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茈若瞄了一眼萧千俞继续道:“上次我在大街上被曹严欺负,二舅母瞧见了把曹严狠狠的揍了一顿,虽然那时被打了耳光疼得厉害,却觉得这世间有亲人护着我了!我就是挨了耳光也欢喜。”
萧千俞注视着萧茈若,他忘了,茈若是庶出,虽被养在母亲身边,但入主屋请安,入家宴用膳这些他习以为常的事,对她来说,对庶出的子女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
萧千俞看着萧茈若那带着欢喜的眼睛,顿时又心疼了几分。
镇国公府的小厮寻了处娴静的酒肆,酒肆不大,但布景颇为雅致。
两层阁楼,一楼是封闭式的隔间,二楼是掌柜台子,外围是露天酒桌。
阁楼是四角阁楼,每个角吊着两个恰到好处的灯笼。
登楼的楼梯旁立着一个竖面旗子,写着大大的酒字,沿着旗子往上便是通往二楼的木质阶梯。二楼的主阁楼也用一张方形大旗写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酒字。
小厮停了马车拿了马凳才对着马车内道:“小姐,到了。”
萧茈若应了一声,侍女起身先行,下马后打着帘子。
“今日赶路现下有些饿了,陪我用了膳再回去吧。”
萧茈若应着,萧千俞说完便提了衣袍起身下车,他纵观酒楼,回头时萧茈若已经由婢女搀扶下马车。
小厮朝着萧千俞拱手道:“表少爷,我已让掌柜给您和表小姐选了间上房,这处雅致很少人来,隔间隔音方便谈事。”
萧千俞淡淡的应了一声,余光瞄了眼云展和辰明,随及才道:“我们不用很久,你不可走远。”
小厮应着,转而牵了马往阴凉处去。
萧千俞抬步上楼,萧茈若跟着登楼。
须臾,云展将马车停在了方才镇国公府马车停顿的地方朝身后道:“副尉,那是悦阳的娘子?”
辰明一听更加好奇的的盯着萧千身后的萧茈若。
虞山峤掀了帘子道:“这么长舌?”
辰明道:“副尉这怎么能叫长舌呢?这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虞山峤透出一丝笑道:“那是他妹妹。”
辰明眼睛一亮,“妹妹?我就觉着悦阳长得极好,没想到妹妹也这般身段,只可惜带着面纱瞧不清容貌,不过,就她那双眼睛,我就觉得她是个美人儿。”
虞山峤笑容僵住有一瞬尴尬,伯爵府的事他本不关心,奈何伯爵府是他家王爷的死对头,所以不关心的也入了耳朵,若萧茈若没有被歹人毁容,应该是个美人儿吧。
“美人儿?要是我妹妹知道你如此夸别的女子,今年的端午的荷包怕是没有了。”
“哎——你……好姐夫,就当我放屁,什么都没说。”
云展笑着踢了一脚辰明,“还不下车?等着我把你送楼上去?”
辰明朝着云展做了个鬼脸跳下马车。
须臾,虞山峤笑着转向萧茈若,自顾自的道:“或许吧。”
说着踏上前室跳下马车道:“寻小二看马,咱们也进去吃些,今日晚间食舍应该没有预备晚膳。”
云展应着驱策马车随着酒肆的指引入了一个不起眼的马棚,将马拴好后边折回原来登楼的地方入了酒肆。
萧千俞跟着店小二的指引入了雅间,雅间不大,但陈设都附和了文人墨客的调子,萧千俞自然也喜欢。
待二人入座,小二便道:“二位吃些什么?喝什么酒?”
萧千俞道:“我们还有事暂不宜饮酒,菜嘛……五个人的分量,招牌的都来上一点。”
“五个人?”
萧千俞点头,“在我之后应该还有三人,将他们一道引过来。”
小二应下转身出屋,不消片刻便因着虞山峤三人入来。
萧茈若笃定了心中猜测,然没想到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
待虞山峤入屋,萧茈若便起身行礼,言行举止皆为翘楚。
萧千俞看着萧茈若,不知不觉又有了一丝心疼。
茈若在乎别人的言论,她如此小心谨慎的表现,是因着曹严的那句伯爵府教的女儿,她在极力维护伯爵府的名声。
虞山峤带头拱手,云展和辰明紧随其后。
萧千俞笑着道:“不必拘谨,都坐吧。茈若,你坐我身侧。”
萧茈若应着,辰明嬉笑着直起腰,随及落座打趣道:“这顿是虞副尉请客还是二公子请客?”
“你看我像是带着银钱吗?”
辰明转头瞄向虞山峤,小声道:“那就是副尉请客了?这顿怕是没什么期待的了。”
萧千俞瞄了眼虞山峤舔着唇道:“你这是说副尉小气?”
“我可没说,你哪只耳朵听见了?”
萧千俞笑开,这笑让一直提着心的萧茈若如沐春风。
虞山峤刚要说话,萧茈若道:“这顿,算我的,要吃什么随意点。”
萧千俞看向萧茈若道:“舅母给你银钱了?”
萧茈若垂眸点了点头,道:“比两个表弟的都给的多,所以我……才有银钱去……”
“那是好事。不过,就那点儿银子你还是留着给自己买些胭脂水粉或者衣衫首饰吧,我等都是摄政王府的遴选近卫,这顿还是让虞副尉请吧。”
虞山峤接话道:“对呀,再说,哪有女子请男子吃饭的道理,我等大丈夫还没那么没用。”
萧茈若抬眸看向萧千俞,二哥不是王妃吗?怎么成了遴选近卫?难道这事这三人当中有人不能言明?
萧茈若观察着众人,萧千俞撵着杯子饮茶,继而看了看门口。
萧茈若压下心中疑惑,既然二哥不曾言明便不提。
其实,她总共就拿了十五两银,今日去天牢花了十二两,还剩下三两,三两银也是百姓一家子一两月的开销,在镇国公府吃住不用花银子,算下来她还是有冗余的。
“等这件事完结了,等我有了生计,以后会还给舅母的。”
萧千俞摸了摸萧茈若的头笑着道:“不必了,舅母的嫁妆可比你的丰厚,更何况,舅舅的俸禄也给了舅母,不差这点儿。”
辰明跟云展对视一眼,萧悦阳口中的舅母,应是镇国将军府的夫人。
两人看向萧千俞和萧茈若,暗自咽了咽口水,若不是萧悦阳来了摄政王府做遴选近卫,他们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契机与亲贵同桌吃饭。
“上菜咯,客官小心烫。”
随着一声吆喝,小二将菜端了上来。
几人没再继续寒暄,相互邀了动筷。
饭毕,虞山峤出了门去结账,云展和辰明也自觉的出了屋子给两兄妹说话的空间。
萧茈若跟在萧千俞身后,每一步都像小时候刻意的追逐萧悦阳的步子落足。
萧千俞并未点破,若不是饭间萧茈若说起一些关于她和悦阳的过去,他还真不知他们如此亲密。这也让他想通了为何茈若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会抱住姬白钦让他逃命。
茈若既信任悦阳,便不会对他说谎,所以……她在曹家遭遇的一切都是真的。
二人走出酒肆天已经见黑,萧千俞将萧茈若送上马车看着走远才转向云展架着的马车。
随及三步并做两步,一跃跨上前室掀了帘子入内。
辰明有些诧异的盯着被甩开下落的帘子,靠了靠云展道:“我觉得悦阳有怒意,你说呢?”
云展扯了扯缰绳甩开鞭子,马车缓行之后道:“我瞧着也像。”
“可方才吃饭都好好的,他无端端气什么?”
云展摇头,须臾又道:“我觉着源头可能在天牢。”
辰明斜眼看向云展,云展又道:“赌一把,等会儿副尉会让我们再回天牢。”
“赌什么?”
“洗一个月的衣衫鞋袜。”
“那我赌他们会去。”
“你……咋这么耍赖呢?”
辰明眉开眼笑还顺带做了个鬼脸道,“这叫先下注为强。”
两人说完就尖着耳朵听身后的令,但当马车驶过了天牢,虞山峤都没发话。
云展憋着笑意瞅辰明,辰明原先还灿着的脸顿时愁成了苦瓜。
马车在入夜一炷香的时间入了近卫营,萧千俞一下车便道要去还水囊给丹平,虞山峤便借机打发了辰明和云展,借着顺路的口护着萧千俞步入王府。
“丹平现下回来了吗?”
萧千俞边走边问,虞山峤道:“我也不知,不过右将军应当会等到遴选近卫悉数入城。我们乘车,他们大多步行”,虞山峤说着看了一眼天色,“不过应该也差不多了。”
二人踏出转过拱门就看见丹平踏出院子。
三人顿时都驻足看着彼此。
须臾,丹平道:“伤好些了吗?”
“不碍事,你的水囊。”
丹平走前几步接过,随即夸在腰间,萧千俞道:“你想问我什么?”
“谁抓的你?你又是如何逃回来的?”
萧千俞迟疑片刻,道:“你屋中可有笔墨?”
“有。”
“山峤,你去帮我准备纸笔,顺带研磨,我等下有些东西要写。”
虞山峤听得这话自然识趣,朝丹平行礼,得了允之后便入了屋子。
萧千俞侧身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才道:“抓我的是陛下,救我的是祥云。”
“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