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容家的事,许无忧其实一直心有余悸。
他并不清楚这些人真正的底细,而且他们总是能这么碰巧的赶在自己落单的时候出现。
许无忧已不想再给叶景修制造麻烦。
想到与容资今日的对峙,让许无忧知道至少容铎并非是容易对付的人。
而这些事也全是他一人制造出来的。
许无忧看向桌前坐着的叶景修,张了张唇却又闭上。
待他正要转头的那一刻,却正好与叶景修温柔的眉眼对上。
“看我作甚。”许无忧故意不悦地开口。
叶景修一笑,起身坐在许无忧身边,像是要汲取温暖那般,身子紧紧的贴着他。
许无忧撞了下他的肩,挪动了位置,
“你是否有话要同我说?”
许无忧想都没想便回答:“没有,我不想理会你。”
叶景修明白他还在闹脾气,带着热意的手覆盖在许无忧的手背上,柔声道:“我知道你还怪我说那种话,我是真的错了。”
许无忧的眸光一扫两人紧握住的双手,并未挣脱,胸口缓缓起伏了一瞬:“我并未责怪你,我只是认可你的话罢了。”
他咬咬牙,挤出冷冰冰的话,“我对你又无任何感情,我为什么会生你的气?”
明知真相,叶景修听着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酸涩,他强压住伤感,启唇:“嗯,我知道。”
许无忧侧眸瞪他,气呼呼的把手挣开。
这人为何都不反驳一下的。
“阿忧,今日容资的事……我还是那番话,若我不在身边,你必须要许肃和叶宁陪同,以防万一,我会留两个暗卫在你身边。”
许无忧没有反对,他的武功根本上不得台面,他的确也无法确保自己的安全。
若是真的再发生上次的事,他也保证不了自己能活下去。
“阿忧,那次我从皇宫回来,我答应皇上要做一件事情,但这件事要是办不成,我……”叶景修停顿了一下才道,“我会死。”
许无忧惊讶地望着他。
叶景修苦涩一笑,垂下眼眸:“我不想让你受到连累。”
“为什么?”许无忧不解开口,“皇帝不是很器重你,为何还要杀你?”
“因为我在隐瞒他要我做的那件事。”
许无忧侧了侧身,疑惑地看他:“那你告诉他不就好了?”
叶景修瞳孔微微一颤,眼里流出被他深埋于心的情愫,他抬眸正好对上许无忧忧心的脸,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映出他难过的神色。
叶景修抿抿唇,没答。
“你终究还是什么都不肯同我说。”
叶景修神色一凛,呼吸停滞了一瞬。
从他在皇宫出来的那一刻他便有了决定,日后若是真的被皇帝发现许无忧的身份,他一定会选择将他带离京城,彻底的离开这里。
可他又后怕,万一许无忧记起他就是墨淇的所有事,许无忧会决然的跟自己走吗?
到那时他又会不会恨自己。
叶景修将自己灌醉,借着酒意便说出了要与他和离的话。
只是因为当时他不知该如何选择。
“阿忧,我是有私心的。”叶景修眼里只有许无忧的身影,“我想着与你成亲后,我就能带你走,但是……”
从他与许无忧成亲后,叶母一直在阻挠让他没机会,就连容家也在暗地里给他制造麻烦。
可叶景修知道,这些都不重要。
他总是要听从许无忧的想法,而他不愿答应。
至此许无忧的身份马上要被戳穿,他不知如今还能否顺利离开。
“叶景修,我是不愿同你离开,可这并非代表我不愿同你一起分担你要背负的事。只要你说,我就帮。……我还没利用过你呢。”
许无忧声如细蚊的开口,可叶景修却察觉到了几分爱意。
叶景修思忖良久,许无忧坚定的眼神,让他的心有一刻的动摇。
可仅仅是那一刻,他还是回到最开始的想法。
他不能说。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叶景修生硬的转移了话题,许无忧看他也只得顺着他的话走:“谈不上喜欢,但也并不讨厌。”
因为这并不在许无忧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还有太多事要做。
“再给我几日的时间。”叶景修的眼眸逐渐变得清明,不再像方才那般浑浊,“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
许无忧扬了扬头,算是认可了。
见许无忧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叶景修神色放松,闭了闭眼睛。
“阿忧,我要回家里一趟。”
说罢叶景修便站起了身,许无忧想来知道他也不肯说回家的目的,便也没有多过问。
只是让叶景修注意安全。
“那我去竹林练剑。”
“阿忧。”
叶景修制止许无忧要起身的动作,双手不知何时放在了他的肩上,他微微凑上前去,在许无忧的唇上落下一吻。
许无忧耳尖透着淡淡的红。
“等我回来。”
许无忧推开他:“谁稀罕等你回来。”
叶景修看着许无忧仓皇离开的背影,唇角勾起浅笑。
可只一瞬,他便立刻又收住了笑容。
叶景修驾马回了叶宅,家中小厮立即便通知了叶母。
进了正厅,便看到正在失神的叶母望着门口。叶景修坐在她身侧的椅子上,低声喊了声娘。
“还知道回来。”这一句话便让叶母红了眼眶。
叶景修轻轻一笑:“娘,是儿子的错。”
叶母含泪瞪他:“你倒好,同许无忧过着无虑的生活,很自在惬意吧?”
话毕,她又意识到这番话会让叶景修生气,噤声后又补了一句:“娘也不说什么了,这都是你的选择。”
“娘。”叶景修起身帮叶母捏了捏肩,轻声哄道,“我会常来看您的。”
“不必,我同你爹很好。”
叶景修看穿叶母眼里的笑,随即四处望了望:“爹为何不在?”
“皇上唤你爹入朝,不知所为何事。”
叶景修心底没由来一慌,皇帝这般做,要么是真有要事,要么只是为了做样子给他看罢了。
他早就接替了叶父的将军之位,叶父也算是告老还乡,除却必要他是不会出现在朝堂之中。
可皇帝突然唤他,也就只有那一个理由罢。
“娘,我今日来想问您寻一样东西。”
听到这话,叶母心中有些难过,她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就知你今日来并不是单纯的来看我。”
叶景修放软语气:“娘。”
“好了,你说便是。”
两人终于进入正题,叶景修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您可知小淇的玉牌在哪儿?”
“玉牌?”
叶景修颔首:“每个皇子出生都有他自己的玉牌,贵妃娘娘应当同您说过。”
出生在皇家的孩子都会有一枚刻有生辰八字的玉牌,而这个玉牌便是与皇子同根同生的。
即是说人在玉牌在。
当年贵妃娘娘死后,连二皇子也一并消失不见了。
皇帝立刻派人去寻找二皇子的下落,找了这么多年都未曾找到。
原本存放在祠堂的二皇子玉牌也是如此,可若是毁了,皇帝也会认命于二皇子真的死了。
到如今玉牌没找到,那场大火中也没有任何玉牌的痕迹,皇帝才一直抱有希望去找二皇子身在何处。
这也是叶景修想要找到玉牌的原因,他知道这玉牌定不会在皇宫。
叶母听后思考道:“是有,但你问这玉牌干什么?”话毕她面上一惊,“你找到小淇了?”
叶景修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叹息一声继续开口:“娘,您若是知道的话……”
“我倒是听华莲说过,应该是在皇家祠堂,可当时……那场大火全都烧了。那些皇子的玉牌应当也一并烧毁了。”
叶景修听叶母说过,当年那场大火便是在祠堂发生的,等到一众丫鬟士兵赶到的时候,祠堂内外的大火已经彻底蔓延。
贵妃更是……就连尸首都无法寻得完整。
“不会的。”叶景修笃定道,“那么重要的东西一定不会烧掉。”
叶母对皇家之事本就不了解。
当年叶家之所以与贵妃结了娃娃亲,也不过是因为一场宴会中。
两人一见如故,至此才相约成了亲家。即便和贵妃见面,两人谈论的也只有两个孩子。
玉牌之事叶母也不过是了解一二罢了。
叶景修看着叶母眼中的疑惑,便知晓这事问不出来。
索性改变了策略,继续开口道:“娘,许丞相之事,您了解多少?”
叶母虽不知叶景修询问这些事到底是何缘由,但她了解的还是说出个大概。
“许丞相是华莲的亲哥哥,是先皇最看重的臣子,更是唯一一个年仅二十便被封为丞相的大臣。他与皇上年纪相仿,正如此,华莲才入宫成了贵妃。
“可惜在他而立之年,他却以身体患病为由辞了官。”
叶景修了然的点点头,犹豫一瞬又道:“那他……”
叶母重重的叹了口气:“皇宫发生大火当日,他正准备前往皇宫见华莲,他也……”
“许丞相死了?”
“是,是被皇上身边的侍卫杀的。……以劫持皇子为由。”
叶景修依然觉得事有蹊跷,贵妃的死和许丞相的死想必没有那么容易。
况且他很清楚的是寻风馆的馆主就是许丞相。
因为无意中的一面之缘。
作者有话说:
啥时候拿到玉牌,啥时候阿忧就都想起来了。
马上就全都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