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福星小夫郎>第41章

  ◎三合一◎

  孙青心里苦,孙青没人诉。

  一大桌子人围在一起,吃了一顿热热乎乎的团圆饺子。

  孙青跟着赵氏一起,送李琪和李奶奶出了家门。

  直到祖孙俩的人影都看不见了,孙青还站在门口看着人家离开的方向,兀自出神。

  景瑶和霍栩安收拾完,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孙青那落寞的背影,好不可怜。

  景瑶用肩膀撞了撞霍栩安,道:“据我了解,李琪能那样说,应是真的对他没半点意思。你去劝劝,让他另觅良缘吧,别在李琪一棵树上吊死,免得惹人厌烦。”

  “据你了解?你了解谁?那个李琪?”

  景瑶一听霍栩安这话头,便觉不妙,这厮又开始了。

  果然,霍栩安下一句就是:“你如此了解别人,也不见你多了解你相公?你……”

  霍栩安还在那里喋喋不休,景瑶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看了下四周,赵氏已经回了屋子,景陶也不知道去哪里玩儿了,孙青还在那失魂落魄……

  四下无人注意时,正是干坏事的好时机。

  他大着胆子扶着霍栩安的胳膊,点起脚尖,在那张醋意十足的薄唇上重重亲了一口,顿时将他未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

  霍栩安只楞了一瞬,便要抓着人亲回去,却被景瑶一个闪身躲开了。

  “你快去劝劝你兄弟吧,我去收拾一下,去山上转转。”

  景瑶说完,便一溜烟的跑回了屋里。

  霍栩安看着小夫郎离开的背影,宠溺地摇了摇头。以前见父亲拿娘亲没办法的时候,他都未曾想过,这世上也会出现一个让他没办法的人,如今有了。

  “我说,你俩能不能克制点?”

  孙青不知何时突然来到了霍栩安身边,仇恨的目光中带着艳羡,艳羡中又带着鄙视,他咬牙切齿地道:“我这一个大活人还站这儿呢,你俩就在那亲亲我我、腻腻歪歪,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刚刚被人拒绝的人的感受?”

  霍栩安一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木然道:“你被拒绝与我们有关?”

  “……”

  孙青愤然:“霍栩安,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对我就没一丢丢……”

  “没有。”

  霍栩安后退两步,极力划清界限:“我只对我夫郎一人有情义,对你……呵。”

  霍栩安的这声“呵”,充满了鄙夷,道尽了不屑,极大的伤害了还没有开始就失恋的孙百户的自尊心。

  孙青被气得几欲吐血,指着霍栩安的鼻子,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话——

  “姓霍的,求你做个人吧!”

  霍栩安见孙青脸红脖子粗的,活力得很,默默舒了口气,并不打算与他斗嘴。

  被怼惯了的孙青狐疑的望向他:“栩安啊,你不对劲?怎么不怼我?”

  “……”

  霍栩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孙青,眼里是道不尽的怜悯:“瑶瑶说你被人拒绝十分可怜,让我劝劝你。看你上蹿下跳的,我劝的应是十分成功。完成了夫郎交待的任务,我心情好,不与你一般计较。”

  孙青不可置信的看向霍栩安,吼道:“你管这叫劝?”

  霍栩安闪到一边,骂他:“你说话就说话,怼着人脸喷恶不恶心?”

  若不是他躲得快,孙青的口水就要喷在他脸上了。

  孙青气得想给自己掐人中:“好!霍栩安,你就这么对你兄弟是吧?你给我等着!”

  说到最后,他的尾音中都带上了哭腔,可见是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孙青转身走出院子,翻身上马,只向李家村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打马飞奔了出去。

  景瑶拎着竹篓走了过来,站在霍栩安身边,与他并肩看着孙青打马扬起的一片雪雾,道:“他好像很生气,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这小子的的心眼儿比这天上的窟窿还大,没事儿,过不了几天,他自己就想通了。”

  看着景瑶拎着竹篓,霍栩安转身向厨房走去:“等我一下。”

  没一会儿,他就拿着个手炉走了出来。

  霍栩安接过景瑶手中的竹篓背上,又将手炉塞进了景瑶的手里:“拿着这个,暖和。”

  “嗯。”

  景瑶将手炉抱在怀里,真是哪儿哪儿都暖和。

  “跟我娘说了吗?”

  “说了。”

  “那走吧。”

  霍栩安拉起景瑶的手就向山上走去。

  刚走到山脚下,景瑶便走不动了。

  医治霍栩安的后劲儿太大,他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霍栩安扶着他,问道:“不舒服?”

  “我腿软,你背我吧。”

  霍栩安低笑了一声,弯腰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背哪有抱来的舒服。”

  景瑶:“……”

  想占我便宜你就直说。

  霍栩安还抱着景瑶颠了颠:“本来就没多重,怎的又轻了这么多?这半个多月你有没有好好吃过饭?”

  “有啊,有,我吃好多呢。”

  景瑶使坏,用膝盖在霍栩安的肩膀上蹭了蹭,惹得霍栩安闷咳一声,打了个趔趄,抱他更紧了。

  霍栩安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道:“少撩拨我,你知道的,对着你我没什么定力,一会儿你摔下来,疼得是我。”

  景瑶纳闷,笑他:“胡说,我摔下去,疼得是我自己,怎会是你?”

  霍栩安只道:“我心疼。”

  “……”

  景瑶又被情话技能满分的霍栩安撩得小鹿乱撞了。

  一路说着话,便到了目的地。

  两人轻车熟路地钻过山洞,进到了山谷。

  甫一进山谷,景瑶就警告的看向霍栩安:“不许下水,还有离那块黄色的萤石远一点。”

  霍栩安顺着景瑶指的方向望去,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上次两人一同泡温泉的那一幕……

  一看霍栩安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景瑶捂住他的眼睛警告道:“打住!不许想!”

  霍栩安将景瑶的手攥在手里拿下来,点点头,特别听话:“好,瑶瑶说什么我都听。”

  景瑶狐疑的打量了霍栩安一阵,给他安排了任务:“家里的肉都吃完了,要不你去逮只猪?”

  “好。”霍栩安笑着应下:“那瑶瑶去找些野菜。”

  “嗯。”

  两人分头行动,景瑶便方便许多。

  他先来到银杏树旁边,现在再看这棵银杏树,似乎比第一次见它的时候粗壮了许多。

  景瑶拍了拍银杏树的树干,小声道:“银杏树爷爷,我又来了,有劳你啦。”

  说着,他便闭着眼睛伸出手指点了上去。

  白光流转,不一会儿,景瑶睁开眼睛,顿时觉得眼前清明不少,身上也舒畅了许多。

  景瑶抬头看着银杏树的树冠,道:“谢谢啦。”

  银杏树无风自动地摇了摇,好似听懂了他的话,在向他招手。

  景瑶又四下转了转,发现有些辣椒和大葱都打了籽儿了。

  他赶紧拿出自己的小布包,小心翼翼地将成熟风干的辣椒和结出种子的葱花一并取了下来,装进了布包里。

  准备回去种种。

  霍栩安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景瑶坐在一堆绿油油的野菜旁边,正冲着他笑得开心。

  霍栩安的心漏跳了一拍,酸酸麻麻的。

  他的小夫郎还在那等他,真好。

  景瑶笑着迎了上来:“我看看,是哪头笨猪被你给逮到了?”

  霍栩安举起手里的“战利品”给他看——一只不大不小的野猪,两只肥兔,背上的背篓里装了小半框鸡蛋。

  “我相公好厉害啊,给我逮了这么多肉!”

  景瑶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夸,调皮的对他眨眨眼,道:“回家有奖励!”

  听到夫郎说到奖励,霍栩安眼神瞬间就亮了:“瑶瑶准备给为夫什么奖励?”

  “就是……”

  景瑶冲霍栩安勾了勾手指,霍栩安稍稍弯着腰,凑上了自己的耳朵。

  他故意在霍栩安耳边锤了口气,唇畔贴上他的耳廓,低声道:“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呀。”

  说完,不等霍栩安反应,景瑶便笑着一路跑到了洞口。

  他冲霍栩安喊道:“把菜装上,走啦。”

  霍栩安:“……”

  夫郎太调皮了怎么办?

  宠着呗。

  回去之后,一家人便开始忙活,杀猪炖肉,直到半夜,才忙完躺到床上。

  霍栩安在院子里洗漱完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他的小夫郎正坐在床边,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一边晃荡着小脚丫,而他怀里正抱着个不起眼的木头箱子。

  能让小夫郎如此喜笑颜开的,除了他相公就是钱了。有时候,他这个当相公的还不如钱来的入他的眼。

  霍栩安叹了口气,走回床边,果然看见那木箱里是满满一箱白花花的银子。

  霍栩安小小惊了一下:“咱家现在都这么有钱了?”

  “嗯!”

  景瑶将钱箱子转向他,给他看,忍不住得意道:“足足五百三十一两,我厉害吧!”

  “瑶瑶真厉害!”

  霍栩安看着小夫郎对银子爱不释手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要说这世上有什么比他这张脸还受小夫郎喜爱的,便是银子了。

  这怎能让他不吃味儿?

  “瑶瑶,我好看还是银子好看?”

  霍栩安幽幽地开口,吓得景瑶瞬间从金钱的海洋里回过神来,他猛地将钱箱的盖子盖上,转头看向一脸幽怨的霍栩安,嘿嘿一笑,道:“你好看,当然是你好看。”

  “我不看它了。”

  说着,景瑶麻利儿地将钱箱子放进床尾的柜子里,又麻利儿地爬回来,与霍栩安对坐。

  “我有这么好看的相公,还看什么钱啊。”

  霍栩安:“……”

  夫郎果然只是看上了他的脸。

  唉!脸就脸吧?还好他有这张脸。

  霍栩安一直记着山谷中那事儿,见景瑶不提,便忍不住提醒他:“有件事你是不是忘了?”

  景瑶抬着头梗着脖子看向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他到底忘了什么事儿。

  霍栩安见小夫郎那迷茫的眼神,就知道他早把自己说出口的承诺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叹口气,那眼神更加幽怨委屈,像个拿不到玩具的小孩子,控诉道:“在山谷的时候,瑶瑶说过要奖励我的。怎么忘了?”

  景瑶的大眼睛眨呀眨,硬着头皮道:“我没忘啊,记着呢!”

  “嗯。”霍栩安坐在床上,点点头,表示自己信了。

  “钱我可不要啊,我不喜欢钱,只喜欢你。”

  “……”

  景瑶被他猝不及防的情话砸的有点晕,他悄悄红了脸颊,凑近霍栩安,在他耳边轻声叫了声:“栩安哥哥,瑶瑶也喜欢你。”

  霍栩安瞬间红了耳廓,不等景瑶退回去,捞过人的后颈就亲了个彻底。

  这个亲吻来的猝不及防,景瑶被亲得有点懵。他瞪着眼睛,一时又忘了呼吸。

  霍栩安另一只手攥住的景瑶的手腕,将人慢慢欺压到枕上,大手滑到景瑶的手上,按在枕边,与他十指紧扣。

  “闭眼,喘气。”霍栩安稍稍放开一些,叹息着提醒他。

  景瑶感觉全身都冒着热气,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气,然后铺天盖地的吻便再次将他淹没。

  舌尖被人吮了又吮,舌根都有些发疼,景瑶闷哼一声,惹来霍栩安更加热烈的索取。

  良久之后,在景瑶被亲晕之前,霍栩安终于将人放开了些,他喘着气道:“以后别在这时候这么叫我,我会受不了。”

  彼时他整个人都欺压在景瑶身上,景瑶不自在地动了动:“硌……”

  霍栩安正盯着小夫郎的红.唇,手不住的在上面摩挲,闻言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往旁边移开了一些,道了声:“抱歉。”

  久未听到回应,霍栩安抬眼望去,就见他的小夫郎已然昏昏欲睡。

  “……”

  霍栩安无奈,翻身躺好,将人揽了过来。

  景瑶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的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才安然睡去。

  独留霍栩安,睁着眼睛硬挺到半夜。

  没办法,他自己说要给小夫郎最好的,自己立下的誓,不管多难熬,都要硬挺着。

  何况他体内的余毒……

  他不能让景瑶涉险。

  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景瑶睁眼,看到的便是一片白皙坚实的——胸肌。

  霍栩安的身材真是好啊,身上的肌肉都是薄薄的一层,甚是好看,也好摸。

  景瑶使坏,手指在那肌肉上点来点去,越点越向下,在他准备隐没进衣服里时,却被霍栩安捉了回来扣住。

  “安分点,一大早的,你相公经不起你撩拨。”霍栩安的唇在他颈窝上蹭个不停,又含混道:“瑶瑶高抬贵手,别再撩拨他了。”

  “……”

  景瑶抬起膝盖蹭了一下,声音有些哑:“我可以帮你。”

  “别。”霍栩安将那作乱的小腿压下,声音中带着求饶道:“我会忍不住。”

  “哦。”

  景瑶面上有些挂不住,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霍栩安拒绝了,好似只有他不正经老想着那事儿似的,只有他霍栩安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景瑶突然有个不太友好的想法:“你……”

  他终是没说出口,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打击也太大了。

  他只轻轻拍了拍霍栩安的后背,道:“没事儿,我不嫌弃你。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医术博大精深,一定会治好的。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

  霍栩安本来后半夜才睡着,一早又被小夫郎撩拨,正在迷迷糊糊之际,便听到小夫郎此番如发誓般的言论,瞌睡虫都被吓飞了,顿时清明无比。

  “嗯?????”

  霍栩安抬起头来,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瑶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在怀疑为夫的能力??”

  他翻身欺了上去,故意戳他:“瑶瑶觉得为夫应该怎么治?”

  “……”

  景瑶被戳的有些疼,痛呼一声去推他,莫名委屈:“那你每次都……好像只有我想着似的。”

  霍栩安瞬间泄了气,在他颈窝处轻轻咬了一口,才移开了些。

  “你以为我每天抱着你睡,忍得不辛苦吗?”霍栩安有些无奈,耐心的解释着:“我说过,不想委屈你……”

  “我并不觉得委屈。”景瑶打断他,梗着脖子跟个孩子似的,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们有婚书,是正经的夫夫,只是没拜堂而已……”

  霍栩安见小夫郎瞪着一双星眸看着他,眼中慢慢噙上了泪水,委屈道:“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是假的是不是?其实你喜欢别人,才不跟我……”

  景瑶话还没说完,就被霍栩安狠狠地吻了上来。

  霍栩安这一吻是带着些许怒气的,又啃又咬的,仿佛要将人吞吃入腹,惹得景瑶闷哼着推他,他又开始心疼,激烈的啃咬变成带着歉意的温柔舔舐。

  良久,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怀中的人,温柔的威胁道:“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吃进肚子里。”

  景瑶委委屈屈地往被子里钻:“人肉不好吃的。”

  霍栩安不让他躲,将人捞了出来,解释道:“我不想委屈你这是真的,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拜过天地父母,那才叫成亲。”

  “可现下我身上还担着罪名,一日不洗清,便对你不公平,万一形势突变,会连累你。”

  “我不怕连累。”景瑶打断他:“你我现在已经枕在一个枕头上,该做的不该做的不都做了吗?那我们便是坐在一条船上,若真有变故,我们必定会一块儿担着,谁也跑不了。”

  听到夫郎对他表露心迹,说要与他同担困苦,霍栩安不禁感慨——

  他霍栩安何德何能,老天竟将这么好的夫郎带到了他的身边。

  霍栩安压在小夫郎身上逗他:“就这么喜欢我,想与我发生夫夫之实?”

  “才没有,别臭美了。”小夫郎红着脸否认。

  “有没有的……”霍栩安的手渐渐滑到腰侧,闷笑道:“他已经告诉我了。“

  “你放开!”景瑶羞恼,霍栩安这人真是,恶劣得狠,总是知道怎么捉弄他。

  “乖,别恼我。”霍栩安艰难的开口:“瑶瑶以为,为夫忍得不辛苦吗?”

  景瑶直喘着气,没工夫搭理他,他便自顾自接着道:“我身上余毒未清,我怕近你身时,会传给你。”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在京城时,孙青偷偷给过我一本《怡情图》,我只与你实践了十分之一,还有剩下的九成呢……”

  接下来,霍栩安不仅自己将那《怡情图》付诸实践,他还将里边的很多法子讲给了景瑶听,半逼迫着人家在他自己身上实践。

  以至于景瑶白日一见他就脸红,不敢与他待在一处。

  赵氏见了,悄悄把霍栩安叫到一边,差点打他:“怎么回事?你怎么招惹瑶哥儿了?气得他脸都红了,看见你也躲着。”

  “是不是因为贶家的?咱们与贶家已经没有干系,别贶辉三两句话,你就心软。咱们霍家的男儿只许娶一个,你别想些有的没的,惹瑶哥儿不高兴。”

  赵氏又道:“瑶哥儿这么好的夫郎天下找不到第二个,你不好好珍惜擎等着后悔吧。”

  赵氏一阵无间断输出,霍栩安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他哭笑不得地看向亲娘:“您儿子是什么人您还不了解?这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瑶瑶,我怎会舍得惹他生气?您别瞎操心了。”

  此时景瑶正抱着一大抱稻草进了院子,霍栩安忙走过去,从他手上接了过来;“都说了,以后这种粗活叫我来做,放哪里?”

  景瑶指了指屋子后边院墙边:“那边。”

  霍栩安依照景瑶的指挥,在院墙边搭了个简易的茅草棚子。

  景瑶又找来几块木板,两人一起用木楔子订了个没有盖子的木壳子放在草棚里,然后去村外找了些没被冻住的松土,填进木壳子里。

  还撒了些鸡粪在里边充当肥料。

  “这里边要种什么?”

  霍栩安虽然没亲自种过地,但他见过啊。看着样子,小夫郎定是要在壳子里中东西了。

  景瑶献宝似的拿出自己的小布袋,将里边的种子拿了出来:“这个!”

  他熟练的用木棍在土里划出两道坑,一道撒上了辣椒籽儿,一道撒上了大葱籽儿,然后小心的盖上土,浇水,再用厚厚的茅草盖上。

  “大功告成!”

  景瑶拍拍手,拉着霍栩安往前院儿走:“过两天来看,若是能长出来,又是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

  “……”

  霍栩安不得不感叹,他的瑶瑶真聪明,什么都懂。

  两人来到前院儿,就看到景陶正蹲在地上练习写字儿。

  景陶今年九岁,早已过了开蒙的年纪,早前是景大奎不重视,觉得孩子继承他的衣钵也当个仵作就不错,后来景二奎就不必说了,更不会舍得送他们两个哥儿去学堂。

  这一耽误,景瑶已经成亲,景陶也这么大了。

  李家村没有学堂,只有阳沟镇有一家,但那里上学的都是汉子,让景陶单独去那儿上学,他实在不放心。

  霍栩安将他揽进怀里,开口:“广源府有一家叫近江的学堂,只收哥儿学生,山长是我朝第一位三元及第的哥儿吴铭。他是孙阁老的门生,后辞官才来到了广源府开办学堂。”

  景瑶知道,霍栩安说的孙阁老就是孙青的爷爷。

  “我已让孙青去打听过,过完年就可以让陶哥儿过去上学。”

  景瑶没想到霍栩安能想到他心坎里去,早已给景陶找好路子,惊喜的望过去:“真的?”

  “嗯。”霍栩安点点头,揽在景瑶肩膀上的手滑到他脸侧蹭了蹭,才道:“只是那学堂每两月才休沐一日,你舍不舍得?”

  广源府距离李家村不算近,赶马车的话也要一个白日才能到。

  每两月只休沐一日,景陶得有很长时间不能回家呢。

  来到这里这些时日,景瑶是真把景陶当成亲弟弟,一下子让他只身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景瑶还真有些舍不得。

  就在景瑶犹豫不决的时候,景陶站起身走了过来,直视着景瑶道:“阿哥,我去。”

  景陶的眼里,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郑重。

  他只道:“阿哥待我好,我要为我自己,也为阿哥挣个前程。”

  “我要成为阿哥的后盾,不让人欺负了阿哥去。即使将来有什么变故,我也能照顾阿哥,不会让阿哥受半点委屈。”

  景陶最后一句话是看着霍栩安说的。

  霍栩安:“……”

  就很头疼。

  他什么时候欺负过小夫郎?

  他欢喜小夫郎还来不及,怎会让他受委屈?

  小舅子能不能盼他点好?

  ……

  景陶是在正月初十这日离家去的广源府,孙青亲自来接的。

  景陶执意不让景瑶去送他,只在出门前嘱咐了霍栩安一句:“好好照顾好我阿哥。”

  那表情就像老丈人在嘱咐自家看不上的哥婿,十万个不放心。

  “……”

  霍栩安无奈,他脸上是写着不靠谱两个字吗?怎么小舅子对他有着这么大的成见?

  景瑶在景陶头上胡噜了一把,笑他:“怎么跟个小老头儿似的,咱俩到底谁是哥?”

  “你。”景陶上前抱着阿哥的腰身就不撒手了,撒娇似的道:“你永远是我哥。”

  景瑶本来打算高高兴兴地送弟弟去上学,可弟弟突然来这么一出,惹得他也红了眼睛。

  “好了,都是大孩子了,还这么粘人。”

  霍栩安和孙青两个大男人不好去拉景陶,只好立于一旁干看着。

  一旁的赵氏抹着泪上前把人分开,道:“好了,时候不早了,陶哥儿该走了。”

  景瑶这才放开了自家阿哥,抱了抱赵氏道:“大娘,我会想你的。”

  “大娘也会想你的。”

  这阵子相处下来,赵氏是真把景家哥儿俩当自己的孩子看,如今景陶突然要离家,她是一万个舍不得,说着说着又开始抹泪:“陶哥儿啊,在外边照顾好自己,缺什么短什么的,让人捎个信儿回来,大娘给你送去,啊。”

  景瑶看这架势,知道再说下去,景陶今日就甭走了。

  他接过霍栩安抱着的一包吃食,示意他将赵氏拉开,才将包袱塞进景陶怀里。

  “这是我给你做的兔肉干儿和肉松,还有一些咸鸡蛋,你去了学堂别光只顾着读书,也要好好吃饭,知不知道?”

  景陶红着眼睛道:“知道了。”

  “阿哥,我走了。”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跳上马车,钻了进去。

  “行了,你们回吧,我保证安全把陶哥儿送到,你们放心。”

  孙青转身坐在车沿上,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缓缓启动,向着白茫茫的远处走去。

  ……

  景瑶第一次种的辣椒和大葱都没发芽,种子直接烂在了土里。

  他对着烂掉的菜籽思索了半宿,觉得他的方法可能错了。

  隔天他便找来一个大木盆,里边只薄薄的放了一层土,把种子洒在上面,喷了一层水,再盖上透气的盖子,然后放在厨房的角落里养着。

  景瑶时不时就去看它们一次,甚至睡觉睡到半夜,也会迷迷糊糊的往厨房走。

  霍栩安无奈地将人抱回来:“一个时辰前你刚看过,种子发芽没那么快,乖,咱先睡觉,明日起来再看,说不定就出芽了呢。”

  景瑶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儿,便轻车熟路地在霍栩安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景瑶一睁眼,外袍都来不及穿,趿上鞋便跑去了厨房。

  他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子,便看到一丛绿油油的小菜苗冒了出来!

  霍栩安紧跟在他后边追了上来,将外袍披在他身上,才探过头去问他:“怎么样,出来了吗?”

  景瑶偏身让开了些,献宝似的道:“你看!”

  霍栩安早就看到了,按在景瑶肩膀的手指在他颈侧刮了刮,笑道:“嗯,这次都出芽了,瑶瑶真棒。”

  又过了几日,菜苗长大了些,景瑶才小心翼翼地将他们一棵一棵的移到之前准备的窝棚里。

  虽然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冷,但是用稻草围着的窝棚里却温暖如春,景瑶的辣椒和大葱,在里边茁壮的成长着。

  正月十六这天,霍家的农场开始动工了。

  图纸是景瑶提前画出来的,泥瓦都是霍栩安亲自到阳沟镇的瓦窑上选的。

  泥瓦匠是村长帮忙找来的。都是一些技术精湛的老师傅,一共十个人。

  五人负责后院的农场,五人负责前院的住房。

  每人二两银子,不计工时,在做好的基础上,完成的越快越好。

  天公作美,整个正月都是暖暖的大晴天,地上的积雪都化了个干净,偶尔还能看到地上冒出来的野草的新叶。

  师傅们都是干活的老手,不出十日就将后院的牲畜舍盖好了,第二日,前院的住房也建好。

  霍家四周的围墙也垒高了,大门也换成了厚重的木门。

  虽然比霍家京城的宅子差远了,但在这偏远之地,也算是气派的,算是李家村头一家。

  霍家靠豆腐坊,在短短两个月里就从茅草屋变成了大房子,村里人都看在眼里。

  现下村里谁不想跟着霍家一起干,把日子过得像霍家一样红火。

  李家村很多观望霍家豆腐坊的人坐不住了,纷纷找到李琪,要入股霍家豆腐坊,他们也要挣钱,也要盖大房子。

  正月的最后一天,景瑶带着李琪再次来到村长家,商议村民入股和制豆腐的事情。

  此时太阳高照,天气甚至有些暖和。

  景瑶坐在村长家的院子里,身前放着一个大食盒,手里还抱着霍栩安给他换来的那个手炉。

  旁边是李琪和村长,周围坐满了李家村的村民。

  村长率先开口,直入主题,担忧的问景瑶:“我听说邻村的景家村和钱家村都开始做豆腐了,阳沟镇上也新开了好几家豆腐坊,这豆腐眼见着越来越便宜,豆腐的生意还能做吗?”

  景瑶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有村民倒先开口抱怨了:“本来这做豆腐的法子只有咱们李家村知道,不知是谁传到了外面,现下到处都是做豆腐的,弄得这豆腐价格一天比一天低,都快赶上豆子的烂价了。”

  开口的汉子是李家村的村民,叫李顺,是村里的刺儿头。

  “就是,就是。”另一个叫李进的汉子附和道:“你们霍家自己不想做了,留给咱们自己人不好吗?干嘛便宜外村人?还让我们跟着你入股,家里就那么点家底儿,拿出来入股,赔个精光,全家喝西北风吗?”

  两人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是指责霍家自己赚钱赚够了,就不管李家村村民的死活;还有是霍家自己将豆腐的配方透漏给外村人,才导致做豆腐的越来越多,外边的豆腐价格越来越低。

  景瑶岂能听不出来这两人的阴阳怪气,只是不与他们一般见识罢了。

  李琪作为李家村的人,一直帮景瑶打理着豆腐坊,这些事情他再清楚不过了,做豆腐的配方根本不是霍家人泄露的,是他们李家村自己人泄露出去的。

  他本欲起身与那两人争辩一番,却被景瑶拉住了。

  此时的景瑶无比庆幸没让霍栩安跟来,否则这俩村民该被他丢出去了。

  村长听不下去了,呵道:“够了!这豆腐是霍家夫郎最先做出来的,也是他最先卖出去的,你们也看见了,人家是挣了钱。可是霍家为何不自己关起门来做豆腐挣钱,非要带着咱们李家村老老小小一起做?难道人家=嫌钱多嫌赚钱太容易吗?”

  说到激动处,村长的嗓子都劈了,他拿起旁边的茶碗,喝了口凉茶,冷静下来,才接着道:“外边的豆腐配方根本与霍家没关系,是咱们李家村的人泄露出去的。”

  他指了指坐在最角落的一个汉子道:“二蛋,你说。”

  角落里那个叫二蛋的微胖汉子站了起来。

  景瑶认得他,那是村长家的侄子。

  他脸红脖子粗的支支吾吾了半天,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村长急了,上去踹了他一脚,才将人踹出来个声儿。

  李二蛋脸红脖子粗地道:“我小舅子年前来我家走亲,看到家里的豆腐,便问是怎么做的,我家那口子去过豆腐坊,见过做豆腐的过程,就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谁知,谁知他就记了下来,转头就高价卖给了外边。我……”

  二蛋冲着景瑶道:“我不知道外边真能把豆腐做出来,对不起。”

  真相大白,其他村民议论纷纷,刚才阴阳怪气霍家的那两个村民红着脸梗着脖子,一副死不认错的表情。

  刺儿头李顺犹自不服气,道:“现下到处都是做豆腐的,霍家这个时候让我们入股,肯定是想再最后坑我们一笔。”

  村长闻言,气得鼻翼一扇一扇的,眼看着就要上去揍人了。

  景瑶率先开口道:“李顺兄弟说得对,这就是今日我前来的原因。”

  景瑶抱着自己的手炉站起身,环顾了下众人,最后才将视线落在李二蛋身上:“二蛋兄弟不必自责,其实做豆腐本就不是难事,不是你家小舅子,也会有别人学了去,也会有别人能做出来。这是早晚的事,不怪你们。”

  “这豆腐,我原本只打算做两个月就不做了,因为外边的豆腐多了,势必会被压价,那豆腐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啊?那你还让我们入股,这不是害人吗?”

  “是啊,知道不赚钱了才让我们入股,不是害人是什么?”

  “亏我还这么相信你呢。”

  村长闻言也是一脸懵,疑惑的望向景瑶:“霍家夫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豆腐坊不做了?”

  景瑶笑道:“村长稍安勿躁。”

  “我说的豆腐赚不到什么钱,不是不赚钱。蝇头小利还是有的。而且我早已规划好了豆腐坊今后的出路,你们先听我说来。”

  村民迅速安静下来,景瑶才接着道:“那日李琪找到我,说要跟我学挣钱,想要让李奶奶过上好日子。”

  “当时我就想,让家里的妻儿老小都过上好日子,这应是李家村大多数人的想法。奈何受地域和土地的限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靠着贫瘠的土地勉强维持生计。”

  “从那日起,我就决定要把豆腐坊继续下去,带着像李琪一样的人,一起努力,便有了今日的入股契书。”

  他又道:“大多数人如今只知道豆子可以做成豆腐,殊不知豆腐还有很多其他吃法。”

  景瑶打开放在地上的食盒,将里边的食物拿出来,一一摆放在桌上。

  “除了我们都知道的豆浆、豆腐脑外,我们还能做出豆腐乳,豆腐丝儿,豆腐干儿,豆豉,腐竹等。”

  景瑶每说出一种豆制品,就简单的将他们的吃法、储存方法讲解给村民听,还将现成的食材拿给村民尝试。

  “这些附属产品,易储存,易运输,若李家村的豆制品能打出名号,便可以销往我朝各地,不愁豆腐卖不出去,更不愁豆腐坊赚不到钱。”

  刚才阴阳怪气的李顺和李进那两人,又有话说了。

  李顺道:“你说的容易,你说打出名号就打出名号了?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我们入股的钱岂不是都要亏进去?你们本就不是李家村的人,到时候你们一家拍拍屁.股走人,我们找谁说理去。”

  旁边的李进附和道:“就是,就是。”

  这下李琪说什么也坐不住了,他本就不是隐忍的性子,当下便将两人撅了回去:“瑶哥儿和他相公已经拟好了契书,将霍家豆腐坊改名李家村豆腐坊,交由我和村长一起打理。从此这个豆腐坊就在李家村名下,他只当将自己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霍家豆腐坊入股了李家村,我们李家村自己经营豆腐坊,盈亏自负。若盈利,瑶哥儿和霍家拿他们应得的红利,若亏了他们也和咱们一起担着。”

  村长红着眼睛道:“霍家这是送给了李家村一棵摇钱树啊,看咱们自己争不争气,能不能把他种好了。”

  李顺犹自不服气,梗着脖子喊道:“会有这么好的事儿?霍家会这么好心?别背后藏着什么猫腻儿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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