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听得愣住，不懂催他：“还不快去！”方才回过神去照办。
朱厚照听到死字与朱宸濠有关联时，自身也如坠落深渊，没着没落永无安宁。也顾不得君王乱臣
间的隔阂，叫了太监带上私库补品，前去见阔别多日的小皇叔。
即使关在天牢里也不变风华的宁王，此刻静静躺在床上，只几日便消瘦了很多，脸色灰败了无生机。因盲了眼，简略用发带遮住了凌厉凤目，看上去有几分病美人之态。
宁王的发带曾粘过无数血，其中就有他帮自己挡剑时的热血。那时宁王轻装简行来寻太子，那一根发带洗净了又戴上，一半帮自己缠了祈福，另一半朱厚照悄悄拿了，随身藏着。而如今，宁王的发带和他本人都羸弱的如同风吹即可散去。
朱厚照从未见过小皇叔如此落魄，如失了魂般上前去，轻轻去摸另一缕游魂的脸庞。触摸惊到了宁王，他无力挥开朱厚照的手，偏了偏头避开。
朱厚照也不恼，开口问完太医病情，就挥手让人全退下。
幸好只是气淤血滞，暂时经脉堵塞。至于眼盲，是意外。好像小皇叔的完美计划里总是有很多意外。
“阿照，不真赐我一杯毒酒吗？”
一片安静中，突然听得这句话，朱厚照气的头疼“你就这么想死吗！”
宁王颓然一笑，成王败寇，败了还是有机会能翻盘，可此刻他盲了，还如何成就大业。让他余生依靠皇上的怜悯而活，是万万做不到。
朱厚照恨恨捧起宁王的脸，怼到面前“就算用龙肝凤胆也要治好你的眼睛!其他的账之后算！”然后如小时候偷偷溜去找小皇叔一样，甩掉靴子搂住宁王一同躺下。宁王正是无力，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怀抱。朱厚照强硬的箍住宁王，将头搭在他颈窝，嗅着小皇叔身上的味道，又深叹一口气。鼻吸喷在颈间，宁王有几分不自在，叔侄二人已多年没这么亲密过。
在太子还小的时候，他曾经也这般整天缠着小皇叔，夜间悄悄造访宁王暂住的寝宫，耍赖非要小皇叔陪着才肯乖乖睡觉。那时宁王无可奈何的摸着他的脑袋，也这样叫他阿照。
此刻朱厚照可以避开去想一切纷扰，只在殿中陪着他的小皇叔，在双方撕破脸后难得的平静相处时刻。
2 激辩
此后几日，朱厚照索性把宁王移去乾清宫同住。借着他眼盲身伤之机，舍下脸皮贴身照顾。两人同榻同眠同饮同食，朱厚照还做起了伺候人的功夫，连绾发净面的细微活计都亲自来办，还乐此不疲。
宁王避无可避，索性不再反抗，内心很是不耐，暗道自逼宫起二人早已恩断义绝，如今这般痴缠，倒似又回到幼年叔侄和乐融融的景象，岂不是自欺欺人。莫非这小皇帝弄死了不懂彻底无亲无友，要从已反目的皇叔身上来找寻往昔亲情。
可不懂真履行天牢里的承诺来看他了，还是嘴里不停语速飞快的感叹现状。“宁王啊宁王！现在你可不像原来的你啊！”
宁王听到声音很是惊奇：“不懂？你怎么还在宫里。”
“是啊，恐怕你猜错了，你和我都活着，我还活的好得很。”
宁王又开始疑心，莫非叶子没有成功在民间散布不懂身世。
两人相对无言很久，还是不懂先开了口：“多思多虑伤身，为了你的眼睛，少些阴谋诡计吧。” 经脉滞涩，有药疗养总可恢复。这眼睛…太医至今未找出病因和治法。
不懂走后，宁王倒似因眼盲彻底灰了心，况且行动不便，进食一直不多。
这日早膳朱厚照亲手做了在梅龙镇学的肉饼，想凭那短暂的轻松时光勾起宁王的食欲，宁王闻着熟悉的味道面色喜忧难辨，看不见也知道朱厚照充满期待的漆黑双眸正盯着自己，冷笑一声连补汤也没喝，行动艰难的转身躺回床榻。背对着朱厚照问道：“不懂怎么还活着。”
“哦？小皇叔是怕叶子做事不尽心吗？小皇叔放心，民间关于皇室的流言早已平息。”朱厚照的声音不复这几日温柔，又恢复到君王般莫测。”说着，他便从身后圈住宁王，一手撩起了碎发把玩。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选择保下不懂留在身边。”宁王已经懒得躲他，眼盲之后感知力更强，朱厚照温热的身子紧贴在背后的感觉，这几天习以为常。
“当了皇帝，还要被臣民裹挟？那便是庸才。我要是那般蠢才，倒不如真的让位给小皇叔。”
宁王听了此句也算开怀，“你确实适合这皇位。”以后与这样的小皇帝继续相争相斗，倒也是个乐事。
“为争位杀亲兄弟，也算是枭雄。若仅为疑心而杀如师如友的唯一哥哥，那就真是狗都不如。”
使了雷霆手段破局，兄弟俩又酒聚深谈。朱厚照就这样，把本要回梅龙镇过闲云野鹤生活的不懂留在了京城，又下旨准籽言在国子监旁开设女学，兄嫂心甘情愿为他尽职尽责办事。
皇上如今，比宁王以前了解的小太子精妙很多，看似离经叛道、蔑视规则。实则事情尽在掌握之中，还借着几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亲信大刀阔斧的改革，在登基之初打了守旧文官集团一个措手不及。那个曾经怯懦的朱正，是不是张骗人的画皮。
朱厚照拿着药汤打断了宁王思绪，扶起他靠在自己肩头。可今日宁王没了兴致吃药，自暴自弃一般奋力打翻药碗。
朱厚照身上全是药汤也不恼，“第二碗也温着，不怕皇叔没得喝。”
“我还有必要吃药治病吗？”
朱厚照暴怒的将宁王按在塌上，“不吃饭也不吃药！你是存了死志吗？朕偏不让！”然后喝一口药汤，就掐住宁王下巴迫使他张嘴，口对口的喂进，唇舌也攻城掠地，勾了宁王纠缠。宁王怒而挣扎，狠咬了一口，两人顿时都呛的咳嗽不止。
“够了！你当我是玩物可欺吗！”此番一气之下，反而激起宁王的斗志与生机。虽经脉滞涩使不上力，也还强伸手准确的掐住了朱厚照的脖子。
看着不再是懒得搭理自己，又有往日凌厉之态的宁王，朱厚照是有悲有喜。
“小皇叔，你的心怎么这么硬。就连一丝情谊，都入不了心吗？”宁王听得一愣，朱厚照掰开他的手，继续按住人强行喂药。这次他学乖了，掐在颌关节间，宁王闭不上嘴也咬不了牙，仰面被迫接受他的气息和侵占。喂完还不停，另一手抽掉宁王遮眼的发带，按紧后脑不让逃开，交换了一个绵长的深吻，宁王失神无法对焦的双眼仿若无辜的林间鹿，更增添了少年天子的征服欲，直吻到宁王要窒息才松开。
明知此刻宁王看不见，朱厚照还是扳着宁王与他脸对脸，情到浓时昏了头般祈求。“小皇叔，收手吧。你还是宁王，天下兵马大将军可以，一字并肩王也可以。别争这皇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