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的牵扯更多了一层,就达成了深度的默契。夜间终于有御医前来看诊宁王,得出结论宁王受伤过重,需要在原地静养,短时间内无法再度出行。

  恐怕四人之中,只有朱厚照心思全在宁王的伤势上。

  公主在府内独自钻研着什么,这日送了自制面脂与时兴颜色的蔻丹予皇后。

  皇后收到后笑容淡淡:“我素来是不用这些,难为她做这么多精致东西。”

  皇帝朱祖淳此时正巧在她宫中,见了皱眉说道:“你就喜欢与朕不喜的人多接触。”

  然后当着毛皇后的面,打开瓶瓶罐罐用手指戳烂,见里面没藏什么东西,失望的随口吩咐:“给皇后送一批新的来。”

  毛皇后心中冷笑,传递信息罢了,何用如此复杂。这狗皇帝防备这些枝叶末节,宫里却早漏成个筛子。

  倒是可惜了这些好东西。

  幸而朱厚照和公主是两个促狭的,必是往里面加了些好物。

  果然隔日,狗皇帝的手指葒妕芣堪,癢痌嘸仳。

  他正要责难长公主,却得知这是她为皇后特制的踭寵掹葯,因皇帝喜欢白皙美人,皇后便想养的肤色变白。

  皇帝本在生气,发觉武将之女也不过如此,甚至还要对自己示好争宠,不免松懈轻视,心思便不放在这几人身上,继续谋划起了自己即将惊天动地妀謿換代的‘壮举’。

14 孽龙*大危受困

  ◎朱宸濠登基倒计时3◎

  御医几度前往京郊大营,最终所报:宁王受伤陷入昏迷。

  皇帝朱祖淳听此,特许恩准将人接入宫中养伤。连带着被刻意遗忘的燕王朱厚照,也一并送入宫。

  北平的行宫由原燕王府改建,入目历历皆有几丝旧日痕迹,但若想凭栏缅怀,却是远不同于旧时相识。

  无论是负伤的皇酥还是面目全非的故居,都将朱厚照的心推向了更坚定的方向。

  凡此种种,朱祖淳都要付出代价。

  而朱祖淳多年沉迷酒色温柔乡,子嗣方面一直无望,而放纵终至懈怠,随之而来的钝感麻痹了他的警觉性。太医诊脉时甚至都委婉劝谏,宜保养身体精气。可他禁欲几日,就又被勾着引出去玩闹。虽然他也是二十出头的岁数,正该英姿焕发,却早早被掏空了身子,英俊的五官逐渐模糊,身姿也不再挺拔,有了些中年人的虚肥。

  只是他还算介意‘亲近’者的评价,对着毛皇后炫耀了一番自己对北平行宫的设计布局,几日前还‘费心’讨好他的皇后却恢复了冷淡面孔,‘恭贺’道:

  “皇上盛名贤德如同商纣大兴土木摘星台。”

  “你在讽刺我?”

  “臣妾不敢。”

  一言不合,朱祖淳自乾清宫内拂袖而去,去寻身边常带的那些溜须拍马的跟班,那些宵小见他脸色不妙急忙再度吹捧,皇帝自觉英明神武,终于下定决心要亲自坐镇北方防线。

  朱祖淳心血来潮要去‘亲巡’,自然懒得听群臣意见,留了一道旨意让‘昏迷’的宁王理政,便玩了个失踪彻底消失。有兢兢业业理政多年的朝中柱石在,各项事务自是安稳无忧足够正常运转,再多一重保障将朝政托给宁王,如有纰漏,就唯他是问。

  先帝留的老臣们忠正,虽知四处行侠仗义的宁王也算皇帝‘心腹’,但不可能让他在此时掌握话语权。

  朱祖淳久不理政,全靠先帝所指的辅政臣子维持帝国的运转。如今瞒着百官‘微服私访’,归期未定又不知要几日。

  随口所指来理政的宁王儒雅俊秀,行为举止守矩收敛,临朝时手段柔善,表示只愿积极听取各方意见,又恰巧负伤并不多插手政事。有些自视颇高的臣子不免轻慢,但此类人又最有主意和想法,不知由谁起头撮合,不少人都认同朝中沉疴积弊甚多,还不如趁着面慈心软又光风霁月的宁王做主,一气推行些新政,待那皇帝归来也未必察觉,就算他之后有所不满,火气也多半都冲着宁王发,未必会波及到大片。

  发给‘理政’宁王的奏折开始有臣子就大胆进言写下激进改革的举措,有些竟然被采纳留用,既然宁王愿意广开言路做个贤王,底下人也不必客气,越来越敢放胆去写,言之甚深时就势必会带着之前朱祖淳荒诞时各种举措的弊端,这些折子都被宁王留好,一件也不曾遗漏。

  所以宁王并不心急,几次上朝露面,也刻意低调,避免了在皇帝偶尔离宫时贸然揽权。众臣显然没有欣赏‘病美人’的思路,反倒看着往日英姿勃发的宁王病容憔悴十分‘勉强’,有几人好心的劝慰宁王不若多休息几日,养好身子骨才能更好的为国尽忠。朱宸濠目的已成,自己也不做无谓的受累,正乐得号称养伤,深居宫内,将朝政全权托付给辅政老臣。

  可能是演技天赋太强,装了几日虚弱,朱宸濠连带自己的身体都骗过去了。困顿的午后,不过一场小憩,他就坠入了深渊梦境。耳边如雷击鼓槌,震的嗡嗡作响,朱宸濠猛然睁眼发现自己竟然身处石棺之内,巨大的声响让人心跳也随之过速,宁王想要掩住胸口却动弹不得,原来周身已被金锁玉藤缠绕。

  可是有个人的呼喊盖过了棺中的巨响,一声声皇叔椎心泣血,朱厚照在石棺外拼命挖掘,血肉之躯如何能敌得过坚硬的石料。

  石棺内氧气逐渐稀薄,朱宸濠也几乎窒息,他勉力挪动指尖轻轻一推,石棺竟然应声而开。

  “皇酥!”

  一直在床榻边近身照顾的朱厚照手中正捧着一盏清茶香茗,见他醒来适时的递上润喉。

  朱宸濠不知道为什么在梦中的自己能狠得下心不回应朱厚照,反而安详的栖身于坟塚之内。他在石棺内无知无觉,凤眸看不透棺石,却仿佛能看到外面的朱厚照锲而不舍的施救,将修长优美的手指挖的血肉模糊。

  这才是他的恐惧来源。

  这才唤醒了他微弱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