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碰你,还要亲你。◎
幻境一旦结成后被摧毁,里面的人将永远都走不出去。同样的是,在幻境内被杀死,在现实世界里也死了。
颜来担忧的是幻境被毁,她们将难以再出去。
红尘施法稳住幻境,召来小弟子,吩咐她们先出幻境去看看何人在捣乱。
炎光炎蘅领了吩咐,携带兵器要冲出幻境,可走了许久,又走回原地。莫说出去,她们连这个府宅都出不去。
两人站在原地发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愧疚地看向师尊。
红尘坐在石桌上,单手托腮,似在冥想,司命沉着脸观看幻境,“谁会发现幻境,又来偷袭呢。”
她们行事都很谨慎小心,几乎不惊动任何人。就连皇后身边的女官都不知,旁人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司命掐指算了算,眉眼陡然一变,道:“人族皇帝有一位国师,擅长幻境之术,我们碰到人家专业的了。”
红尘的杀伤力在于打架斗法,幻境一术并不厉害。两人对视一眼后,红尘依旧无畏,“怕什么呢,先拜堂成亲便是,天塌了下来,本座替你们顶着。”
魔尊依旧狂放不羁,众人见状也松了口气,只见红尘将手串撸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
司命恍然大悟,“我们出不去,菩提通佛,不会被幻境迷惑。”
然而红尘喊了半天,手串依旧是手串,往日里暴动,今日却是一动不动。红尘颜面丢失,司命看到这里被逗笑了,“你这器灵不听话啊。”
红尘的脸色不大好看了,颜来走来,施法将灵力注入手串内,一并说道:“帝姬可愿搭救我们。”
依旧没有回应。
司命笑得直不起腰来,红尘丢脸丢面子,脚下一跺,“本座将你捏成粉末。”
“闹什么闹,有本事同我凶,你同颜来凶去。”
话音落地,菩提手串内飞出一抹影子,她没有仙体,身形缥缈,不屑地瞪着红尘。
红尘眨眨眼,惊讶于对方美貌,看得眼睛发痴,颜来低咳一声,“她是你的姐姐,收拾好你的色心。”
“姐姐?”红尘也很迷惑,围着倾古帝姬饶了三圈后,目光定格在她的眉眼上,“你若不说,我只当你是我娘呢。”
倾古帝姬气得一溜烟再度钻回了手串内,任谁喊叫都不肯出来。
红尘捏着手串,想要火烧菩提,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吉时到了。”
众人暂时按住心思朝喜堂走去。颜来慢了半步等红尘一起,红尘走近之际,她先说道:“我觉得国师并非冲我们来的。”
“冲着喜堂内的八人?”红尘接过话。
在人族内杀她们这些仙魔无甚好处,人族不沾仙魔二道的事,没有必要困住她们。但喜堂内的八人就不同了,他们手握兵权,是皇帝最忌惮的臣下。
红尘心领神会,若是针对凡人,她们出去的机会就很大。
她走了两步,颜来却止步,“我想,将她们留在幻境。”
红尘被说得一阵疑惑:“留在环境?”
若是留在幻境,她们在现实内的身子就会死去,同时,她们没有装世。
颜来将双手负在身后,身形颀长,青竹挺立,她眼中多了几分悲悯,“她们要的也很简单。”
“不,司命答应过我,她们会有美好的来世,这里太寂寞了。”红尘不答应,为了爱情放弃所有,疯了不成。
颜来沉默下来。
吉时已到,天色转黑,猩红色的灯火笼罩着小小的府宅,红色明艳,人人都暂时抛去阴霾,沉浸于欢喜中。
皇后与贵妃在全喜夫人的搀扶下慢慢走来,双手执一把却扇,身姿娉婷。
颜来站于屋檐下,满目红色,头微微作痛,眼前忽而浮现一幕,同样是红色。
不过,并非人间屋舍,而是山间,朦胧白雾间,霞光万丈,门匾上缠着红绸,巍峨厚重的门匾上贴着喜字。
颜来头疼欲裂,朝里看去,树梢上挂满红灯,众人面色沉沉,并无喜色。
她揉着额头,眼前突现一袭红裳的红尘……
颜来蓦地一惊,身形微颤,不觉朝后退了两步,红尘伸手扶着她,面带关切:“你怎么了?”
一句话将她拉了回来,她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方才那一幕内,红尘分明穿的是喜服……
颜来慌张地避开她的搀扶,额头渗出薄薄的汗水,一瞬间,脊背却又生寒,冷热两重天险些将她击垮。
“你见鬼了吗?不对呀,鬼见到本座还要抖三抖呢。”红尘满脸疑惑。
一侧偷听的炎光居然不小心地笑了出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她迅速走到炎蘅身侧,迅速装作无事发生。
颜来笑不出来,只觉得熟悉的场景令她痛不欲生。
喜堂内的司命充作礼官高喊一声:“一拜天地。”
众人忙屏住呼吸观礼,颜来抬首看了过往,眼前浮现出三梦上仙的模样。
司命的位置被三梦取代,三梦一袭黑裳,与往日柔美的模样不同,浑身煞气。她蓦地一颤,三梦内心的善恶由人的梦境控制。
颜来定格在原处,静静地看着三梦上仙,三梦面色阴郁,面容无欢笑。
三梦在为谁住持成亲礼?
这时,司命高喊:“二拜高堂。”
众人面露欢笑,唯有颜来脑海里浮现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她痛苦地捂住额头,红尘拍着她的脊背,“她们成亲,你高兴得哭了。”
红尘散漫不羁,话意幽默,与魔尊二字着实不配。
颜来痛苦不堪,红尘见状,施法于她,令她心境趋于平和。
司命高喊:“对拜。”
颜来脑子骤然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剩了。她如木头人一般望着贵妃皇后行礼,皇后一反常态般将却扇丢了,露出精致的面容。
皇后守礼,行事遵循规矩,一国之母的仪态,令万民敬重。
今日,她抛去礼仪,行荒唐事。
皇后望着贵妃,含情脉脉,贵妃也丢了却扇,回以甜美的笑容。
皇后主动朝前走了一步,灯火氤氲下,她伸手握住贵妃的手,微微一笑,“阿音,好好活着。”
无声的喜堂内,两人四目相接,倒是增添了些旖旎,贵妃紧绷的心情也得到很好的化解,她攥住皇后的手腕,眼中只余她。
司命笑着喊了一句入洞房。皇后终究红了脸,贵妃笑意腼腆。
红尘站在门外问颜来:“入洞房就是双修?”
颜来:“……”傻魔尊又开始虎狼之词了。
果然,红尘下一句就是:“我们去看看她们如何双修的。”
“不许去。”颜来心绪被掀起,如浪潮般迭荡,和她在一起,当真是时刻提心吊胆。
她叹气,红尘抬脚就要跟上皇后离开的脚步。她眼疾手快地将人拉住,唯恐闹了笑话让司命嗤笑。
红尘不满,哼哼两声要跟过去,这时,幻境内有人闯入。
红尘立即收起玩闹的心思,想都没想就将颜来护在身后,炎光也是撇撇嘴,师尊真是贴心。
闯入者乃是一个中年男子,黑色披风戴着帷帽,手中法器是一转轮。他朝着红尘等人走来,主动将帷帽拂摘下,露出一双鹰鹜的双眼。
中年男子望向红尘,目光贪婪,红尘不懂他的意思。颜来莫名厌恶,对方眼中的垂涎分明是将红尘视为囊中物。
红尘歪了歪脑袋,颜来将她往后拉了拉,自己挡在她的身前,“再多看一眼,我挖了你的眼睛。”
“你二人都不错。”男子停在台阶前,目光在颜来面容上徘徊,语气嚣张至极。
司命闻讯赶来,看清男子面貌后,皱眉说道:“国师梵音。”
“呦,又来一位。你们能出入幻境,想必修为不浅,不如与本座双修,本座保你们飞升仙阶。”梵音猖狂地笑了起来,他今日势在必得。
司命见惯了恶俗凡人,只睨了对方一眼后就不再说话了。
红尘更是毫不在意对方的眼光,毕竟那双眼睛快不属于他了。她拨开颜来,自己主动走了过去,围着梵音转了两圈,语气轻佻:“与我双修也要看你的本事了。”
她还没有见过求死的修士。
红尘的手朝梵音的双眼点了点,一柄剑穿透指尖,朝梵音刺去。
奇怪的是剑穿过梵音,梵音却毫发无伤。
红尘顿住了,颜来解释:“站在你眼前的不过是一抹影子,哪怕你杀他千百回,他都不会死。”
梵音有备而来,操控幻境,他的□□魂魄都没有进入幻境,而是以灵力幻化为一抹影子。影子杀不死,但影子可以杀死她们。
红尘恍然大悟,遇到行家了。她点点头,“你给本座上了一课,本座该谢谢你。”
梵音不想对方这么心平气和,手中转轮迅速转动起来,朝红尘飞去。红尘咦了一声,“你这玩意和九寒的轮子也有几分相似啊,不过,他是会发光,你的就这么转,无趣得很。”
梵音不知九寒的名讳,闻言后,迅速朝红尘攻击。红尘慢悠悠地应对,身形变幻得极快,她不杀凡人。
两人斗法,毫无悬念,奈何梵音不死不伤,红尘杀了几回,他都站得笔直。
“小姑娘,你的修为不浅啊,可惜啊。”梵音嚣张得大笑,趁着红尘不注意,飞轮朝着颜来扑去。
红尘修为深厚,颜来不动,他便认为颜来修为低,当即想要擒住她。
颜来冷笑,不自量力。她未动,飞轮在她面前化为粉末,梵音脸色终于变了,大喝一声,双手为掌拍向颜来。
颜来修为在仙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小小修士岂会是她的对手。不需动手,梵音就被震飞。
奈何梵音杀不死,震飞后又杀了回来。颜来脸色愈发阴沉,梵音大笑道:“不想你二人修为如此高深,无妨,正好与我双修,助我飞升仙阶。”
红尘歪了歪脑袋,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男人哪里来的自信呦。她叹气,搬了凳子坐下,吩咐小徒弟:“你二人去试试,正好让我看看你二人可有进步,反正打不死,你们尽管使用杀招。”
夜色深沉,黑雾笼罩,梵音如诡魅般立于空中,他听到红尘的话后才注意到屋檐下还有几名貌美的小姑娘。
顷刻间,他的眼光愈发贪婪,恨不得将这些美人都收入囊中,高枕欢愉。
斗法无尽数,梵音杀不死,众人只能和他玩下去。子时过后,红尘终于想起自己要去洞房看看,拉着颜来就想走。
相处多日,颜来一见她的双眼幽幽就知晓她的心思,立即将人拉回来。
“不许去。”
“我就看一眼。”
“半眼都不可。”
“你这人,古板无趣。我眼睛瞎了才会喜欢你。”
“你眼睛确实瞎了,还喜欢了两回。”颜来冷笑。
红尘被迫站在屋檐下看着小徒弟和梵音斗法,小徒弟们都活了几千岁,岂是国师这种凡人可以比的。
局面莫名诡异,梵音久战不胜,终于恼了,大喝一声,身形化为云烟就消失不见了。
“不玩了?”红尘觉得无趣。
颜来好心提醒她:“他回去搬救兵了,快哄你的器灵带我们出去。”
“她那么刁蛮,我有时间哄她,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出去。”红尘不屑一顾,本就是器灵,故意摆架子,她就不惯着,待出去后就粉碎成末入药。
“你哄哄她,她还是很关心你的,万年的感情在呢。”颜来拍拍红尘的肩膀,“她很听话的。”
红尘笑道:“你怎么知道她听话的?你喜欢她,她喜欢你?”
“我不喜欢她。”颜来头疼,那日帝姬言辞暧昧,似乎与自己有段过往。
然而,她对那些都不记得了。如今说来无异,不如不提。
颜来浑然不在意,红尘得意洋洋地同手串说道:“你听到了吗?她说她不喜欢你。”
菩提手串忽然爆出一阵光,器灵再度出现。红尘惊得躲在了颜来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器灵的模样。
器灵外貌年轻,看似人间二十岁左右,然一身贵气逼人,悬于空中,威仪万千。倾古冷冷地看着红尘,红尘脑袋搭在颜来肩膀上与倾古对视,她小声说道:“是颜来说的,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你怎么那么怕她?”颜来不悦,她不喜红尘在旁人面前卑微。
红尘歪着脑袋,鬓发擦过颜来的耳畔,颜来怕痒,朝一侧躲了躲,红尘却伸出双手抱着她的腰,举止暧昧。
倾古气得再度飞回手串内,眼不见为净。
“咦,她怎么又消失了。”红尘不解,双手被颜来掰开,不由离开她纤细的腰肢。红尘感叹:“你的腰好细啊。”
她笑意爽朗,没有挑逗,亦没有欲望,倒显得几分纯真。
颜来被她撩得面色发红,口干舌燥,道一句:“以后不许碰我。”
“ 我就碰你,我还要亲你。”红尘性子不羁,旁人不让做的事情,她偏要做。言罢,她踮起脚就在颜来侧脸上亲了亲。
蜻蜓点水,亦可掀起万丈波澜。
颜来顿住,炎光炎蘅亦是一副合不拢嘴的模样,齐齐点头,夸赞一句:“师尊好样的!”
“闭嘴。”颜来低呵一声,小徒弟们齐齐后退一步,笑得虔诚。
颜来被轻薄惯了,起初有些不适,亲过后也没有太多的反感,反是司命捂住眼睛低声安慰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得逞的红尘得意地抖了抖自己的衣袖,有模有样的走下台阶,颜来好笑不已。
笑过一通,幻境震动,乌泱泱一群兵士冲了进来,他们穿着统一的铠甲,手中配刀,姿态都是一模一样。
颜来挥袖施法圈住兵士,只见她身姿绝然,悬于空中,身形轻薄如风。
进来的兵士与之前的梵音一般都是影子,不死不伤,不知疲惫,犹如傀儡。他们被颜来困住,动弹不得,很快,他们身上散出黑雾,雾气将颜来笼罩。
雾气充满结界,分不清天黑还是黑雾所致。红尘不耐,将手串丢入颜来身前,“你找她帮忙。”
器灵再度出现,身形绰约,她立于颜来一侧,颜来终于不耐:“要帮忙就快些,不帮就滚回去。”
倾古帝姬唇角抿了抿,“你对她那么温柔,对我就不能耐心些。”
“她数度救我,你呢。往日的事情,我已忘得一干二净。”颜来语气冰冷,面色逐渐发黑,黑雾中藏着毒气。
倾古帝姬说道:“哪怕你记得,你也会多看我一眼。颜来,爱慕你的不仅红颜一人,我也曾将你放在心中数年。”
“你对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说往日恩怨?”颜来面无表情。
“你的记忆在天后处,是你自己送出去的。如今又想要了?”倾古忍不住嘲讽,“是你自己要忘了红颜,可你看看你自己又在做什么,与她勾缠不清。”
颜来抿唇,倾古蓦地回神:“你套我话。”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身形相靠,红尘瞧了两眼,心中不舒服,旋即飞入空中,不由分说就挤在两人中间。倾古嘲讽一句:“你是包子馅吗?非要挤在包子中间才舒服。”
“你是谁?”红尘认真问一句,“你长得没我好看,修为没有我高,连身体都没了,你傲娇个什么劲呢。”
倾古面色骤然大变,眼中蕴怒,“你再说一遍。”
“我本敬你,谁让你勾引我媳妇。抱歉,我要将你碾成粉末。”红尘怒从心头出。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颜来冷眼观望,倾古气态优雅,红尘可爱泼辣,两人分明是一仙一魔,却是亲姐妹。
吵了一通后,两人蓦地停了下来,他们都听到男人的声音,紧接着,梵音再度出现。
“又多了美娇娘。”梵音猖狂极了,将倾古上下打量一番,眼中的贪恋骤加,“今日此行不亏啊。”
颜来忽而伸手圈住红尘的腰肢,两人一起落回地面,红尘奇怪,颜来提醒道:“让她二人斗法。”
唯有让国师激怒帝姬,帝姬大怒,才会带着她们出幻境。
果然,倾古大怒,她何时被凡人这么看过,心中恶心,当即出手杀了梵音。剑刃穿透梵音的心脏,梵音再度活了过来。
倾古突然停了下来,地上两人冷眼旁观,倾古祭出杀招,菩提藤叶如剑刃般穿透梵音的身体。
梵音大叫一声,旋即化为黑烟消失了。
颜来说道:“菩提乃是佛物,可灭污秽。他太脏了。”
红尘问道:“那我呢?”
“你脏吗?”颜来反问。
红尘仔细想了想,“我很干净,不脏。我只觊觎你罢了,对旁人无甚兴趣。”
“这么一说,这是吾的荣幸。”颜来嘲讽道。
红尘哼哧一声,空中的倾古杀了兵士后回到两人面前,目露不屑。红尘好心提醒她:“你这样,容易没有朋友。”
话刚说完,对方又钻入手串内了。颜来扶额,“你别说话了,她脾气不好。”
红尘与颜来对视一眼,那双眼眸清冷淡漠,无情无欲,也没有往日的温柔好。红尘不满道:“你好凶哦。”
颜来不予理会,“你去求她,让她出去杀了梵音。”
操控者死了,幻境才会破灭。梵音似乎没有料到她们的实力,出招并不狠毒,若再耽搁下去,只怕梵音会下狠手。
“她好像喜欢你,你去、不对,你不能去,我去。”红尘忽而反应过来,纤长的羽睫轻颤,占有欲充斥心口,道:“手串归我了,你以后不许见她。”
颜来诧异:“你吃味了?”
“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红尘语气不屑,话刚说完又来一句:“你和她曾经有过一段吗?”
颜来懒得与她理论情情爱爱的故事,认真分析倾古的身份:“不知道,我更好奇是谁将她变成器灵放在你的身边,仙族帝姬,堂堂火神,无论是哪一重身份都让人不可小觑。”
“本座觉得除了本座外,无人敢这么做,是不是你二人勾勾搭搭,本座杀了帝姬泄恨?”红尘胡乱猜测,“不过,她怎么会保护我呢,仙魔有别,而且她好似讨厌男人讨厌仙者。”
颜来也很疑惑,目光在手串上徘徊。
太多的疑处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红尘嘀咕一番后,将菩提朝空中丢了出去,施法丢出幻境外。
幻境内即将天亮,喜堂内八人早就该送出去,耽误一夜,外间必然发生大乱。
好在倾古没有拒绝红尘,菩提穿过幻境,转瞬即逝。司命隐于暗处,若有所思,眼前一幕,荒唐极了。仙族帝姬竟成了魔尊器灵,置仙族颜面于何地。
三人心思何异,红尘紧紧盯着幻境入口,时刻注意。而颜来踱步至司命处,打量她一番,“你有很多疑惑。”
“上神没有吗?”司命反问。
“确实有,待出去后,还请司命带路去九重天查一查。”颜来坦然说道。
光凭倾古帝姬被困魔族,这一点就足以掀起仙魔大战。在查明之前,她告诫司命:“避免大战,还请司命守口如瓶。”
“好,我答应你,但还请上神为仙族多想一想,仙魔相爱,凤凰山的未来该怎么办。世间唯你一只凤凰,倘若你再……”司命欲言又止,“我相信你答应与太子联姻也是为了凤凰后代,世间若还有一只凤凰,你喜欢谁,我也不会多言一句。”
仙魔相连是一回事,凤凰后裔则是最重要的。
颜来沉默不言。
天色亮了,红尘施法试图穿过幻境,一连试了两回,都没有成功。
又等了片刻,红尘再试,幻境突然开了,她立即冲了出去。颜来随后跟上,嘱咐司命:“你守着幻境。”
两人离开幻境,入眼便是一间陌生的屋舍。梵音将幻境入口从长春宫变到了国师府,两人落地查探周围幻境。
屋内摆满五行八卦,两人对视一眼后,颜来挥袖,将一切都付之一炬。
一把火烧了干净。
国师府被烧,遍寻不见梵音的踪迹,两人在府内小心找寻,府内各处都是机关,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机关内。
两人利用神识在府内搜寻,终于在一处发现了踪迹。
倾古是仙者,遵循仙族规矩,不杀凡人。梵音利用这一点苦苦纠缠,试图想要反杀。
红尘蹁跹而至,目光在梵音身上徘徊。国师也是修仙者,已过筑基,样貌是四十岁左右。凡人修仙一步步走,最后一步便是飞升。
她们一来,倾古便已收手,识趣地回到手串内。红尘知晓事情经过,勾了唇角,媚眼如画,“她们都不能杀你,但我能。”
“你是魔界的人?”梵音终于有些害怕了,握住飞轮,死死盯着红尘。
红尘摊开掌心,掌心立即燃起焰火,她笑说:“魔界尊者连天帝都敢杀,受死吧。”
焰火放大数倍,行成一团,快速朝梵音扑去,压制性一杀,烈火焚烧。
梵音被烧得躺在地上打滚,飞轮化为灰烬,红尘说道:“此火足以让你魂飞魄散,亦无转世的机会。”
梵音确有几分本事,知晓她们设下的幻境,又加以控制,转为己有。这样的人心思不良,留着也是祸患。
两人解决梵音,国师府外涌来大批军士,黄顶马车下走来一人,人族皇帝看着府内大火,突然笑出了声。
“死了、都死了……”
两人懒得理会,回到长春宫,结束幻境,将皇后父兄等八人的灵魂放回他们的身体里。
人间已过了一日,天色漆黑,这时皇帝又赶来长春宫。司命掐手算了算,“皇后死期就在今晚了,你们盯着些。”
“你为何不盯着?”红尘拨了拨手腕上的菩提手串,“你们仙族的事情犯得着要我动手吗?”
司命一噎,狠狠瞪着她一眼,红尘朝她吐了吐舌头,“你这人好生讨厌,求人都不会。”
司命憋屈极了,好声好气开口:“请魔尊相助。”
“放心放心,本座一定尽力去办。”红尘摆出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三人站在墙角等候,不出片刻,皇帝就走了。
半晌后,一内侍端着一壶酒走进正殿。红尘照旧骂了一句狗皇帝,骂完,她问司命:“来世,狗皇帝是什么命格。”
司命没敢说话,红尘又说道:“投入畜生道。做一只狗罢。”
良久没有说话的颜来忽而开腔:“你莫要玷污狗的名声。”
红尘噗嗤笑了出来,司命憋得脸发红,这两人离经叛道,也该投入畜生道受些苦难。
笑过一阵,内侍便又出来了,红尘施法,内侍下台阶的时候摔了个狗吃屎,疼得哎呦叫唤,其余人立即上前搀扶。
内侍骂爹骂娘,不断咒骂着中宫晦气,红尘再度施法,咯吱一声响,内侍的腿断了。
内侍惨叫连连,改为哭爹喊娘了。
司命小心提醒:“毒.酒只有片刻的时间,贵妃要来了。”
话音落地,只见门口跑来一人,一袭樱草色宫装,一个呼吸的功夫,她冲进了正殿,“皇后娘娘。”
司命恐防出事,落入殿内,两人随后跟上。
皇后坐于妆台前,发髻高挽,卸下凤袍,改换淡紫色对襟裙裳,温柔雅致,望向贵妃之际,眼中含着几分悲悯。
贵妃迟疑,不敢上前,皇后望着她,微微一笑,抬手同她招了招,“贵妃。”
她唤贵妃,而不是阿音。
陌生的称呼击垮了贵妃,她飞快地冲了过去,未至跟前,就见皇后嘴角渗出血丝。
贵妃又停了下来,表情麻木,眼中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迫不及待地落了下来。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杀你呢,为什么。”
“你们夫妻多年,他也曾爱过你,就算不爱你了,你也是他的发妻。”
皇后淡然地抬手擦去唇角的血丝,挺直脊背,她本想开口,然后一启唇,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贵妃上前抱住了她,她坚持擦去唇角的血,口中含糊其词:“对不起、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贵妃拼命摇首,哭得如同泪人,“不要、不要对不起,你别怕、别害怕、别害怕。”
她们抱在了一起,皇后躺于贵妃怀中,望着她的贵妃,眉眼含笑,“不害怕,我知晓你在。好好活着,你还年轻呢……”
贵妃似乎接受了眼前的一幕,安静下来,唇角弯了弯,凄惨惹人怜爱。她望着皇后,“我活着、我会活着……”
“活着、活着、像狗一样的活着……”
皇后皱眉,想要反驳,全身痉挛起来,痛苦不已。贵妃拍了拍她的脊背,“没关系的,我守着你、我守着你。就像之前你守着我,皇后娘娘,我这一辈子只做对了一件事,进宫遇上你。”
“我初入宫便得高位,那么多女人嫉妒我,我不屑与她们说话。我知晓她们暗地里陷害我,是你、一次有一次地帮我。没有你,她们陷害我,我该怎么保护自己呢。”
“你说他同时赐死皇后与贵妃,朝堂会不会大乱,我父兄必然会替我报仇的。”
贵妃絮絮叨叨,低头之际,怀中人早就没有了呼吸。她痛苦不已,失声痛哭,渐渐地,她哭不出声音了。
她看向一侧桌上的酒壶,似乎找到了自己的路,开心地笑了。
武将之女,力气惊人,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皇后抱起,稳稳地迈出一步,然后将人放在凤床上。
自己朝酒壶走去。
人死,魂魄离体,冥界鬼差亦来了。他们瞧见了仙族人,顿了顿,上前行礼。
司命颔首,未及说话,一道光击向冥差。冥差被打晕倒地,司命大惊,只见飓风骤起,裹住贵妃皇后的魂魄朝天飞去。
红尘与颜来立即追了过去。
司命修为有限,压根追不上,追至半路气喘吁吁,折回长春宫唤醒冥差。
冥差糊里糊涂,魂魄不见了,两人无法回去交差。司命询问以前可有这等事情发生,冥界冥差无数,他们只遇到过今日一回。
问过几句话后,司命朝几重天飞去。
****
红尘敛去身上魔气后落于九重天上的南天门,守卫将她们拦住,颜来打伤守卫追了进去。
一入九重天,追随而去,停留在陌生殿宇外。两人刚站稳,门口守卫便来给两人行礼。
“这是何处?”
“天后寝宫。”
红尘与颜来对视一眼后,红尘唇角泛起冷笑,颜来抿唇,与守卫道:“凤凰山颜来求见天后娘娘。”
九重天上仙气永盛,树木青翠,寝殿之上,霞光万丈。
颜来自报名讳后,守卫愣了下,为难道:“天后娘娘闭关,不见客。”
“我非要见呢。”颜来不肯走,立于门口,余光轻撇,“你们方才没有看到有东西闯入天后寝殿吗?”
“有、吗?属下没有见到。”守卫也犯难,他看向同伴,同伴朝他摇首,没有看见。
红尘看着几人迷茫的样子,出口想要嘲讽,什么玩意啊。然而,这时宫门开了。
红尘及时闭嘴,颜来却走来,主动挡在她的面前。红尘被挡住视线,很是不满,悄悄用手掐她的细腰:“你别挡着我。”
颜来怕痒,稍稍侧身避开,红尘趁机探首看去,门内走来一女子。
“颜来上神,我家娘娘请您入内说话。仙子就不必跟着了。”侍女传话。
被称呼仙子的红尘眼眸瞬息一暗,颜来依旧挡住她:“等着,我快些出来。”
“一起。我怕你有来无回。”红尘不肯答应,仙族人狡诈,尤其是天帝夫妇二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拉着颜来就要走,“躲躲藏藏哪里是良善之辈呢。”
“红尘,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出生是一个阴谋呢。”颜来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传话的侍女。
目光清扫,眼内如黑夜下的深潭,夜色照不进深潭的幽冷,寒意逼人。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