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抢先一步将古琴抱了起来,看着许肃附和道:“少爷说的对,你还是不要搬重物了。”
许肃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一旁的许无忧并未起任何疑心,他点点头认可道:“叶景修说的是,让叶宁去吧。”
许肃纠结:“可是公子,这琴弦都是我来换的,我担心……”
叶宁急忙开口:“我叫其他琴师帮我就好。”
许无忧摆摆手,笑着望向许肃:“一次琴弦罢了,不碍事。”
许肃的视线望向匆匆跑走的叶宁,心里升起的怀疑又不自觉的落下。
“叶宁那不仔细的我担心会弄坏,我跟着去看看,阿忧等我回来。”
许无忧扫了他一眼,挥手赶紧催促他离开。
两人走后,许肃看着许无忧才不解地开口:“公子,我觉得叶少爷有事瞒着,他很反常。”
他虽也经常说出那些有用没用的关心,可今日许肃明显观察到叶景修有些焦急,包括叶宁的搭话也明显慌张。
可许无忧却不以为意,至少他知道叶景修无心害他,他做什么便让他去做就是了。
“但他有句话说的很对,你要好生休息,今日本也不打算让你过来的。”
许肃听罢急忙摇摇头:“公子,您莫要说这种话,我是您的……”
正要将‘下人’二字脱口而出的时候,许无忧便一个凌厉的眼神投了过来。
许肃及时闭上了嘴。
“还要我说多少次,你并非我的下人。”
许肃显然不知所措。
“你若是再说些我不爱听的,你可不要怪我翻脸。”
此话一出许肃神情猛然一变,那张不会做表情的脸上莫名出现一丝紧张感。
许无忧这时可算是知道,为何叶宁总愿意言语调戏许肃,他的反应果真有些非同一般。
“你坐下,我同你说件事情。”
许无忧手指敲了两下桌面,让许肃坐下。
可许肃还是几分拘谨,他往后挪了一步,低声道:“公子您说。”
“你觉得叶宁如何?”
许肃的眼神中顿时出现茫然无措,他眉头蹙紧,根本没预料到许无忧会进行这种话题。
“我不知公子您的意思。”
如果许肃的脸上没有明显的红晕的话,许无忧兴许就真当他听不懂了。
许无忧正襟危坐,谈论起正经事也变得十分严肃。
“叶宁挺好的,若是你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公子,我没有。”许肃这是第一次打断许无忧,也是他第一次不想谈论这种话题。
他的身上背负着某种职责,那是他无法忽视的。
许肃做不到将情爱二字放在自己身上。
当他长大成人,当他知道他要面临什么样的未来,他就该将自己的情绪彻底埋葬,没有人能打开那颗如巨石一样坚硬无比的心。
包括他自己。
许无忧看着他这般执着,语重心长的开口:“如若我说,我要你走,要放你自由,你也要这样选择?”
谁料许肃想都没想:“会。”
他并未多说什么,但许无忧了解。
他不善言辞但并不代表他看不懂,他只是不愿接触罢了。
况且这十多年来他从未有过自主的思想,所作的一切也全是为了许无忧。
“我对你亏欠太多了。”许无忧满怀歉意地开口,“但我希望你能试着面对你的真心。”
“公子,您莫要这么说。”
“罢了。”许无忧起身,“我话已说到这份儿上,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许无忧只是在想,若是日后他完成了复仇,查到了所有的秘密,回到他自己的世界后,那时许肃该如何。
“我知道了公子。”许肃垂下眼帘,眼神逐渐失焦。
*
叶宁在其他琴师的帮助下,很快便学会了如何更换琴弦。
但他并没有着急换好,而是将这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
正面并没有让他发现任何问题,叶宁索性将琴翻了过来。
琴的背面也并无端倪,但这琴上有几个并不连续的诗文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并不是一首完整的诗,可这诗文刻在琴上,那必定是另有用处。
叶宁换好琴弦后,将这几句诗文写了下来。
他将这古琴放在了许无忧需要弹奏的地方,叶景修便在屏风外等候。
叶宁递给叶景修那张纸,低声道:“这四句诗无任何联系,但少爷,我觉得它很重要。”
叶景修笑着拍了下叶宁的肩,心满意足道:“足够了,你在这里守着公子,我去查。”
叶景修前脚离开后,许无忧便进了屏风内,叶宁懂事的走了出去,不多时耳边便婉转悦耳的琴声。
叶宁的目光不自觉的望着身侧的许肃,唇边溢出了笑意。
而就在他偏过头去的时候,许肃却也偷偷地望了他一眼。
琴声不知多久才结束,只听见齐刷刷的掌声透过屏风传到了许无忧的耳朵里。
许无忧笑笑,走出屏风,视线在宾客们的身上停留一瞬便挪开了视线。
曾经是影帝的缘故,许无忧甚爱这种被人欣赏的感觉,这让他又恍然觉得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他不知道这场梦要多久才能结束。
“你家少爷为何又不见了?”
回了房间许无忧才发现叶景修不在,见叶宁摇摇头他也没说什么。
“公子,您要稍事休息再回去吗?”
许无忧思索后摇头:“不,现在回吧。”
寻风馆这个地方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安全,况且还是家里更舒心一些,闲来无事还能练剑。
“那我去备马。”
“不必。”许无忧突然心血来潮,“这里离家中并不远,我们走着回去便是。正巧在路上看看有无好玩的。”
“要走半个时辰呢,会累……”
许无忧并不怕累,他只是怕太过无聊,家里的那些话本他都已经看腻了。
“那好。”
叶宁的目光匆匆往许无忧的卧房一撇,正巧看到一个身影顺着无人时快速走了进去。
三人离开后,叶景修才能找机会在许无忧的卧房翻翻找找。
他去了老馆主的房间并未发现有任何书籍,想着既然这些诗文是要给许无忧看的,也许东西便都在许无忧的房间。
叶景修足够小心,也在意着不能将卧房的摆放位置弄乱。
许无忧卧房的木桌基本上不会有人动,叶景修便好奇的敲了敲地面,果然让他找到一处松动的地方。
他蹲下身将那块木板掀开,看到了一本古旧的书。
这本书的封皮平平无奇,即便是被人找到也只会当成一本废书。
可叶景修根据琴上的诗文,找到了诗文存在的每一页。而诗文的诗名被特意圈出,叶景修顺势便凑成了一句话。
只是探寻到真相的他并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神色愈发紧绷。
叶景修将木板放好,书籍也被他揣在了怀中。
可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卧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他来不及躲闪只得和门口的人面面相觑。
“许肃。”
还未等叶景修来得及解释,许肃利落的掏出了腰间的剑,直逼叶景修。
“你果然有问题!”
许肃根本不会留任何的情面。
他不管许无忧和叶景修现在的关系如何,可叶景修偷摸的举动很有可能会对许无忧造成威胁。
他不能忍受。
“叶景修,你与公子成亲到底有什么目的。”
叶景修没有任何机会回答,只得正面迎击。
因为两人的打斗,木桌也被掀翻在地,就连许无忧尤为重要的古琴也差点摔在地上。
叶景修反应过后,下意识的便去扶稳。
正当他为琴没有摔在地上而感到庆幸的时候,许肃的剑已经放在了他的脖颈,微微划出一条血痕来。
“听我解释。”
许肃的脸竟看着有一丝狰狞,他愤怒的心似乎马上要从胸膛跳出来一般。
许无忧这般信任他,他却在暗地做这种事。
“你这么做会伤了公子的心的!”
叶景修没想过他做的事会这么快便被戳破,不过幸好不是许无忧。
“我会解释清楚,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家公子好。”
许肃眼中冒着不屑和冷漠:“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会。”叶景修义正言辞,“我只要说出接下来的几句话,你就一定会相信。”
许肃:“你怎知……”
“你父亲是许延之的胞弟,名叫许延尘,死于十年前的那场皇宫之战中。”
话毕许肃身形一僵,听到父亲的名字让他的眼眶骤红,他死死的攥住手中的剑,可随即却愈发无力。
叶景修见状,轻轻将剑从肩膀上拿了下去。
“你们一家为了保护阿忧,失去了太多。性命、平静的生活,还有……你的自由。”
许肃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却还是无法让呼吸变得平缓。
那双黑瞳中露出从未有过的无助感。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老馆主曾经说过,在许无忧恢复记忆之前,他不能告诉向任何人透露许无忧的身份。
至此,许肃也不肯说。
“你岂会不知?你从小便被许延之养着,他声称你就是他的儿子,只是为了将你父亲的身份掩盖。”
因此在皇宫内接应墨淇的人,根本就不是老馆主,而是他的亲生胞弟许延尘。
“你说的这些有何证据?”
叶景修直言道:“我的确没证据,但你比我清楚。”
作者有话说:
结合四十三章看。
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了吧,阿忧是许肃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