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卿累得趴在桌子上,岑夏给她用湿巾擦鬓角一侧的汗,季晚卿抬眸看她,眼神很温柔。
岑夏哄:“姐姐,抱你到床上躺一会?”
季晚卿不动,就那么看着她。
随即江鹤的邮件跳了出来,她从桌上爬起来,点开信息看。
岑夏给她捏肩膀,瞟了一眼邮件上的内容,专业的话术她看不懂,但最后催促的意思很明显。
季晚卿一双手放在键盘上,简单思考了几秒,给出大概的方案日期。
那边几乎秒回:“那就三日后,季总公司见,希望您到时候能给出最优的合作方案!”
岑夏看到邮件上的时间,有些担心地问:“姐姐,这次你遇到的这个合作对手很厉害吗?”
季晚卿敲键盘的动作停了下,回头看她一眼,在编辑框里打了几个字:“她是IT领域的天才,你说厉不厉害?”
岑夏看完,惊讶了下,说:“真的啊?那她比唐大哥还厉害吗?”
季晚卿点头。
岑夏说:“啊,唐大哥技术那么牛,她比唐大哥都要厉害,那姐姐岂不是遇到麻烦了?”
季晚卿回完邮件,身子靠在轮椅上,仰着脑袋看她。
岑夏怕她不舒服,赶紧用两只手给她垫着,那双如星辰般灿烂的眸陷入沉思。
季晚卿手背过去,扯了下她腰间的衣服。
岑夏从沉思中回神,担忧地看着她。
季晚卿抬手。
——我跟唐少云,谁厉害?
岑夏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姐姐厉害,姐姐是我心中最美最厉害的人!”
季晚卿干涩的嘴角咧了下,抬手。
——那你担心什么?
岑夏半蹲抱住她,下巴搭她肩膀上,撒娇:“不担心,就是心疼姐姐,不想让姐姐这么辛苦!”
季晚卿伸手摸她的脸,她胳膊没多少力气,在她脸上停了几秒就滑下去了,岑夏有一瞬间心里很难过,她微微叹气:“我怎么这么笨,都帮不上姐姐。”
季晚卿抬手哄。
——咱们家有一个人聪明就可以了,你做我助理。
职场弯弯绕绕的东西多,以前她不想让她见识这些,可是自从上次出事之后,她就恨不得把她拴在身边,哪怕是遇到危机,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那样的绝望,她不敢再经历第二次。
岑夏开心了,小脸在季晚卿脖颈儿上蹭了下,嘟囔着说:“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当姐姐助理吗?”
季晚卿点头。
岑夏抱着她,脸贴她脸上,笑着说:“姐姐的贴身助理可了不得,那以后唐大哥和严医生他们,都得听我的,山卿也得听我的!”
季晚卿心里很踏实,她抬了下胳膊。
——老板有点撑不住了,小助理。
岑夏把她从轮椅上抱起来,往床边走,边走边说:“小助理这就伺候老板去睡觉!”她偏头,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呢喃:“老板需要特殊服务么?”
季晚卿长睫轻轻颤了下,别开视线不看她。
岑夏抱她到床上躺下,低头在她脸颊上亲。
季晚卿偏头躲,岑夏硬追,她身上没有半点力气,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便只好抬手求饶。
——折腾不动了,夏夏。
岑夏不闹她了,浅浅啄了一口,捻上被子让她睡。
季晚卿硬撑着睁开眼:你别走!
岑夏说:“我不走,我陪着你!”
她这才合上眼眸,但还是不敢直接睡过去。
公司现在在紧要关头,公关部在极力消除网上的黑料,法务部在着手官司的事情,她接下来可能就要出庭,白天大多数时间都是要想办法腾出来的,只能趁晚上的时候,让严双上来检查身体,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季晚卿缓了不到半个小时,法务部小刘那边就有了新的消息,他说一切准备就绪,问季晚卿什么时候可以出庭,出庭前一晚,公关部会把相关帖子放出来,信息部那边会想办法把它顶到头条,现在三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季晚卿发话。
她算了下时间,跟严双商量了下,决定今天晚上就把帖子放出去,明天出庭。
季晚卿喉咙的事,时隔一年之久,暂时找不到人为的证据,但是她住院那段时间,季家人把她控制在病床上,不让上厕所这事对她身体造成的损伤很明显,那波伺候她的佣人里面,有宋管事,这期帖子,只是针对解雇佣人事件的回应。
严双已经针对她的病情,拿到了个权威医院的相关证明,加上网上最火的那段视频,宋管事端着药,看岑夏的眼神,以及季晚卿当面怼她的细节。
如果官司胜诉,很多网友便会随之倒戈,宋管事会反过来成为焦点,强大的压力之下,她势必会找季夫人帮忙,季晚卿这边可以顺藤摸瓜,这期间严双会努力寻找当年她被陷害的证据,等时机成熟,再放出来空灵歌后事业巅峰期突然失声的真相。
从逻辑上来讲,这样计划是没错的,但是实施起来,得有多艰难大家都心里清楚。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季晚卿把严双留下来,给她检查身体,喉咙上的病她知道一时半会治不好,她想先站起来,这样最起码生活上可以自理。
严医生检查完之后,决定先用比较保守的针灸之术试试她的腿,但是他担心季晚卿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反复确认之后才行的针。
行针过程很痛苦,岑夏在身边陪着,紧紧握着她的手,季晚卿一开始还能忍,后面实在难受得厉害,眼睛都失焦了。
岑夏吓坏了,眼巴巴看着严双,哭着求:“严医生,这样下去姐姐会死的!”
严双作为医生,治疗过程中心很硬,他根本不理岑夏。
等到施针结束的时候,季晚卿浑身被汗水煮透,她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隐隐听到岑夏趴她旁边抽泣。
她的手还被自己紧紧地攥着,当时太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死命握着她的手,肯定弄疼她了,她想看看她,但是眼睛里聚不上光。
岑夏说:“姐姐,结束了……”
季晚卿缓了好一会,才隐隐约约看清她的轮廓,她艰难地抬起手臂,想摸一摸她的脸,岑夏半趴着贴过去,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一连一声地说:“姐姐,没事了,我在,我在……”
严医生凑过来,着急确认一下病人的情况,前面称呼都不加了,直接问:“怎么样?缓过来点没?”
季晚卿聚焦起来的第一缕目光竟然是质问严双:“你有没有欺负她?”
她知道严双的性格,平时都冷漠得很,行医途中更是不理会任何人,岑夏吓哭的时候,他肯定不会哄她。
事实确实如此,岑夏都那么求了,严医生一句安慰的话都没,全程冷血的看着。
严双被质问的有点懵,但他真的很佩服季家大小姐的这种意志力,自己都要死了,还惦记着她的小媳妇受到惊吓时有没有及时得到安慰,但是他真的很想说:“大小姐,我是行针的医生,不是心理咨询师,你的媳妇开不开心跟我没关系!”
季晚卿眼睛里的光又多聚了些,她盯着严双。
严双后背麻了一下,他看着岑夏,连忙道歉:“岑小姐,对不起,刚才情况紧急,忽略了您的担心,小姐现在没事了,您不要紧张!”
千言万语,抵不过医生一句“没事了”,岑夏一瞬间情绪失控,紧紧握着季晚卿的手放自己唇边亲吻,一遍遍重复:“没事了姐姐,医生说没事了……”
严双:……
他这分量可太重了,以后行医,绝不能把夫人留在身边!
季晚卿又缓过来点力气,她看着哭成泪人的岑夏,艰难地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给她。
严双作为医护人员,抱着对患者病情负责的态度,看了一眼岑夏,说:“岑小姐,小姐衣服湿透了,要么您帮忙洗个热毛巾?”
岑夏急忙收住情绪,连声说:“好,好,姐姐你躺一会,我去给你拿毛巾擦一下身上的汗!”
季晚卿点头应下,岑夏放开她的手,跌跌撞撞地往洗漱间赶。
严双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个难缠的家属搞走了。
结果他一回神,就发现季晚卿刀子眼看她,似乎在用无声的目光质问,我好不容易看我的夫人为我哭一场,为什么要赶走她!
严双:当你季大小姐的医生,我可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了!
季晚卿将他的微表情尽数收入眼底,给了个警告的眼神之后,便没再为难,她缓缓抬手。
——情况怎么样?
严双避重就轻:“能治是能治,但需要点时间!”
她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深一步的治疗,他今天只是施针试了试情况,差一点把她的命给送走了,真正治疗起来,需要承受的痛苦,是这次的十倍,季晚卿现在的状况,除非先想办法把身体养好,不然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季晚卿闭眸,缓了好几秒,才睁眼看他。
——明天就要开庭了,先找证据吧,需要我配合的,尽管开口。
严双说:“好!”
他准备收拾药箱回去,又不放心地抬头看她,这个时候岑夏拿着两条毛巾跑了过来,她的手被热水烫得通红,但毛巾是温热的。
严医生把想要说的话憋了回去,拎起药箱出门,说:“岑小姐,那我回去了,有事叫我!”
岑夏说:“谢谢严医生,谢谢你!”
那是给她姐姐行针施药的人,她很尊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