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暮那时有些苦闷的表情, 并非吃醋或觉得被冷落了,而是看出了什么吧。
几天后,应晨钟和崔暮到了返校时间, 应晨钟不得不把白朴交给了这里的医生护士,不过这里有很多同个圈子的好友,倒是不用担心白朴会无聊了。
应晨钟送的那只趴趴猫被崔暮拿了回去,抱着那么大一只可爱玩偶走回去,头一次崔暮在母亲面前感到了一丝丝的害羞和窘迫。
“是晨……应晨钟, 送的。”
“……”
崔卉娅沉默了一会, 突然笑出声来,说:“晨晨眼光真好。”
返校当日, 恰逢初雪融化, 应晨钟倒是真正有了点好心情,崔暮和他在飞机座位上能明显感觉到,心里有事儿的应晨钟,和真的高兴的应晨钟,气场不一样。
白朴还没好, 自家男朋友高兴什么呢?
“怎么了这么高兴?”
“很高兴吗?算了算了高兴就高兴吧。”应晨钟舒舒服服靠在头等舱的靠背上, 他是没想到他一说想升舱崔暮就同意了,而且还同意他来出钱。
“不担心……白先生了?”崔暮问的小心翼翼, 怕打扰了应晨钟的心情。
应晨钟并未觉得冒犯,反而如实说:“我只是觉得,最近师父状态很好, 所以我挺高兴的, 他开心就好, 其实要是真的没办法,至少我希望他保持这样的心情也不错。”
可能是白朴鬼门关走了一趟, 应晨钟七七八八把坏结局想了个遍,回去就和崔暮大哭了一场,该发泄的都发泄完了,想通了不少事情。
除了白朴,寒假最值得关注的就是邓子凭的事情了,由于那件事情的证据链完整确凿,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是对方渣男,舆论呈现一边倒的同时,还有不少人说不相信爱情了。
对方本来顶不住压力想私下和解,谁知道邓子凭不是个软柿子,没有因为多年情谊同情,反而一副宁愿鱼死网破的样子。
现在结局还没有尘埃落定,不过差不多也板上钉钉了。
应晨钟浏览着网络上的群情激愤,邓子凭的那句“这位先生想要大锤还是小锤?”甚至化作了一个热梗流传出圈。
他给崔暮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页面,说:“这下我更舒坦了,所有邪恶都将绳之以法。”
崔暮揉了揉他的头,揽着他的肩膀让他靠的舒服点,飞机上的空调有点冷,应晨钟盖着毯子还真有点困,打了个哈欠往崔暮肩膀蹭了蹭。
他要睡不睡的接着看着手机,今天韩州刚好也出外地打春季赛,在群里发了个机场照片。
“对了,”应晨钟抬眼看了看崔暮,问:“你之前和我第一次见面,玩的那个游戏,你看职业比赛吗?”
“偶尔,”崔暮喝了一口小桌板上的白开水,他向来不喜欢喝什么饮料咖啡,说:“起初学习的时候会看看。”
“那你看过韩州的比赛?之前见面你没认出他吗?”
“……看比赛我基本只看显示屏,不看选手的脸,”崔暮说:“的确觉得有点眼熟,不过你身边出现眼熟的人并不奇怪。”
比如之前那个冉灯,他组合流量势头大,大街上都能看见海报,崔暮当然也眼熟。
“你别看他现在满脸写着脾气差莫挨老子,其实他以前可不一样了。”
“嗯?”崔暮略有耳闻过,说:“我知道,你说他以前很乖。”
“对对对,”应晨钟那点困意一下子扫没了,说:“当时我可是他大恩人,他之前也老粘我了。”
应晨钟咂摸了一下嘴,说:“他家里吧,虽然和你比一比还算不错了,至少有钱,可是他有个哥哥,处处压他一头,父母都更喜欢学习好的哥哥。”
应晨钟尤记当时小男生的脸,泪水花花的,当时差不多是同龄人,应晨钟还比他高出一截。
但是应晨钟也说了,韩州家里有个哥哥,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其实韩州并不差吧,只是算不上最好。
青春期的小男生容易叛逆也更敏感,韩州爱上了打游戏,在游戏里发泄,没想到还挺有天赋的。
应晨钟看他打的这么好,下路杀神,手速也快,真诚的提议让他去职业战队试试。
小韩州抿着嘴,有些不自信,他不太相信自己能干出什么大事业,只能怯生生的问应晨钟:“我也可以?”
“你当然可以了!超棒的好不好,”应晨钟都惊了,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指着韩州说:“你是个电竞天才啊小子,你想想,你现在才初中就这么强,加入战队磨练几年,冠军没问题的。”
本来应晨钟也就是看他不自信,随口鼓励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去了,通过了重重比赛,加入了国内最有威望的战队KD,这个战队在国内外比赛中都崭露锋芒,拿下来了不少冠军。
可惜那些选手们都已经越来越大,战队急需新鲜血液,韩州这个颇有天赋的少年就被看中了。
KD的教练对他青眼有加,但是这孩子性格不太好,太唯唯诺诺了,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怕自己犯错一样。
那时候应晨钟经常能收到韩州的短信,其中不乏有担心自己能力不够,不足以撑起信任的发言。
后来才知道是父母的缘故,哪怕电竞事业已经不同往日那般被人偏见看待,韩州的父母还是觉得,这只是因为韩州学习不如哥哥,所以故意想引起注意的拙劣手法。
应晨钟当时还不是什么大主播,只是正在起步的小新人,做视频的空隙他回复:【那是他们不懂才乱说的,我看了你的训练赛,强啊!电竞选手主打一个有勇有谋,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我看你杀穿对面贼爽贼解压!】
“小韩州呢也给力,正式上场第一回就捧个冠军回来,身价瞬间翻了好多倍,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他早就不回那个家里了,吃自己的用自己的,没再要过一分钱,”应晨钟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说:“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性格变了很多吧。”
唯唯诺诺胆怯的小男生,变成了毒舌傲娇怪,但是从白朴的事情来看,他还是善良的,只是不太擅长表达了。
电竞选手时常陷入舆论压力,队内偶尔的争执,家里人时不时来一次的骚扰,韩州不知不觉的,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改变。
但是他曾对应晨钟坦言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长大以后,家里人再来数落他的不是,什么哥哥的考上了好大学,而他没了游戏还有什么用……他能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韩州面对电话那头疯狂输出负能量的母亲,翻了个白眼,学着季鸿轩的语气不善的回了一句:“我身价千万锦衣玉食,的确是除了钱、天赋、帅气……一无所有。”
“差点把他妈给气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应晨钟笑作一团,崔暮也轻笑一声:“其实说的挺对的。”
人活着一遭,明明那么多出路,总是活在别人阴影下怎么能叫活过呢。
回来时崔暮从冉灯口中窥见了应晨钟的高中生活,这次应晨钟是亲自和他讲起自己和韩州初中相识的点点滴滴。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当时我也挺幼稚,你说要是韩州没那么大毅力和实力,我岂不是误人子弟了?”
“这个……”崔暮沉思,片刻后点点头,说:“我不否认,因为我们明月老师,就是喜欢在无形之中成为别人的白月光。”
“无形之中?别人?”应晨钟莫名其妙的看他:“还有谁?”
“当初你对我,难道是有心之举?”
应晨钟一下子噎住了,尴尬的咳嗽两声说:“那不是我,我这不是热心肠吗,我就想帮帮别人不行吗……”
崔暮算是知道韩州一开始敌视的目光是为什么了,在人家眼里,可不就是好哥哥被一只不明不白“猪”给拱了吗?
虽然应晨钟不是什么“沾花惹草”的性子,但是总是这么热心肠,也是不好的……
“以后,”崔暮尤其郑重其事的说道:“希望你自私一点。”
“?”应晨钟虽然云里雾里,但还是回道:“我要是自私了你还喜欢我吗?”
“自私个百分之二十吧,我还喜欢,放心。”
什么玩意……
应晨钟嘴上不说,心里默默道他家崔老师真是越来越幼稚了,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飞机落地,应晨钟回到了A市,这里比C市冷上一点,应晨钟刚下飞机还没那么快适应,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被崔暮从背后抱住。
他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揽住应晨钟的腰,温热的胸膛贴上了他的后背。
应晨钟很享受于男朋友在外人面前的亲昵,勾起嘴角笑了笑,空出一只手和各种人报了成功落地的平安。
谁知道下一秒手机就响起一个来电铃声。
视频通话的账号是季鸿轩的。
应晨钟接通以后举起手机,季鸿轩那边正在病房,他正笑着朝镜头,露出屏幕给了病床上的白朴,白朴看过朝着这边挥了挥手。
“师父!”应晨钟看起来有些委屈巴巴道:“想您了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