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早已无法再以一个父亲的心态面对墨寻了。
毕竟在他的心里,墨寻本不该出生。可墨寻既然真的在皇城出生,他就应该好好做一个皇子。
如今墨淇回来,他更加后悔当初封墨寻为太子,若是将这个位置空缺,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但兄弟间自相残杀,皇帝并非不懂这个道理,可墨寻威胁到许无忧,他便真的无法忍下去。
“朕并不想因为你母后而对你如何,可你却一而再的挑战朕的耐性,你是觉得朕作为这一国之主无法决议你的身份吗?”
墨寻狠狠垂着头:“儿臣并无此想法。”
可即便他这么说着,都无法改变他心中对许无忧的恨意。
为什么当年没能将他解决?
皇帝对墨寻气不下去了,心底只剩下了浓浓的失望。
若不是一直考虑太后,他压根不会多想,便直接夺了墨寻的太子之位。
皇帝的手按在案桌上,良久才微微抬起,冲着墨寻摆了两下手:“罢了,你是朕的儿子,淇儿也愿意原谅你,至此……朕便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听到这番话,墨寻的眼中一下便泛出了光。
可纵然这是皇帝施舍而来的,但只要能保住他的太子之位,他已别无所求了。
“多谢父皇。”
“莫要急着谢朕,朕会命人好好监督你。”
墨寻:“寻儿知道了。”
皇帝已不再想多和他纠结什么,连忙将人催促着离开了。
只是他没想到墨寻走后,又去找了许无忧的麻烦。
许无忧和叶景修难得的悠闲,皇帝有心思撤掉太子便说明他们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只要再添油加醋一把,太子这两个字定然会从墨寻的身上扒下来。
“他不再是太子,太后便没了后盾,那我们再处理起来就容易的多。”
许无忧将心里话说出,叶景修认可的点点头。
“还有一步没能完成。”
话音刚落,叶景修便察觉到了一丝浓郁的危险气息。
他下意识的将许无忧护在身后,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盯着前方。
许无忧莫名有些惊慌:“阿景?”
“来了。”
话毕两人便同时望见了一个来势汹汹的人,见到是墨寻时,两人便对视一眼。
似乎都不是很理解为何墨寻会出现在这里。
“墨淇!我要杀了你!”
随着一声怒吼,叶景修彻底挡在许无忧的身前,墨寻满是杀气的冲了过来,可他的武功很弱,弱到连叶景修的一根手指头也碰不上。
正如此叶景修便很是轻松的一脚踹到他的腹部,直接将他踹倒在地。
墨寻怒气燃的很旺,可他却无能为力。
“阿景,无妨。”许无忧蹙眉,走到墨寻的面前,表情含着几分莫名的无奈,“看来你还是没把父皇的话放在心上。”
墨寻如今的神色像是要将许无忧啃食进肚的恶魔,杀不了他却又让他一次次的妨碍自己的大业。
那种恨意愈发强烈。
他恨,恨自己没能得到皇帝的爱护,分明他才是长子,他才该得到一切的。
“你莫要在这里假惺惺了,你想得到太子之位,便千方百计的也想将我拉下去,对吧!”
墨寻捂着发疼的胸口跌跌撞撞的站起了身。
许无忧听着墨寻的话,也只是勾唇冷笑:“可你本就是抢了属于我的东西。”
如若十年前他的母后并未遭受那场大火,也没能在火中丧生,他还是那个受尽爹娘宠爱的皇子,不会离家十年。
他身上背负了这么多的仇恨,他夺回那属于他的位子难道不该吗?
“不论是你还是皇后,若不觊觎我同我母后在父皇心中的位置,兴许这太子之位也会顺理成章的到你手中。”
“本太子会觊觎你的位置?”
墨寻眼里明显有了躲闪,想来是没猜到许无忧会这么说吧。
许无忧也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冷漠的看向眼前的人:“总之,你莫要再找我的麻烦,若是你还想在宫中当个皇子。你惹到我……”他往前迈了一步,“我会让你连皇子也做不成。”
谈话结束,许无忧带着叶景修直接进了寝殿。
他和墨寻本就没有兄弟情感,如今他没趁墨寻一人落单解决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虽不了解他,可近日的接触我也能知道,他藏不住事,不然也不会忍不住这么快便暴露他的想法。”
想来是皇帝对他缺乏管教,他又是在皇后那种暗示的教育中生活下来的,他自然会变得很不同。
归根结底,墨寻变成这样有皇帝的责任,更有皇后和太后的责任。
可到了这一步,许无忧哪里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替母后报仇。
“也不知小宁和小肃如何了,我们不如让他们先撤回来,太后的事还在进行中,应当快有眉目了。”
想到这儿,许无忧便不自觉的想起了还在执行任务的叶宁和许肃。
又担忧着他们的安全,他便不肯再让两人监视容家了。
“好,我命人将他们唤回来。”
话毕叶景修的眸子望着外面虚无缥缈的天空,不知何时他想为许无忧打造的未来,开始离他愈发的近了。
“阿景,太后何时还会唤我?”
叶景修想想时间,思虑后道:“她食了那药粉已有七日了,我想该到了嗜睡的时候了。”
再加上近几日太子的冲动行事,太后定会怀疑此事。
“我想到那时便用太子之位作为要挟,但我们不提。”
皇帝对太子失望,可他们若是主动要求皇帝这般做便也会被人诟病,此事便只得交给太后提起。
“我自有打算,见招拆招便是。”
叶景修抬手揉揉许无忧的头,心思一瞬便软了下来。
他望望四周,确定无人,毫不犹豫的便将他打横抱起,兴奋的将人平稳的放在了床榻上。
“阿忧,太久时间没做那些事了。”
叶景修压在了许无忧的身上,指节勾起他的头发,在手指上缠绕了几圈:“如何?”
许无忧眉眼一弯,双臂环着他的脖颈,撑起头主动的吻上了他的唇。
好久并未亲密的两人,此刻竟如同饿虎扑食般,吻得难舍难分。
*
两人似乎没想过事情会来的这般突然,太后再次唤许无忧去允宁宫就在三日后。
许无忧接到消息时还在床榻上,叶景修轻声将他叫醒。
“太后?”许无忧迷迷糊糊的道,“她已经怀疑我了?”
叶景修颔首,目光从门外扫过,想起那个丫鬟焦急的模样,想必是彻底怀疑他们了。
但许无忧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难事,事情正按着他们所想的来,一切倒也有几分顺利。
只是不知太后会如何做出抉择。
“我去会会他便是。”
许无忧起了身,稍作收拾后便直接去了允宁宫。
门外丫鬟将他领进去的时候,太后正躺在床榻上,呼吸匀速更像是睡着了。
许无忧便知是那蛊虫发作导致的。
他立在门口,示意太后醒来再进去也不迟,只是他等了一刻钟,丫鬟才赶来叫他。
许无忧平静的走进去,隔着床帷躬身对太后道:“不知祖母唤淇儿前来,所为何事?”
太后许久没说话,许无忧看不清太后的神色,可也觉得她像是在发火一般。
“你到底何时对哀家下的药?”
这话听起来有些虚弱,许无忧知道那毒发作时会让人一蹶不振,疲倦更是常有的事。
想必她是真的有所察觉,才将他叫到这里来的。
许无忧垂着眸勾唇,故作懵懂:“淇儿不知祖母是何意。”
太后猛地掀开床帷,声音冷漠:“墨淇,寻儿早就同哀家讲了你和叶景修做的那些事。”
许无忧一抬眸,恰好对上太后冰冷的视线。
不知怎么,他觉得太后一夕之间好像年长了几岁。
脑海中莫名回忆起当时他最后一面的贵妃,他的母后也是如此。
只是当年母后更加瘦骨嶙峋,即便没有那场大火,他最爱的母亲还是会因为歹人的毒手而死于非命。
如今仇只能算报了一半,他应当看到太后与他母后是一样的结果才算安心。
“墨淇!”太后咬牙。
许无忧冷哼,将伪装的面具撕掉,望着太后眯眼笑道:“祖母,我什么都没做,您现在也只是虚弱罢了。”
“虚弱?”太后呵笑,“是你将那食心虫的药粉混入哀家的膳食里。”
许无忧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无奈蹙眉:“祖母,什么食心虫,淇儿当真听不懂。”
“你……”
太后突然意识到许无忧就是要逼她说出真相,一时间立刻闭上了嘴。
许无忧疑惑的望着她,分明想等着接下来的话。
“你想要什么?”
太后突然说出这样一番没头没尾的话令许无忧不解,他挑挑眉道:“祖母你今日为何总说些我不懂的话呢?”
“莫要装了。哀家岂能看不透你,你想要太子之位,哀家可以帮你拿到,但你要给哀家这食心虫的解药。”
许无忧眼眸中一闪而过的了然的笑意,他正对着太后的眉眼,听着那商量的语气,捏着下巴道:“祖母的话令我心动,只是……您最爱的孙儿不是皇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