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您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眼睛不太舒服的？”
“一个月了吧，记不大清楚了。”身材有些微胖的阿姨，皮肤状态很年轻, 精气神也好，一看平时就很会养生。她说, “一开始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老花眼，配了眼镜也看不清，干脆就不戴了。”
“您去医院检查过吗？”宿尘问。
“去过好几家, 每个医生的诊断结果都不一样。”阿姨挺无奈，“有的说我是青光眼预兆, 有的说要得白内障。还有更严重的, 说再不住院，会失明。”
宿尘：“……”
也难为这些医生看不到鬼, 确实查不到具体原因导致阿姨眼睛浑浊视物不清。
他随口胡说：“您的眼睛大概就是内火导致，我能治。”
“真的啊？”阿姨开心, “那你快给我看看。”
“阿姨您跟我进诊室。”宿尘把诊室的窗户封住了, 他治病的方式跟普通医生不一样, 所以最好不要曝光。
大网红主播杨乐举着专业录制机器就要跟上, 被宿尘直接拒绝。
“我们可以给很高的报酬。”杨乐小声，抛出价格，“我们今天不做直播, 是录播, 费用10万。”
“10万？”宿尘来这个世界有一点时间了, 对这里金钱的概念大致有点了解了。
他还真不差这10万块。
“对。”杨乐说着就挤进去了诊疗室。
宿尘很讨厌他的行为, 要求他出去。
杨乐看了一眼外边围观的病人们, 对着宿尘做了个请的手势, 表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宿尘便进来给他说话的机会。
“阿姨，请您在外边等我一下。”宿尘关上门，示意杨乐有什么话快说。
阿姨身上的鬼虽然没有杀心，却一点一点用鬼气溶解眼睛那一部分的阳气，然后慢慢夺走她的视力，不是急事儿，也不能拖着。
“宿医生，我其实是被人委托。您知道于宁于影帝吗？”他说。
宿尘摇头。
杨乐说：“本来他应该是这届影帝，他的呼声很高，只是大家都知道白恒宇是内定好的大奖获得者。现在两个人明面上关系不错，但是私下老死不相往来。白恒宇撞鬼的事儿，圈里人多少知道点，听说是您给解决的。所以于宁于影帝那边想请您……”
“他也遇到鬼了？”
“这个咱不知道。”杨乐说，“我哥是于宁经纪人，他让我过来你这先问问，看看你愿不愿意换个东家。”
宿尘：“？”
换个东家？
心气儿一向颇高的他，并不喜欢这样的言辞，所以他的神色稍微冷了一下。
“我和白恒宇没有任何交集。”他们并非是拿钱给然打工的利益关系。
“不能吧？”杨乐的表情很不信，“白恒宇生日宴会，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于圈内面子问题，邀请了于宁。邀请函山的比较尊贵的人名都会写在邀请函上，您的名字，排第一个。”
宿尘：“……”
杨乐又说：“您也知道，豪门圈子里请大师都是常事。有的主家要求一位大师终身只为他家服务，签订合约。有的主家可以允许大师也去给其他人家看事儿谋财，这就看你们之间怎么定。今天我来，就是替于宁挖个墙角，咱是痛快人，宿医生您看呢？”
他说完又补充：“价格于宁会跟你谈，应该不会少于白家给你的价格。今天的拍摄费用十万，是我个人掏腰包，我有点私心，我想拍你驱鬼的画面，我想让我粉丝翻倍。”
宿尘：“……”
“所以，我可以拍吗？”杨乐的态度很诚恳，“这年头，大家对真实灵异事件的关注度很高，只要我的视频能走红，我们可以长期合作，五五分账。”
“大家对真实灵异事件的包容度……”宿尘问，“如果看到真的鬼，播出后，不会出现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我们关于这种视频，不会在大众的app上播放，会有专门的渠道。”杨乐说，“很多大师都在那里专门接单，赚钱赚到手软。怎么，宿医生不知道这件事儿？”
宿尘摇头。
既然有专门的渠道招揽相信有鬼存在的人去看，那问题不大。
他答应了杨乐的要求，也会去见见于宁。
不管谁撞见了鬼，他都会管。
杨乐一脸开心：“太好了，谢谢宿医生！”
宿尘让阿姨进来，瞟了一眼满脸不屑摩挲着阿姨眼睛的小鬼。
为了让杨乐的视频有看点，他还把林华和秦安叫出来搞点气氛。
又给杨乐开了眼，他一下子看清楚三只鬼，吓得差点把手里的专业录像设备给扔了。
“wc！Wc！Wc!”杨乐连喊三句，后退好几步，重重撞到墙壁上。
“第一次见到鬼？”宿尘看他反应太大，上去扶人。
阿姨一脸懵逼，“见到什么？”
“没什么。”宿尘瞬间让阿姨进入了放空状态，什么也听不见了，就好像进入了梦境。
杨乐艰难咽口水，点头：“嗯，做了两年的这方面主播，各种听说灵异事件的店都探过了，还睡过所谓的凶宅，确实没遇到过什么离奇的事儿。有时候为了制造话题还要自己搞点所谓的恐怖事件来稳住粉丝们的好奇心。”
“所以其实你自己做着灵异直播，自己也不太相信有鬼，只是为了赚钱。”宿尘直截了当。
杨乐有一丝丝尴尬，他害怕地问：“我今天会不会把小命交代了？”
宿尘回头看了一眼秦安和林华，两只鬼已经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围着阿姨头顶的小鬼上下其手地捉弄了。
杨乐也看过去，好像明白了什么：“那个古代鬼和大胖子鬼，好像是你小弟？”
“我的好帮手。”他纠正。
“是是是，是帮手。”杨乐改口。
“今天我觉得你也拍不到什么，”宿尘说，“像阿姨头上这种级别的鬼，如果是我出手，它一秒就没了。”
杨乐：“……”
小鬼：“……”
我求求你还是一秒让我没了吧。
这两只鬼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快把它揉成球了。
简直痛不欲生。
“不过今天拍到三只鬼，应该也够你剪辑视频赚一票热度了。”宿尘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鬼都拍到了，就不要再影响自己工作了。
杨乐早就吓出一身冷汗，抱着机器赶紧溜走。
宿尘坐在诊室椅子上，问被折腾得不轻的小鬼：“身上血雾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小鬼蜷缩在阿姨脖子上，生怕林华和秦安再欺负自己。
“不知道？”嘴巴还挺硬，宿尘赏了它一道灵力，把它之前吸纳走的视力归还阿姨。
“别抢我的眼睛！”小鬼又疼又急。
“什么你的。”秦安抽了它一下。
小鬼缩瑟，满眼不甘。
“我生前因为一场高烧失明，出门看不到路，摔了，导致心搏骤停，我死得不甘心！”小鬼委屈叫嚣。
“那关这位阿姨什么事儿？”秦安怼它。
“我愿意找谁要眼睛，关你们什么事儿？”
“身上什么时候染上的血雾？”宿尘把话题拉回来。
小鬼气呼呼看他一眼，宿尘气场太强，和折腾自己的这两只鬼完全是碾压的存在，他嘀咕着：“竟然藏匿气息，真讨厌，害我以为你就是个普通医生。不然我应该早点跑。”
它不敢不回答宿尘的问题，只能好好想了想，“好像是半年前，血月以后，我身上就有这些摘不干净的血雾了。”
“血月？”宿尘神色有些严肃。
“是啊。”小鬼点头。
“一个月前刚刚出现过血月，你说半年前也出现过？”宿尘确认。
小鬼又想了想，确定回答：“是的，一个月前和半年前，都出现过血月。三年前也出现了，再往前，是八年前，然后就是二十几年前吧，都出现过不同程度的血月。只是一个月前的血月特别明显，人也能清楚看见。”
宿尘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越加严肃：“血月如此频繁？”
天象异动，难道不是要有巨大变动出现？
可是这里的世界，一切安好，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就死了二十几年，我听其他死的时间长的鬼说，几千年来，自从一个修仙大能杀了一个很厉害的鬼王之后，血月出现的次数很多，且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它说，“一开始好像是千年出现一次，后来几百年出现一次血月，接着就是百年，几十年，几年这样没有规律的递减。”
“诶？那个修仙大能好像跟你一个姓，也姓宿，叫什么来着？”小鬼努力回忆。
“他叫宿尘。”宿尘眉头紧锁，难道血月频繁出现，跟自己有关？
秦安走过来，表情也很凝重：“一般血月出现，都是极其厉害的鬼王施法，用了无数人的血液充盈月亮，才会出现血月。”
小鬼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很是好奇：“这样吗？不应该啊，我见过几次血月，可并没有什么大规模人们死亡的事件出现。”
宿尘看着秦安摇摇头：“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正是血月当空，我那时候还以为，是殷絮在做法阵害人。”
“不行我要去问问殷絮。”宿尘有点沉不住气，他觉得频繁的血月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他交代林华，“你把阿姨眼睛上的鬼气都清理干净，然后把我自己炼制的药丸拿给她。”
“知道了。”
为了不吓坏病患，宿尘买了个智能机器人，程序设置时候取名字就叫它林华。林华平时可以附身在机器人上边，负责收费拿药充当智能客服。
挺好用。
宿尘说完人就走了。
有买药的人自主下单就行。
他也不知道殷絮住在哪，开车到了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后，给他打电话，想把人约出来问问血月的事儿。
殷絮接电话后，挺委屈：“不是不让我找你。”
宿尘：“现在是我找你。”
“你跟程兆宁协议结婚吧，我不陪你去，不破坏你们婚姻。”殷絮情绪不高。
宿尘：“……，今天25号是吧，你不说我都忘了中午跟他约好见面了。”
殷絮：“……，所以你是专门打电话哄我？”
他开心。
“呃……”宿尘本想开门见山问血月，又不想让殷絮不开心，所以决定顺着他说，“嗯，等我跟程兆宁吃完饭，你来找我。”
“宿尘，你好忙，28号还要去参加白恒宇的生日宴。”殷絮克制着自己的难受，“白恒宇不会让你跟程兆宁结婚的。程兆宁虽然是首富，也不过是咱们本国排的上号，白家，是全球都有名号。”
宿尘：“……”
“小孩子瞎胡闹，不用理会，我不喜欢白恒宇。”
“但我怕你会喜欢上程兆宁。”殷絮真的开始闹了。
“应该也不会。”他暂时对谈恋爱没想法。
“你也不会看上我。”殷絮很难受。
宿尘没吭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宿尘说：“我找你，有正经事儿。”
“除了跟我谈恋爱，都是不正经的事儿。”殷絮开始缠人。
“那你倒是过来，不过来怎么谈？”宿尘直接扣上他的话题。
殷絮：“！”
殷絮愣了：“你说什么。”
“你赶紧过来，我真有事儿。”
“我就知道，你是用这个话题把我勾过去，我不去，我要克制我自己不能幻想和你谈恋爱。”殷絮反复无常。
宿尘：“……”
太难缠了这孩子。
“我就是想问问，这个世界频繁出现血月是怎么回事儿。”宿尘懒得墨迹了。
殷絮听到这个，表情缓缓沉了下去，然后挂了电话，关机。
宿尘听着手机忙音很无语。
“到底在闹什么？”他不懂。
殷絮摸着宿尘的雕像，揉着额头，闭目斜靠在沙发上，气场沉沉。
“去给我查，谁这么嘴碎，告诉宿尘，血月频繁出现的事儿。”玄学局办公室里的几个鬼瑟瑟发抖，看着瞬间变脸的局长，赶紧出门办事儿。
殷絮睁开眼，赤瞳微光，凶相毕露。
“孟弈，你虽然死了，可是你的梦想还活着。”殷絮不知什么含义地笑了笑，“真好，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然后他站起来狠狠踢碎了办公桌，暴怒：“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让我遇到了宿尘！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