财力，我觉得那家伙也未必挺不了一年半载。何况当年他那样对你，现在你们都离婚了，你管他死活。”
唐青青：……
唐青青这一愣神的同时，病房内的监护仪器“滴滴滴滴……”极速鸣叫起来，不等她反应过来，几名医生和护士已经急匆匆推门走了进去。
“他……他怎么了？”唐青青很快拉住了一个刚从里面走出来的护士问。
“还不清楚，病情有些反复，正在抢救。”护士摇摇头，丢下这句话一路小跑去拿药。
唐青青急的整个人在病房门口来回踱步，很快又一个医生走出来，“段明湛的家属在不在？”
祁瑾若直接退后了一步。
唐青青气得只想骂他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可也没那么多时间，只能走上前道：“他父母还在国外，我……我是他前妻。”
“嗯，病人想见见你。”
医生打开了ICU的门，让唐青青走了进去。
…………
唐青青差一点都不敢认病床上的这个男人。
两周前，他们还因为离婚的财产分割在律师事务所见过一面，可如今床上的男人身上插满各种仪器，面色白惨，形同枯槁，哪还有半点意气风发的段家大少爷模样。
她当时眼眶就红了。
“青……青青，是你……”段明湛先睁眼认出了她，含含糊糊喊出她的名字。
“是我。”唐青青走上前一把握住他同样冰冷的手掌，“你……你是不是很难受？别怕，医生会治好你。”
段明湛闻言只是摇摇头，他的眼神虽然浑浊却饱含深情，他凝视着唐青青许久，才费力地吐出一句：“对不起……青青……对不起……这么多年，都委屈你……”
“啊湛……”那一瞬间，唐青青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她一面抹泪一面安抚对方，“不……不委屈，是我心甘情愿的，当初……若不是我非要嫁你，也不会……也不会……”她泣不成声，已经说不下去了。
“青青，你要好好的，这辈子……这辈子，我怕是不能再为你做什么了，下辈子……若是下辈子还能遇到……换我……换我来爱你。”
“不……我不要什么下辈子，不还完你欠我的，你不许死！你一定会好的，医生说了，只要换肾你就能好起来，我会想办法。”
“别……”段明湛还想劝劝对方，可唐青青已经等不了，转身就出了病房。
“祁瑾若，你说的条件，我答应了，我们要怎么做？”
眼看计划要成功，祁瑾若也不继续和她废话，“合约我让律师准备好了，你签了字，我就会让我妹妹放弃移植手术。”
…………
一直安静旁观一切的系统小喵这时候忍不住开始冒泡：【宿主你演神情男主一点都不像，剧本那么狗血全是BUG，台词还那么老土，这个女主好歹都重生了，怎么还能被骗！】
段明湛：【她是重生了，又不是换了个脑子。】
小喵不服：【但这是个女强逆袭爽文剧本哎，她怎么还是恋爱脑。】
段明湛：【有人告诉你吃垃圾食品会短命，你就会不吃吗？她是个恋爱脑，就算被渣过，清醒了，但人还是那个人啊！从前付出过的感情又不是不存在了。哪能说变就变这么简单？好歹事业上她也算是刻苦努力过了，不容易了。】
小喵：【你对她评价那么高还坑人家！】
段明湛：【她可以按流程让我慢慢排期等移植啊！她现在的身家，要什么漂亮温柔的男人找不到。是她自己愿意吊死在我这一刻歪脖树上的。】
小喵：【那是一条命哎！】
段明湛：【从一开始，医生就说我脱离了危险期，只是在观察，移植排期要一年半，医生也没说过我等不起。祁瑾若也明确告诉了她这么做不合法。是她为了表示自己的深情，非要多此一举。】
小喵：【你这理直气壮的渣男语气是怎么回事？】
段明湛：【原著就是这个人设吧？】
小喵：【…………】
………………
段明湛躺在病床上装死与小喵拌嘴的时间里，唐青青已经被祁瑾若带去签了股权转让协议。
本来就是他俩联合了医院做的戏，祁瑾若妹妹的肾移植手术早在上周就完成了，那什么医生护士都是花钱顾来的临时演员。
所以到最后，他们也不过是做戏做了全套，假装推着段明湛进了手术室……
………………
段明湛离开医院那天，他在接到系统任务完成通知的同时也接到了祁瑾若的电话。
约他去一间五星酒店吃饭。
段明湛知道这是祁瑾若在向自己告别，却也欣然赴约。
只是没想到约会的地点，不是酒店的高级餐厅，而是顶楼的总统套房。
小喵：【这算是分手炮吗？你小情人挺会玩呀！】
段明湛扮演了那么久的病鬼，清心寡欲就了，也有些喉痛发紧：【老婆学会主动体谅我了，不好吗？】
小喵：【啧啧，和谐剧情，系统不能看，我先闪了。】
…………
段明湛推门进去的时候，祁瑾若似乎刚洗过澡。
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额头上还带着水滴，身上也只有一件白色的宽松浴袍。
大开的V字衣领下，是微微带着湿润的白嫩肌肤和纤细的锁骨。
段明湛顿时就觉得身体开始发热。
他三两步走上前，将人从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拽起来，就是一个深吻。
“若不是攻略已经完成，你现在这副模样，我还以为你想□□，憋着什么阴谋。”
他这么说话的同时，一只手已经不规矩的探入对方衣襟之下。
果然如他所料，祁瑾若的浴袍下，未着寸缕。
“……你……急什么？”祁瑾若这会儿也有点气急，却还是和他拉开一点距离，“我点了这里的特色套餐。”
话音未落，身后已经响起门铃声。
祁瑾若推他一把，“去开门！”
段明湛撇撇嘴，虽不情愿，还是乖乖转身去开门将餐车推了进来。
所谓特色套餐的菜式并不算多，不过五星大酒店，重点是食材豪华又新鲜。
从段明湛认识祁瑾若那天起，就知道对方是个吃货，即便是本该激情四溢的时刻，也不能妨碍他要享受美食的意愿。
“其实你喜欢吃这些，家里的厨子做的这要好多了。”
“是吗……”祁瑾若咽下嘴里的龙虾肉，而后按下手边的遥控器。
祁瑾若订的套件是城内最高的酒店大厦108层的云上景观房，房间内除了270无死角全景观落地窗之外，更重要的是整个套房屋顶也是特殊材质，此刻在祁瑾若的操控下，已经变为了全透明的模式。
在这五百米的高空，在全城灯火辉煌的映衬下，云层和星空仿佛唾手可及。
祁瑾若拿起酒杯，在唇边抿了一小口，在将酒杯递给段明湛的同时，他解开浴袍的腰带，整个人也依附上去，“你说，在家……也能像现在这样……”
“闭嘴！”段明湛接过酒一饮而尽，而后把酒杯直接甩了出去，栖身将人压在身下……
………………
一番酣畅淋漓的云雨之后……
祁瑾若依靠在段明湛怀里仰望着漫天星辰。
身边的男人轻抚着他汗湿的背脊，犹豫很久，还是问出了口：“准备什么时候走？”
祁瑾若有些昏昏欲睡，说话也含混不清，“嗯……明天？你说下次选个校园文好不好？小冥说，以后我可以自己选。我还……没当过学生呢~”
刚历经过激情时刻，段明湛的大脑也有些许的迟钝，可祁瑾若这句话却让他突然就精神气来，“你说什么下次？”
“就是……下……哈欠……下次啊……”祁瑾若困得不行，“我先睡会，醒来再……”
话音未落人已经耷拉着脑袋睡了过去。
段明湛却彻底清醒了：【小喵，什么情况，你不是说这是他最后一个世界了嘛？】
小喵：【小冥说，祁瑾若选择放弃了用积分兑换回到原来的人生并解绑系统，因为他说反正也不记得自己从前是什么人又是怎么死的。所以决定用攒的积分来换以后和你一起穿越的机会。】
【哦豁？】惊喜来的太突然，段明湛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么说以后我和他都可以在一起了？】
小喵：【是啦是啦！宿主以后就是有老婆的恋爱狗啦！】
段明湛：【那他刚才说下个世界要选校园是怎么回事？还能这样操作吗？】
【这个当然可——】系统的声音说到一半突然语气就变了，【哎呀……你……宿主任务完成，我现在是下班时间，你的问题明天……再……哎呀来了来了~~别催嘛~~老公~~】
段明湛：【…………】
不是，你一个程序代码怎么也能谈恋爱？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咕咕作者表示，这文真的真的真的拖了好久啦。
这文是第一次写主攻快穿，所以逻辑上应该有很多不合理的，谢谢能看下来的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