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度翩翩眉眼俊俏的少年郎,哪个姑娘能不多看一眼呢,只怕一眼都还看不够呢。
“这是蔡云旗?”手前捏着个团扇的女子是保和殿大学士于大人的嫡次女。
“竟是这样妙的人。”接话的是知枢密院事李大人的嫡长女,天生一张娃娃脸。
“以前总不来学子监,今日还真是难得了。”嘉俊候嫡幺女傅俐,一双丹凤眼生的勾魂摄魄,同那嫁作太子妃的亲姐姐傅伶相似不少,这会儿也在蔡云旗身上盯着呢。
“怎么?妹妹这是看上了?”应她的是节度使何大人家的嫡长女何琴,平日与她关系面儿上还不错,两家大人也多有往来。
“姐姐快别打趣我了。”傅俐嘴上这么说着,但那眼睛可一丝都没从蔡云旗脸上移开半点儿——
‘别说,这郡王府的女儿不怎么样,男儿倒还真是不错呢。’
也怪蔡云旗自己,光想着让萧一瑾迷眼,却忘了春游赏来的姑娘可不止她一个,掀了马车帘子才不过露出个侧脸来,就招蜂引蝶的聚起了不小的骚动,但凡是瞧见她的女子就没有不掩面偷看的。
如此一来倒惹其他公子哥儿红了眼,顿时一个个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没个好脸色。
一同前来的蔡云哲瞧见这一幕,更是没好气的不禁冲了冲鼻子,似乎觉得要是没有蔡云旗,今日的头筹就是他蔡云哲了——
只可惜蔡云哲想多了,虽说他也是仪表堂堂,但可惜五官偏硬少了灵动,过了十五之后,下颌处蒙出一层青茬儿,即便是剃洗的再干净,也消不掉,离远了看还好,若是离近了瞧,还以为是没洗干净脸呢。
反观蔡云旗就不同了,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单薄是单薄了些,但胜在身姿高瘦英气勃勃,尤其脸蛋儿确实没的挑。
“少见多怪!”蔡云哲“哼”的一声拂袖而去。
蔡云旗对于别人如何评价并不在意,今日过来本就是为了萧一瑾,这会儿瞧见她在那人群中,顿时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刚抬起脚却又不得不收了回来,那边都是女子,自己过去说什么呀?
倏的,又踌躇起来。
萧一瑾就在那群偷看议论蔡云旗的人堆儿之中坐着呢。
真是越听越听不下去了,一个个的还是世家大族的女儿呢,偷看外男就算了,竟还公然的议论?!
说出来的话——简直一点都不害臊!
“咳咳——”
萧一瑾突然扭过身子,突兀的挤进了那堆儿大小姐们的圈子里,一脸惊讶的捂着嘴——
“呀!你们还说他好看呢?好看能顶什么用呀,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他可是个病秧子,晋京城里外的都传遍了~~~”说着还捏着手里的帕子故意朝蔡云旗的方向抖了抖“指不定哪天就——”
话说到关键处,萧一瑾就戛然而止了,不过从各位世家小姐们的变了三变的脸色上,还是可以瞧出些端倪来的。
“这么说,他病秧子的事情就是真的了。”
“难怪她的脸色瞧着就比寻常男子白一些。”
“也是,这病秧子可不行呀。”
瞧着她们一个个打了退堂鼓的模样,萧一瑾的目的算是达到,一转过身子就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
蓁蓁跟在萧一瑾身后,不禁抹了把冷汗,自家小姐的心眼儿还真是小的跟针鼻儿一样呢,人家不过是多看了蔡世子几眼,她这醋坛子就全打翻了——
“小姐您可真坏,你怎么能咒蔡世子呢。”
“呸呸呸——谁咒他了,我那是没说完——”萧一瑾吐了吐舌头儿“我那后半句是,指不定哪天就长命百岁了呢。”
蓁蓁真是服了自家小姐,话儿正着说反着说,都是她有理儿。
眼瞧着她们越走越远,蔡云旗便跟了上去,掩人耳目的反方向绕了一个圈,正好遇上。
今日的蔡云旗是一个人过来的。
蓁蓁见来的人是蔡云旗,连忙转头瞧了自家小姐,好家伙——这幽怨的真叫人不能直视。
连忙垂下头,就往远处走了走。
等蓁蓁一走远,蔡云旗两步就跨到了萧一瑾面前——
来的时候就不停的在心里劝慰自己,一定要止乎礼发乎情,可真到了眼跟前儿,却什么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非得要拉人家的手,揽人家的肩,才罢休——
“聘聘,你来了——”
萧一瑾抬眸瞧着眼前的人,一身冰蓝色的丝绸面料发,髻处再配上个羊脂玉簪,腰间还乱七八糟的挂了一堆——
再瞧着眉眼间熠熠生辉的星河,能不招人眼吗?!
顿时,这小心包儿就不愿意了,硬是把手从拿温润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蔡云旗瞧着空了的手心儿,愣愣的呆望眼前的萧一瑾——这是怎么了?
生你的气有什么用啊,到头来还不是木头疙瘩一个,连句讨人欢心的话都不说,就会盯着人家傻瞧着,是能瞧出朵花来啊?!
“你看什么看,不害羞——”萧一瑾说着就去捂这人的眼睛“不准看了。”
一把握住那盖在眼睛上的手,顺势滑到嘴边,轻轻地碰了下——
“你这人?!”
“我怎么了?”
蔡云旗明知故问,萧一瑾哪能说的出口,红着脸就偏过头去。
“你要是再不理我,一会儿有人过来,咱们就又说不上话了。”
这句果然奏效,萧一瑾鼓着个小脸儿立马就转过来了,瞧着蔡云旗开口就是一股酸味儿——
“往后不许你再穿这种鲜亮的颜色了,净给别人瞧个没完了。”
可说完又后悔了,这是衣服的事儿吗?明明就是这人长得太招眼儿。
两分幽怨,七分浓情,还剩一抹化不开的怜爱。
瞧的是蔡云旗心猿意马,滚了滚喉咙,朝着蓁蓁的方向看去——
“跟我来!”
萧一瑾被拉着向身后的山丘跑去,拨开遮盖的杂草,竟发现一处半凹陷的洞口,躲进去正好藏住了他们二人。
“你怎么会知道?”
“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的。”
萧一瑾双颊霞飞“你真坏——”
“坏就坏吧,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蔡云旗狠咬了下嘴角,想到了婚宴那晚她们也是这样藏着的,甚至比现在更挤。
“你——”
“那晚你也是这样脸红的吗?”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有些事情越做越顺手。
“不行——”萧一瑾把自己的手臂横亘在两人中间,别过头去“你不能再亲我了。”
都到了这红眼儿的份上了,怎么说不让亲就不让亲呢?
“为什么呀?”
萧一瑾颤抖着睫毛,湿润着一双美眸——
“我听人家说,成亲洞房的时候才能这样,现在你这样就是欺负我。”
“这?”这是个什么理由?
蔡云旗错愕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的弯起嘴角——
“你在说什么呀?”
“我——哎呀!我也不知道!”
萧一瑾羞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瞧着她这么可爱的模样,蔡云旗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融化了,深吸了口气,温声道——
“你要是害怕,觉得我欺负你,那就先不亲了。”
话罢,便拉开了些两人的距离,只握着萧一瑾的手,不松开。
“咱们说说话吧。”
萧一瑾这回儿没再抽出手来,任由蔡云旗握住,良久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我阿兄,要出征北上了。”
蔡云旗握着的手猛地一紧,微蹙着眉尖儿——
“怎么这么快?”
“不知道呢。”萧一瑾摇了摇头,眼眸中流露着些许伤感“我倒还好,就是大嫂她才嫁过来,阿兄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多久——”
说着说着突然哽咽了起来
“娘亲说,要是阿兄出了什么事,萧家怎么能对得起——”
“别胡说!”蔡云旗截断了萧一瑾的怀,将抖动着肩膀的人狠狠搂在怀里“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
随后又偏头去看她,鬼使神差的说道——
“等大哥得胜归来后,咱们就成亲,好不好?”
“好。”
随即两人又拥在一起。
按理说这地方已经够偏的了,不该有人过来才对,可偏偏好死不死的就有个人在这块瞎转悠——
手里拎着个酒壶,摇头晃脑的,一眼就瞧见了那洞口抱在一起的两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立马用力的揉了揉,却只见两人越抱越紧,丝毫没有一点儿要松开的意思。
原本已经打起小迷糊的脑袋儿,瞬间就清醒了,低下头转过身急急忙忙的就往回跑。
“咦?-->>
小姐,那不是白姑娘吗?”子鸢是个眼尖儿的。
林其琛抬眸望去,可不就是她嘛,低着头儿慌张的跑什么?也没东西追她呀?
带着几分好奇,林其琛便迎面直走了过去,想着到跟前吓她一跳,故意让这人出丑——
却没想到,白屹安压根儿就是个不看路的,脚下一绊,直直的撞了过去——
愣是跟林其琛撞了个满怀。
“呃——林、林郡主。”
林其琛能扶她一下算不错了,这会儿瞧着她还不知道站起来,索性就松开了手。
白屹安没了力量支撑,果然又是一个踉跄,好在还有一个子鸢拉住了她。
“白姑娘也来春游啊。”子鸢笑道。
“嗯嗯,太医院休沐,我来凑凑热闹。”白屹安点了点头。
这时林其琛却凝起了眉头,瞧见了她手里的酒壶,跟身上的酒味儿,瞬间就没了好脸色——
‘这人还喝酒!’
白屹安捏着酒壶背过手往身后藏了藏,悻悻的眨了眨眼,心里暗暗想着——我喝酒关你什么事,瞪什么眼睛?
真是莫名其妙,冤家路窄,好端端的怎么就碰见她了。
正想告辞,就听见林其琛冷清着面容,淡漠的说道——
“白姑娘真是好兴致,莫不是饮酒饮多了,连路都看不清了吧?”
就知道她会拿酒说事,还真是没猜错呢。
“呵呵——小酌几杯,是有些迷糊了。”白屹安拱了拱手“我这就回去了。”
“等一下——”林其琛斜眼看去,眉眼间似笑非笑,道:“白姑娘是不是忘了件事情?”
白屹安愣了愣,不解的看过去。
“瞧你也是不记得,还是我来提醒一下吧,免得白姑娘贵人多忘事。”林其琛抿了抿嘴,定定的望向面前的人“欠我的人情打算什么时候还?”
“人情?我欠你什么人情了?”白屹安睁圆了眼睛,一副我什么不知道的样子。
“呵——你这忘性可真大!蔡小姐嫁到萧府还不到两个月吧?”
白屹安眯了眯眼“你说的是——”
林其琛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被你出卖的那对儿大雁。”
“不是——蔡云旗不是给你送了一对玉如意吗?”
“你这人还真是——”厚脸皮啊!
林其琛都被气笑了
“白姑娘觉得把别人还的情安插在自己头上,合适吗?”
“不是,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
白屹安苦着一张脸,有话也不敢直说,还得点头哈腰的先赔不是,谁让人家是郡主呢,自己一个小太医,不为五斗米也得为强权,折完了腰——
“那、那郡主您说,要什么?我去买来送您。”
“你觉得我是贪财的人?”
“不敢不敢。”
林其琛瞥了她一眼,随即又扭过头去“我还没想好,先欠着。”
“好。”
白屹安能不说好吗?余光偷偷瞄了眼林其琛——还郡主呢!小心眼儿~~~
瞧着她一副明明气的要死,却还得毕恭毕敬的对自己笑着,林其琛就说不出来的舒坦,甚至还有些暗爽——
“行了,你退下吧。”
“是。”
又不是在宫里,还端架子,白屹安心里一万个不服气,歪过头又看去,突然想到什么,立马连跑带跳的追了过去——
“林、林郡主——”
白屹安这一嗓子又高又急,别说林其琛,就连子鸢都被吓了一跳。
“你喊什么?!”林其琛皱眉不悦,这人怎么神经叨叨的。
“我我我——我是说那边风景更好,不如郡主去那边。”
白屹安总不能真的告诉林其琛,蔡云旗跟萧一瑾在搂搂抱抱,你千万别过去啊,那样的话,恐怕她更要过去亲自瞧瞧了。
“你管我去哪儿!”林其琛是个顺毛驴,你若是倒着来,那她定要跟你唱反调儿。
能理白屹安才怪呢。
说着继续朝山丘那边走去。
白屹安急的眉毛都要烧起来了,一时间竟胆大包天的去拽林其琛的胳膊——
“大胆!!”
“郡主——”
“松开!!”
“你听我说——”
子鸢站在一旁哪一边儿也不敢拉架,手足无措的来回踱步。
“你真别过去——”
“白屹安!你简直胆大妄为!!”
林其琛用力挥着袖子,借着顺势的力气,一把推了过去,却不想真的把白屹安给推到了——
“啊——”白屹安一声惊呼,右手的手掌上剧痛无比,抬起来一看全蹭破了皮儿,出了血还沾了一手的土。
倒霉啊,真是太倒霉了。
子鸢都愣了,她家小姐脾气是不好,但也还没到这么暴力的地步啊,今儿是怎么了?
连忙就去扶白屹安——
“白姑娘,您没事吧?”
白屹安摇了摇头“没、没事儿。”
这时在山洞里藏着的两人听见外面的动静,才知道有人来了,急忙分开了距离,一先一后的出来了。
眼瞧着蔡云旗跟萧一瑾越走越近,林其琛哪还顾得上想别的——
满脑子都是自己把白屹安推到弄伤了。
明明就是你先来扯得我,怎么反倒我成了恶人,而且我刚才就没有怎么用力。
白屹安不说话,只是把流血的手举的老高。
林其琛见状,真是怕了她了——
立马凑到这人耳边,咬牙切齿的小声道:“好了,人情不用还了,咱们两清。”
说完便同子鸢离开了。
等蔡云旗跟萧一瑾走过来的时候,就剩受伤的白屹安了。
蔡云旗皱了皱眉——
“真是林其琛推的你?”
“那还有假?”
白屹安卷着袖子,萧一瑾用茶水将帕子沾湿,替她小心擦拭着伤口,可现下谁也没有带药膏,只能这么先将就了。
“她为什么推你?”蔡云旗还是觉得奇怪,自己也跟林其琛打过交道,她并不是个冲动的人。
“因为——”白屹安愣了一下,看了眼蔡云旗又瞧了眼萧一瑾,最后还是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算了算了,也怪我自己没站稳。”
说罢便走了。
回到马车里的白屹安,什么春游的兴致都没了,就想打道回府,忽的帘子却被猛的掀开——
林其琛来了。
“给。”
白屹安瞧了一眼,是药膏。
这人有这么好心好意吗?该不是什么烂手烂脚的毒药吧。
林其琛见她不接,就硬塞进她的怀里,僵着眉头,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她这是来赔不是的?
“但你也有问题,谁让你拉着我不放的?我推你也是情有可原。”
合着还是来给自己找补的。
白屹安不说话,瞧着怀里褐色的小药瓶,又盯了半天林其琛僵着眉头的侧脸,忽然一个坏笑——
“郡主不必如此,我也有事情瞒了郡主呢。”
“什么?”
果然,林其琛上道儿了。
只见白屹安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说道:“就是那天在宫里皇后娘娘让在下给您把脉的时候,我当时,没把话说完,您的身子还是有点儿问题的。”
林其琛皱了皱么“什么问题?”
白屹安抿着嘴,凑近了几分“宫寒,你有宫寒,我那天一把脉就摸出来了,简直冷的跟冰窖一样,不过没关系,我开几副药你回去喝喝,这东西要早点治,不然你这样以后不好生养——”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肚子“就是不好生孩子,懂吗?”
“哦,是吗?”林其琛怒极反笑。
没过多久,就听见马车里传来白屹安的惨叫——
子鸢站在外头儿既不出声问也不敢掀帘子,两只手交叠在一起,重重的叹着气——
“不是来送药吗?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一瑾:娶不娶,不娶你就憋着
蔡云旗:为了身心健康,我娶!
作者君:想结婚?哼!
萧一瑾:我刀呢?
作者君:你们结你们结(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