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朱宁]并肩>第17章

  宁王本人倒像是去海上修生养息,未曾参与此间事务一般,可他之盛名与玄武祥瑞难以分割,玄武帮越盛,居民耳中宁王之名也越响亮。有胆大的甚至还联名请求宁王将玄武遗蜕留在南海,最后连南洋一些小国听说后也遣来使者观摩。宁王也没办法,只能把壳留下,给朝廷送去九颗玄武明珠恭贺。

  祥瑞明珠呈上给皇帝后引起轩然大波,更有那尖锐言论直指远在南海的宁王有不臣之心。皇帝把愤怒躁动的声音都压下,只说信任皇叔,宁王为国为民,绝无私心。此话不说还好,一说众臣又想起前些时日削藩,宗室们都栽在宁王手里,他却独占鳌头成了炙手可热的辅政贤王。简直是沽名钓誉,政敌和言官们巴不得抓住他的错处来解恨,一时之间参宁王的折子便如雪片般飞来。

  不懂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动作上像崩溃的薅掉几大把头发一样,一个光头做来有几分滑稽,直看得朱厚照指着他摇头笑出声来。

  “你还笑!知不知道养虎为患,放虎容易擒虎难啊!”不懂从他怀里抢走几个明珠抛着当杂技玩,嘴上依旧闲不住“九颗明珠啊!意思就是要你这九五至尊之位啊!”

  朱厚照连着出手三下,把明珠抢回怀中抱紧,不让不懂再拿走,反倒有雅兴品鉴评价:“除了皇宫,也就只有宁王府才有如此奢靡气魄,能拿出大小一致、颜色无差的九颗夜明珠。”说罢就将夜明珠统统放入匣中收起,抬手让内侍拿下去“夜明珠虽常见,但这么大还自明发亮的我私库里也不多呢。”

  不懂叹了口气,以前自己是最能折腾的,现在看来远远逊于这对叔侄,毕竟敢玩命的世间罕有,如今倒被衬托的不懂自己更为老成持重了。虽恨的牙痒痒,又忍不住夸道“不愧是世间罕有独一无二的宁王,没搞些野狐夜嚎、鱼腹藏书的寻常把戏,要做就做个奇幻盛大的神迹。”

  其实这几年间,南海一带到底还是出过事,岛屿众多归属也众多,航路上来往也繁杂都在动心思,海盗们行事间难免有个闪失。在马六甲海峡的一次有预谋的围攻之下,叶子的首领丈夫折戟永眠,大明的商人船队也受到波及。丧夫后成为首领的叶一娘强撑着玄武帮的事务,凶悍的做出反击。巨大的悲痛之下,她冒险求助于宁王,听得大明子民受屈,宁王怎能坐视不理?!此行南下所带得水军倾巢而出,战船上都装备着宁王府自制改良得□□和佛朗机,与玄武帮配合之下打的对面措手不及,连番对抗下来再细算,几处海峡要道的控制权竟都到了玄武帮手里。

  宁王出手过后,索性一管到底。海上的大明商人分外感激,商贸之事对宁王惟命是从。乃至此后来往通商的西洋船只,都要得了宁王通行旗才能畅通无阻。南洋一些小国家甚至主动纳贡,求得庇护和交易上的更大合作。这位人中龙凤男人典范的宁王、侠王、辅政贤王,又在民间有了新名号——南海王。

  三年后坐在华盖下的宁王优雅的喝着椰子汁,回忆完称霸南海的经历抬头向北望向大海。也许是时候了?

  宁王志向开疆拓土,自少年起心中所想皆是宏图霸业。在各个岛上过了段桃花源记般的日子,偶尔也觉得就远离中土做一辈子逍遥土皇帝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但这种念头只是偶尔在脑海中闪过,不曾真正动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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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朱收到夜明珠:我的天呢小皇叔送我的礼物!夜明珠是绿的,我送的竹簪子也是绿的,这是否代表着他也爱我?

  不懂:又疯了一个

  听完南海一带诸多事迹的小朱:皇叔那是带了一窝演员吗???巫女和叶子要不要这么拼

  *玄武壳原型为《初刻拍案惊奇》的第一卷《转运汉巧遇洞庭红,波斯胡指破鼍龙壳》。

  突然发现海哥演过玄武尊者法海,哈这不就跟我编的对上了。

  *香港岛记载最早见于明神宗万历年间《粤大记》,香港赤柱尖沙咀

  *为防编的太离谱,海王设定综合了如下历史海盗原型的经历:

  郑一嫂张保仔,据点有大屿山,只对西洋船只下手,纪律严明深受海域内渔民拥戴。

  郑芝龙被视作闵海王,东南沿海贸易要挂他的旗。

  梁道明受招安前在三佛齐国称王。

  陈祖义盘踞马六甲海峡,南洋部分国家还需纳贡。

  小朱收到夜明珠:我的天呢小皇叔送我的礼物!夜明珠是绿的,我送的竹簪子也是绿的,这是否代表着他也爱我?

  不懂:又疯了一个

  听完南海一带诸多事迹的小朱:皇叔那是带了一窝演员吗???巫女和叶子要不要这么拼

17 麒麟贡

  ◎衬托宁王华贵雍容之态,那绝色惊艳的玉面含笑,挥开周边遮雪的华盖◎

  大宁的风雪从未停歇,但宁王一脉被迫迁徙至江西后延绵数代再未曾沾染,此后的雪只能是风花雪月而不是傲霜斗雪。如今的宁王朱宸濠身处南海,午夜梦回时的冷冽画面却更像是应州的寒霜。

  正德年间,寒潮逐渐笼罩在神州大地之上,甚至连孤零零的南边小岛也不能幸免,撒盐飞絮随风度,刹时白遍东山路。宁王此刻正巧身在此岛,赶上这罕见的落雪不免讶异,抬眼望向天际,雪花落在睫毛上被热气化为晶莹水滴掉入眼中,激的他凤眸微眯,入目的景物也瞬间模糊起来,恍惚间难以分辨身在何处。训练有素的侍从及时为主子披上狐裘大氅,他们倒是谨慎细心能备的此物,只为炎热之地概率极低的御寒,也算是没辜负宁王府从不松懈的训练。

  宁王往日甚少穿的过分厚重,北上之时或是游历,做游侠便只穿外袍挡风免得臃肿,甩开出剑时也显得俊逸风流。或是几次打去瓦剌,一身银甲气势尽显,令人不敢造次。自到了南海更多养尊处优,反倒比以往肤色更白了些许。此刻穿着的大氅有极厚的风毛滚边,衬托宁王华贵雍容之态,那绝色惊艳的玉面含笑,挥开周边遮雪的华盖,起了玩心般伸手去接那落雪,头发眉毛上也积了薄薄一层,不知道的见了可能真以为是哪位年轻的富贵闲人。

  京中落雪则更大,厉风席卷如同夜枭悚叫般呼啸,皇帝却大开着门窗在御书房练字,室内各处都积攒了一层白霜,寂静中无人敢劝问,最后连砚台里的墨汁都被冻住了。不懂曾来看过他究竟在苦练些什么,莫非是抄读佛经积攒功德,却不想都抄录些闺怨离恨之句,不懂拿起来的正是孔雀东南飞。不懂看得感到一阵恶寒,想骂朱厚照这是在甚至有些离谱的自作多情。你可既没有一个棒打鸳鸯的妈,也算不上两情相悦相思吧。朱厚照却当作发泄一般,每每抄写几日就如进了化境,暂排解心中愁绪。

  冰消雪释后,瓦剌新进贡的贡品也到了。又见马奶烈酒,朱厚照心神不定,留下不让送到各处。寝食难安好几日,还是决定开封一醉方休,便邀了不懂、籽言与太后同品。两个女人初时因这酒香甜多饮了几杯,未过多久就受不住反上来的辣意,提前退席歇息。剩下的酒孤零零的摆在那里,像被抛弃了一般,都被几分醉意的朱厚照同病相怜之下喝了个干净,不懂拦也拦不住,只能强行把醉醺醺还要到处找折扇的皇帝送回寝宫。

  内侍们也不知皇帝要找哪个折扇,可找不到朱厚照就不罢休,连夜折腾的连内库都开了,找出镶金砌玉的扇子小山般堆在一起,朱厚照也都说不是。

  “要白的,会转的,能杀人的,漂亮的,孤高桀骜的……”

  内侍迟疑的悄声互相问道:“皇上这说的是扇子吗?”

  朱厚照醒了醒神,又命把扇子都撤下去。多少把扇子转出花来也没用,那曾经隐在扇子后的容颜积年未见了。一封封送去南海的书信,情真意切的也罢,只谈公事的也罢,从未有只言片语的回音。他拿起枕下的玉笛,大醉之下呜呜咽咽乱吹起来,暗夜中皇城起了鬼哭狼嚎,直把太皇太后和吴废后都惊醒了起来。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