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本来准备强行入内此刻见了白木青,还被她这么一问,神色一抖。他的脑子一愣快速将她身上的元素整合:菜刀、血迹、肉末、凶神恶煞的表情。

  整合完毕大脑只给出了一个指令——跑!

  男人快速转身,拔腿就往回跑连电梯都不敢坐直接往紧急通道冲去,中途还摔了一跤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继续逃还时不时回头看,担心后面追上来。

  来珺目送他远去后,回过头看向白木青,将她全身打量了一遍,无语凝噎了许久。

  □□大佬约架砍人现场?

  她把门关上见白木青手上提着刀,便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毕竟她这个老板平日里也不是太有良心的样子,特殊时刻还是得注意一些。

  “刚刚那位是楼下的邻居之前可能是想找物管投诉的现在应该是去找警察了。”

  白木青的脸上又恢复了和气凌厉的气势收了起来“警察叔叔来了正好啊请他一块吃鸡。”

  来珺以为自己心态算好的没想到这人比她还无所畏惧估计警察当面审讯,她都能拿出包瓜子,和警察同志唠一晚上的嗑,从敌对关系唠成老熟人关系。

  来珺瞅了眼时间,不禁催促:“你快去接着斩,超过6点就算扰民了。”

  “斩好啦,接下来的声儿不大了。”说着,白木青识趣地退回厨房,还贴心地把门拉上,防止任何杂音外逃。

  一个半小时后,白大厨大功告成,端上来一盆小鸡烧蘑菇,一盘芹菜烧青豆,还有一碗西红柿蛋汤。红黄青绿,颜色丰富,用白瓷具装着,外形这关算是过了。

  来珺大致扫了一眼,没挑出啥毛病,便动起筷子,开始从味道上找茬——她可是个专业的挑剔家。

  她刚尝一口,白木青就将围腰一脱,端着碗也坐下了,夹了块鸡肉直接开啃,吃得相当专心,没一会儿就啃了三块鸡骨头,堆出座小山。

  来珺将蘑菇包在了嘴里,都忘了咀嚼,震惊地看向她。

  白木青注意到了她不寻常的目光,手里动作一顿,疑惑道:“咋啦,味道不合适吗?我吃着感觉挺好啊。”

  来珺将蘑菇咽了下去,盯着她,声音一沉,“谁允许你上桌了?”

  白木青的脸色刷白,拿着鸡翅的手都在发抖,“啊?你们这儿漂亮的女人,不能上桌吃饭的吗?”

  来珺:“……”

  “我的意思是,你到我这儿来是做饭的,但我不包你伙食,你要吃得回去自己吃。”

  白木青看着一桌香喷喷的佳肴,一脸委屈:“可是我回去做来不及了呀,而且我好饿,我怕我还没有走到家,就饿死在路上了。”

  来珺其实也知道这一点,做这一顿确实花时间花精力,白木青费心费力做完,本着人性化的原则,应该请她一起用餐,但是来珺还是有所顾虑,实在不敢让她留下来。

  “不是我不讲道理,只是有一些原因,我不能留你一起吃。”

  白木青满脸疑惑,好奇道:“什么原因啊?”

  “就是……一些比较特殊的原因。”来珺欲言又止。

  “你说嘛,是什么原因,我看一下,我们能不能一起克服。”

  被她一路追着问,来珺眉头一皱,干脆说了出来:“主要是你……太能吃了,我怕和你一桌吃饭,我最后只能喝点残汤剩水。”

  白木青吃饭的能力,她是亲眼见识过的,他们当时去庐元时,轮流看守刘驰然,郝岸和丁冬一组,她和白木青一组。

  到外面吃饭时,她点了一碗饭,而白木青点了一盆饭,她将菜汁直接浇到饭上,用筷子搅拌均匀,然后开吃,最后饭菜一扫而光,差点连盆都一起啃了,来珺看得来心惊胆战,藏好了自己的碗。

  上次是分开吃,各吃各的,这次“同台竞技”,来珺知道自己抢不过她,所以想先下手为强,把她赶下桌去,自己独霸全桌,能够吃得安心,吃得放心,吃得舒心。

  听来珺这么一说,白木青一愣,陷入了迷茫,忽然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怀疑自己的食量是不是过于庞大?庞大得出现了道德问题?

  见她这迷茫的样儿,来珺叹了口气,又说道:“这样吧,我可以留你吃饭,但你得在我后面夹菜,我夹一次,你夹一次,轮流着来。”

  这样就能保证两个人平分饭食。

  白木青当即点头答应,只要让她吃,干什么都成。

  达成了“君子协议”,来珺放下心来,夹了一个蘑菇,白木青紧跟她的步伐,一筷子下去,夹了一个蘑菇,一个鸡脖子,一个鸡腿,一个鸡胸骨,最后还带着个姜,跟烤串似的。

  来珺眼睁睁看着这串东西进了她碗里,一向冰封的心,竟然隐隐作痛。

  白木青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怕又被赶下桌去,连忙将鸡腿和鸡胸肉夹到了她的碗里,献着慇勤:“你吃这个,肉多。”

  见她识趣,来珺便没再计较,低下头专心吃起来。

  没多久,三大盆菜被解决得一干二净,主要战斗力是白木青,但来珺吃得也不少,可谓是酒足饭饱,填饱了小肚皮。

  白木青暗戳戳地瞅了瞅她,从她吃的份量来看,应该对味道相当满意,于是放心大胆地问:“咋样,我的技术是不是过关了?”

  来珺看着眼前的空盘子,心里暗搓搓盘算起来。她本来想挑些刺儿,打击一下白某人过于旺盛的自信心,但她刚刚吃得那么香,那么流畅,那么争先恐后,现在要给出□□,倒是显得心口不一,鸡蛋里面挑骨头。

  “嗯,还行,问题不大。”

  白木青顿时喜笑颜开,自信心再一次膨胀开来,“好,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哈,以后若按时下班,我就到你家做饭。”

  她现在可谓是集多项职业于一身:保洁阿姨,家庭保姆,防震棒——在身兼数职的道路上慷慨前行。

  来珺倒是不形于色,并没高兴自己捡了个便宜保姆,而是一本正经地发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做饭?”

  “因为我自己吃也是吃,到这儿来和你一起吃的话,两个人的伙食就一起解决了,还可以……顺便解决菜钱。”

  “你做饭要钱?”

  “对呀,我没说是免费的啊,你得付菜钱,这次的费用是150,麻烦结一下账。”

  来珺一脸冷漠地看向她。

  白木青急了,怕她赖账,便掰着指给她算:“你看看啊,这只鸡就是80,豆子6元一斤,芹菜1.5一斤,白菜5毛一斤,我买的都是好的,七七八八的算下来,都要一百多了。”

  “合着你是想巴着我,天天吃好的?”

  白木青:“其实可以说得委婉一点呢,我是想和你一起分享美食。”

  来珺拿过手机付了钱,“我先声明,以后每次做饭,我只给30,要是超出了预算,就从你工资里扣,你自己看着办。”

  白木青睁大了眼睛,里面泛着委屈的光芒:“你是想为难我这个小女孩?”

  “不要自称小女孩,小女孩的食量没那么大。”说完,来珺下了桌,坐沙发上继续看纪录片。

  白木青之前说了从买菜到洗碗,自己全包。此刻她面对一桌的碗,只好履行诺言,系上围腰继续开始干活,将保姆的形象贯彻到底。

  她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来珺的目光便从电视上移开,转到了厨房里,追寻她的身影。

  昨天在咨询室,郝岸对她进行了催眠,但并没有找到感觉的根源,或者换句话说,她脑子里很干净,完全没有可疑的影子。

  最后,郝岸给她的建议是,要么请其他的意识师看看,通过移意,探寻得比催眠更透彻。

  在珞玉意研所里,意识师除了她,还有姚远东和季闲,她虽然和他们有过合作,但交情并不深厚,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说出自己的隐私。并且在她看来,这种感觉还没上升到需要治疗的程度,她也不想去体验来访者的待遇。

  可是昨天郝岸问的一个问题,现在还停留在她心里——“你允许阿青加入咱们咨询组,一直把她带在身边,除了看中她的天赋外,是不是潜意识里察觉到,她可能是那个女人?”

  来珺否决了这种猜测,白木青,一个又穷又土又怂又皮的老女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施害者该有的样子。

  不过退一万步说,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她,那她现在无疑是成功的——成功留在了意研所,成功参与到移意中,成功进入了她家里,成功接近了她,无时无刻不在她眼前晃悠。

  忽然间,来珺急切地想确认一番,如果她让白木青动手打自己,她会扬手抽自己耳光吗?自己会躲开吗?最后结果会如何呢?

  趁着她正在洗碗,来珺心里一动,去洗了个澡,出来时,白木青正好洗完,擦了擦手,将围腰取了下来。

  来珺站在茶几后,她换上了浴袍,用毛巾擦着头发,长发浸了水,越发黑亮,脸上还有水气,皮肤像蒸出来的米糕,白嫩而绵软。

  白木青拿上自己的钥匙,钥匙扣套着食指转了几圈:“珺子,我先回去了哈。”

  “先别走,你过来。”来珺依旧擦着头发,将发尾的水珠拂去了大半。

  白木青不明所以,走到了她面前,就这么看着她打理头发,愣愣道:“需要我帮忙吗?”

  来珺手里又忙活了一会儿,接着将头发包了起来,固定好。她抬起了头,遇上了白木青的目光。

  客厅的蓝白灯光下,她的眉目还是一样清朗,眉梢上翘,看起来总有些漫不经心,但眼眸中倒影着她的影子,却又多了几分认真。

  此刻,她见来珺有些异样,便忍不住又靠近了些,关切道:“怎么啦,珺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洗了澡,来珺的双眸,像含了两湾清水,晶亮水润,直溜溜地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