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的话楚沅并不知道,他来到云安侯府。

  “王妃。”白清俞得到消息,从自己院中赶了过来。

  楚沅浅浅一笑,“今日冒昧来访,白小姐勿怪。”

  “不会,白夜,给王妃上茶。”白清俞吩咐管家道。

  “不必,我说两句话就走。”楚沅笑着阻止,示意白清俞落座。

  “王妃找臣女何事?”

  楚沅看了眼弦雨,弦雨将手里包装精美的糕点盒子放到桌上。

  “这是浮仙楼的招牌点心,味道很好,带些来给你尝尝。”

  白清俞拱手,“多谢王妃。”

  “不必谢我,我今日是替某人来赔罪的。”楚沅右手抬起,托着腮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白清俞怔愣一瞬,随即反应过来。

  他笑容略有些无奈,“臣女并没有生八殿下的气。”

  “八弟可不这么认为,”楚沅好笑的瞅他,眼底明晃晃的揶揄,“八弟性格就是这样,喜欢的会特别喜欢,讨厌的也会极其讨厌,他很在意白小姐。”

  白清俞眉眼柔和下来,眼前好似浮现出那人神采飞扬的脸,他脸上不自觉带着笑意。

  “嗯,臣女明白,臣女不是故意不见八殿下,而是家父心中忧挂西境战事,加上跟随他多年的副将死在那里,家父这些天饭都吃不下,臣女担心家父,故而没有出门。”

  “家父昨日风湿犯了,肩膀疼的厉害,这会儿刚喝了药在休息,臣女便没有叫醒他。”

  “无妨,”楚沅摆手,悠悠叹息,“云安侯为西境付出太多,如今这局面无疑是让他心如刀割,白小姐一片孝心,在西境战事未解决之前,白小姐多陪陪云安侯也是好的。”

  “嗯。”

  “好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白清俞跟着他起身,“臣女送王妃到门口。”

  楚沅没有拒绝,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来到侯府门口。

  楚沅上车回府。

  马车刚到达黎王府门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弦风翻身下马,来到马车前。

  “王妃,陛下召您入宫,主子派属下来接您。”

  楚沅掀开车帘,神色凝重,“出了什么事?”

  “属下不知,但是半个时辰前,齐王已经进了宫。”

  楚沅没有下车,直接吩咐入宫。

  一个时辰后,楚沅走过朱红高墙,见到了在殿外等他的陆容淮。

  “王爷。”他走过去,手自然而然的落到陆容淮的掌心里。

  陆容淮握住他的手,漆黑如墨的眼中含着柔意,“待会父皇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别怕。”

  楚沅望了眼紧闭的朱漆殿门,乖巧点头。

  陆容淮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亲自给他整理好衣襟,这才牵着人大步进殿。

  殿内,齐王躺在软榻上,一双腿软趴趴的垂着,旁边还站了一名头戴斗笠的女人。

  “儿臣见过父皇。”两人行礼。

  弘嘉帝脸色沉沉,“起来吧。”

  “老三,老大刚才说,平城贼寇作乱一事,是因为平城官员和当地豪绅勾结,压榨民脂民膏,这才导致□□的发生,是不是?”

  陆容淮英俊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是的,儿臣回京当日便跟父皇说明了□□缘由,与大哥所说无异,父皇怎么又问起此事?”

  “你只说当地官商勾结,你可没有告诉朕,那群胆大妄为的官员背后是有京中世家撑腰!”弘嘉帝怒拍椅背,眼中迸出滔天怒火。

  陆容淮挑眉,扭头看向齐王,“大哥好本事啊,本王可没查出来平城太守和京中大臣有来往。”

  齐王自从残废后,整个人意志消沉,脸上胡须荏苒,瞧着比原先沧桑了好几岁。

  齐王粗着嗓子,“呵,那是你太废物。”

  陆容淮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角,继续演戏,“父皇,儿臣当初在平城时截获了一封信,但信上字迹儿臣认不出,所以始终没有查到张择背后之人,还请父皇恕罪。”

  说罢,他撩起长袍,跪在了地上。

  楚沅顺势也跪在他旁边。

  弘嘉帝眯着眼,神色交错难辨地看着陆容淮。

  过了一会儿。

  “你当真不知道?”

  “儿臣确实不知。”

  忽然,弘嘉帝声音发沉的说:“那些赃物,你都上缴了?”

  “父皇不相信儿臣?”陆容淮露出受伤的神情。

  弘嘉帝扯了下嘴角,“不是父皇不相信你,如果老大说的是真的,那些狗东西是世家的狗腿子,他们贪污的钱款应该远远不止这些。”

  “当然不止这些,张择他只是听命于人的小喽啰,如果真和京中有勾结,赃款大多已经悄悄运送到世家家里,如果父皇还不信,那父皇您让人去搜黎王府吧。”

  “朕没说要搜你府,朕就是问问。”

  “儿臣受不了这个委屈。”陆容淮说完,转头就将脑袋埋进楚沅的肩窝。

  楚沅:“……”

  弘嘉帝:“……”

  弘嘉帝:“你刚才说截获了一份信,什么信?”

  陆容淮不吭声,看上去还在委屈。

  然而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摸在楚沅的后腰腰窝处,正在美滋滋的占人便宜。

  “老三,问你话呢。”弘嘉帝再度开口。

  陆容淮轻轻戳了戳楚沅的腰窝,用气声跟他说了句话。

  楚沅抬头,朝弘嘉帝拱手,“陛下,那封信儿臣也看过,王爷将信随手放在马车的暗格里,儿臣这就去拿。”

  弘嘉帝摆摆手,“嗯,快去快回。”

  等楚沅离开,陆容淮便低着头,跪在地上也不说话。

  弘嘉帝瞅了两眼,无奈,“起来吧,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耍脾气。”

  “儿臣没有耍脾气。”

  弘嘉帝气笑了,“你还没有?那刚才谁不肯理朕?”

  “不知道,反正不是儿臣。”

  弘嘉帝:“…………”

  这个混不吝的儿子真是让人头疼。

  “老大,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弘嘉帝转头去问齐王。

  齐王正在闭眼休息,闻言不大情愿的睁开眼,按照陆容淮之前编好的词说道:“儿臣被埋在山里,那个地方位置很偏僻,儿臣被埋了很久,后来昏迷不醒,是浮仙姑救了儿臣。”

  “山动之后,整座山被毁了一大半,浮仙姑是如何到了那里?”弘嘉帝看向斗笠女人。

  浮晴沉稳回答:“回禀陛下,贫尼修仙多年,会些拳脚功夫,进山还是很容易的。”

  “牛群山上有一座小道观,里面有贫尼的老友,贫尼偶尔会去道观坐坐,因而凑巧救了齐王殿下。”

  “哦,齐王被埋在山里多日,常理来说不可能活下来,你又是如何救活了他?”弘嘉帝继续刨根问底。

  “贫尼曾获得两枚仙丹,早些年身受重伤,自行服用了一枚,还剩下一颗,喂给了齐王殿下。”

  “仙丹?”弘嘉帝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别是什么骗人的玩意儿。”

  浮晴笑了一声,声音干脆又爽朗,“那陛下猜猜看,贫尼如今年岁多大?”

  弘嘉帝听着她的声音,感觉年纪不是很大,直接猜道:“双十年华?”

  浮晴掀开头上的斗笠,笑容神秘,“贫尼如今已有一百余七岁。”

  弘嘉帝:“?”

  陆容淮嘴角抽了一下,让她编假话,也不至于编的这么离谱。

  “怎么可能?!”弘嘉帝盯着那张年轻的脸,惊疑不定。

  浮晴笑起来,她一笑,眼角的皱纹就会变得明显,弘嘉帝也瞧见了她脸上的细纹,当即哑然。

  “陛下,贫尼找到齐王殿下时,齐王殿下已经没有了呼吸,等贫尼将仙丹喂进殿下嘴里,殿下昏迷数月后,便醒了过来,是仙丹救了齐王殿下。”

  齐王适合附和,“是的,父皇,若是没有仙姑的丹药,您如今已经见不到儿臣了。”

  “若仙丹这么厉害,为何老大的腿没有好?”

  “儿臣被埋在山里时,被山石砸烂了腿骨,下肢严重腐烂,如今这腿能原模原样的长出来,儿臣已经很知足了。”

  弘嘉帝被他的话唬的一愣一愣的,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恰好楚沅在这时回来,将信封交给陆容淮。

  陆容淮拿着信封,亲自交到弘嘉帝手上。

  弘嘉帝拆开信封时,手还有些抖。

  他重新坐回龙椅,将信拿出来看。

  然而只需一眼,他就能看出这信上的字迹是何人所为。

  弘嘉帝看着信上的内容,瞬间抓紧了信纸,脸色阴沉的能滴下墨来。

  “父皇看出了这是何人的字迹?”陆容淮问。

  弘嘉帝久久没说话。

  忽而,他说道:“老三跟老大先出去,这位……仙姑,也先在外面候着。”

  三人离去,陆容淮临走时,频频回头看楚沅。

  气的弘嘉帝直翻白眼,“朕不会把你媳妇怎么样,快点出去。”

  “哦,阿沅胆子小,父皇你别吓他。”

  “老三媳妇,你这次跟着去了平城,你老实告诉朕,老三每日里都在做什么。”

  楚沅不卑不亢的回答:“王爷每日都外出查案,忙到很晚才回来。”

  “可有跟方将军接触?”

  楚沅:“方将军在牛群山挖人,王爷去过一次,慰劳当时帮忙出力的百姓。”

  “之后呢?”

  “之后王爷并没有与方将军见面,直到王爷回京。”

  “你所言,句句属实?”

  楚沅低下头,神色恭谨,“儿臣已经嫁给王爷,要跟王爷相处一辈子,最不希望王爷出事的就是儿臣,父皇大可放心。”

  弘嘉帝又陷入沉思。

  楚沅安静等候着,身姿端正,面上的恭敬多一分谄媚,少一分冷淡。

  他垂下眼,遮去眼眸里的讽意。

  弘嘉帝会单独问他这件事,无非是担心手握兵权的方新海会暗中投靠陆容淮。

  他才夺走陆容淮的兵权,决不容许自己这个儿子再拥有兵权。

  “好了,没其他事了,你出去吧,把那个仙姑喊进来。”

  “是,儿臣告退。”

  弘嘉帝突然再次喊住他,“对了,你嫁过来这几个月,可有与你父皇写过家书?”

  楚沅心里一惊。

  家书?

  弘嘉帝为何会这么问?

  他谨慎道:“儿臣嫁过来之前,父皇曾嘱咐过儿臣,嫁过来便是陆国人,要安分守己,不可逾矩,儿臣谨记在心,未曾与父皇联络。”

  “哦。”弘嘉帝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随后他状似无意的说道:“不必这么拘礼,想家了可以给你父皇写写信,朕听闻你们楚国境边的南圣海很有名,有机会去见识一番。”

  作者有话说:

  沅沅:仙丹?

  陆狗:伸腿瞪眼丸

  沅沅: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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