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直男穿进游戏后抱上死神大腿>第0202章 【微旨】十一

  熏、向延、阮庸,在场三人只见沈渊与何梦访两人站在风雪中,抵“肩”而眠。

  被害者暴怒,侵害者坦然接受惩罚,看样子是被害者赢了,实际却是两败俱伤。

  阮庸呆愣着看着二人,内心触动很大。他是当年迫使沈渊身亡的参与者之一,却敢做,不敢接受惩罚,也没有勇气指认所有参与者,才躲到了妖域来,希望就此隐姓埋名,直到老死,把这些秘密随自己的死亡深藏于地底。

  他了解自己,也敢直面自己的性格缺陷——他胆小怕死。

  可他是人,人就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缺陷,很正常,他就以为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唯独沈渊没有。

  阮庸完全清楚,以沈渊的能力完全可以规避何梦访的剑刃;

  他寄生在奴隶的身体里,如果他不想承认自己是沈渊,他就可以狡辩抵赖,说自己不是沈渊;

  他亦是平沙妖域的大祭司,而他们现在的距离闹市不过百米,只要他振臂一呼,有的是妖愿意维护他,哪怕失去生命,因为他们坚信沈渊就是那位与神通之人,沈渊就是神明,而自己为神而死,死得其所。

  沈渊有万万种方式拒绝承担惩罚,然而,他没有。

  怎么会有人这么坦然呢?阮庸很好奇。

  乱琼飘飘,何梦访口中吐出的黑蛇向呆愣着的阮庸快速游去,一条漆黑在雪白大地上分外明显,藏无处藏。

  向延弯下腰,摆出扼喉的手形,双眼紧盯着黑蛇,蓄势待发。

  目标直指阮庸,那蛇完全不在意蹲守在旁的向延,停也没停顿,从他眼前窜过。

  就是现在!

  向延双眼一瞪,一个飞扑上去,徒手扼住蛇头,黑蛇受惊,不断挣扎,甩动尾巴,紧紧缠着他的手臂。

  听闻动静,阮庸这才恍然醒悟过来,发现那柄刺入沈渊心口的长剑就扔在他面前,剑刃上的鲜血晕染了周围一圈的白雪,如红梅绽放。

  何梦访孤零零地躺在雪地里。

  阮庸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出声问道:“沈渊呢?”刚才的触动太大,他的声音泛着些沙哑。

  向延一手掐住蛇头,一手指向幽兰苑的方向,说道:“让熏接回去了。”

  说罢,手指猛地使力,只听“咔嚓”一声,蛇骨碎裂。

  可蛇的神经仍在控制着它挣扎,向延索性将蛇扔在地上,弯腰捡起长剑,对准蛇的身体一剑刺下去,挑起黑蛇,把剑递给阮庸,说道:“拿着。”

  阮庸听话地接过长剑。

  跟着,向延则走向何梦访,一把将人捞起扛在肩上,进到白鹤辇中。他邀到阮庸:“一起吧。”

  “多谢。”阮庸颔首,一同与两人乘坐许久未坐的白鹤辇飞回幽兰苑。

  幽兰苑中,云石看着静躺在床的沈渊,念道:“阿弥陀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放下执念,万般自在,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

  沈渊在那天在大殿受的伤仍没有愈合完全。他每天都有喝夜幽兰熬制的草药,以助愈合伤口,但一具尸体的伤口愈合速度几乎为零,夜幽兰也只能缓慢地帮助他。

  此前,浩昌那一剑刺在沈渊的肋骨下方,贯穿了身体,想要那道巨创愈合,至少得百来天,更甭提还有其他的创伤。

  熏催到云石:“半瓶水和尚,你懂什么,不懂叫少说两句,赶紧给主人看看怎么回事儿!”

  沈渊已经是一具死尸,那么再致命的伤都不会对他造成危及魂魄的伤害。

  根本不需要仔细观察,一眼就看见沈渊心口处的衣物上有一团鲜血晕出的血渍,云石折了折衣袖,动手解开他的衣物。

  果不其然,除了大殿上留下的未愈旧伤,正对心脏处一道三、四公分长的血口子,暗红色,在沈渊白皙的身体上异常扎眼。

  云石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疑道:“他的身体只有一道血口子,整个穿透了身体,那说明伤他那人出手狠辣精准,能力在他之上,但恐怕妖域没几位妖能力会在他之上。”

  “是主人自愿让那人刺的。”熏说话极快,好似不愿意说出来让云石听清楚。

  枉然,云石听得一清二楚,又问道:“是什么武器能伤到魂魄?”说着,垂眸看到伤口,补充道:“看伤口形状,那应该是把长剑。”

  熏道:“是一把长剑。”

  能伤到魂魄的剑云石从未听闻,他奇道:“可否让我看看那把剑?”

  “……”熏走得匆忙,抽出那把剑就扔了,没有带上。手头没有那剑,他犯了难。

  “吃饭还要挑筷子和碗吗?既然知道症状,对症下药不就好了。”门外忽地传来向延的声音。

  白鹤辇速度极快,日行千里,熏前脚回到幽兰苑,他们后脚就到达了。只不过得扛着何梦访,向延耽搁了些时间。

  何梦访在身,向延没有空余的双手开门,阮庸便帮他推开了房门。

  二人一前一后进来,向延放下何梦访在椅子上,阮庸放下长剑,与剑上戳着的黑蛇在桌子上。

  那蛇完全地失去了生命力,软塔塔一条,耷拉在桌子边缘,晃荡身躯。

  云石转身,送目看去桌子上的剑。

  那剑黑煞之气浓郁,如暴风雨来临之际,天空中翻滚的乌云一般。

  他道:“保险起见,还是让我看看那把剑吧。”

  向延拿过长剑,取下黑蛇尸体,送到云石面前。

  “多谢施主。”云石道完谢,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那剑。

  剑身通体雪白,周身厚重的黑煞之气完全掩盖了白色的剑身,使它看起来就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剑。

  剑柄上镶嵌一颗不规则顽石,拇指盖大小,毫不起眼,与路边的石头无异,却源源不断地释放着黑煞之气。

  云石盯着那石头,眉头紧蹙,喃喃念道:“炼-魂-石……”

  向延把他的话听了去,奇道:“什么炼魂石?”

  “没什么。”云石轻笑一下,将剑还给向延,并指出剑柄上的炼魂石,说道:“那就是炼魂石。”

  “炼魂石的确可以打散一个人的魂魄,同时也可作吸附一个人的魂魄,这具体就要看它的主人怎么用了,不过这把剑应是用来打散魂魄的。”说着,云石小提一句:“这东西太危险,你要好好弄明白这把剑怎么来的?谁送的?”

  向延回头看看何梦访,问道:“这把剑难道有什么来头?”

  云石道:“剑是再普通不过的剑,随便一家铁匠铺子都可以打一把一样的,不是什么绝世名剑,可那炼魂石就大有来头了。”

  向延急性子,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人,可这次他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个了不得法?”

  云石摇头,“贫僧不敢多言。”

  向延注意到他用的是“不敢”,而非“不知道”,也变相说明炼魂石来头很大了。

  不过,谁知道这和尚是不是在煞有介事地说谎。

  向延敷衍地点点头,没放在心上,说道:“反正今天过后我就立马把这剑毁了,管它是炼魂石夺魂剑,统统再见!”

  正当他想问问这么救沈渊时,房门再次“砰”地一声打开。

  转身看去,居狼气哄哄地走进来,掷地有声地怒问道:“是谁?!是谁又他妈的伤我家勒石?——!”

  ……熏沉默不语。他心里非常想爆揍一顿何梦访,或者立马告诉居狼凶手是何梦访,让居狼代为教训,可想到沈渊醒来知道了会加重对何梦访的歉意,他就选择了沉默。

  ……云石作为出家人,言多必失的道理自然懂得,也若无其事般地拨动手中佛珠,不说话。

  向延、何梦访和沈渊,从小就打打闹闹在一起,互相贬损对方是常事,都当开玩笑,一笑了之。

  哪怕经历了重大变故,向延还以以前的心态衡量三人的关系,且何梦访明明一直都对他表示:他是埋怨沈渊,而非恨。

  他与何梦访不知道多少次把月当沈渊,对月成三人,一起喝遗子春,并提出:谁先看见了阿渊,哪怕是残碎的魂魄,也要将他带回来,再聚一聚。

  可何梦访方才的表现,完全出乎意料。

  对此,他也挺想抽何梦访的,不仅破坏了计划,还对之前二人的话食言了。

  向延二话没说,出手指向何梦访,“他!就是他!”

  闻言,居狼把头转向昏迷的何梦访。

  若事不关沈渊,他绝不会乘人之危,但事关沈渊,什么君子之道,自己在意的人都保护不了,都得往边上靠靠。

  他气得双眼鼓突,鼻孔翕张,踏着沉重有力地步伐走向何梦访。

  不将何梦访打死不罢休,居狼带着十二分的怒气,纯真带着些野性味道的小狼崽,兽性爆发,绝对残忍凶恶。

  他就如一匹狼王,静谧的夜晚,圆月悬在峭崖之上,只要狼王嚎叫一声,其余的狼也要引颈长嚎,声震九方,闻之毛骨悚然。

  毫无遮拦的野性暴露,反倒叫他更直接地展现了原始的、充满荷尔蒙的英俊。

  几乎直接将何梦访将椅子上拽起来,他并没有试图弄醒对方再动手,而是直接扬起拳头,“砰”地一声砸下去,将人打了个人仰马翻。

  滚到地上,何梦访蹙了蹙眉头,忽觉一阵强烈的痛感直窜出来,立马痛醒。

  他睁开眼睛,想爬起,居狼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大步走上前,揪住他的衣襟,用力上前一提。

  下一秒,居狼那张俊朗,怒气腾腾的脸,跳入他的眼帘。他惊呼,“汪盼!?你怎么在这儿!?”

  居狼一面扬起拳头砸下去,一面说出一堆问候祖坟的话。

  听闻,何梦访脸色一沉,眼角闪过一道凌厉的光,举手,轻而易举地包住居狼袭来的拳头。

  居狼拼命地往回拉着胳膊,纹丝不动。

  他心中大惊。自从当上将军之后,他一直认为自己已经是妖域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的人物,如今却被这个不知名的人制伏,还动弹不得。

  同样,何梦访心中也震惊与眼前这个与汪盼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的气力,再拖延一刻,连他这个恒耀之主都制不住他了。

  被居狼打到的腹部在隐隐作痛,本就挨了这小子一拳,再挨一拳,那在向延面前就丢脸丢大发了!

  何梦访一脸深沉地说道:“骂其他人可以,但不能辱骂我的父王母后。他们对我很重要,且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说罢,用力将居狼的拳头往一旁扔去,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猝不及防地没了支撑,又被何梦到力推着往旁边带,居狼险些要滚倒,好在反应及时,双手撑地跪着。

  他知道何梦访言语中对父母的尊重,失去亲人的哀伤。

  他站起身,满脸凝重:“可是你在让我失去亲人——”

  完全不敢想象失去沈渊的情景,他定会受不了,会疯。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好似哭过后的轻微沙哑,“你在让我失去唯一的亲人!——!!”他吵何梦访大声吼道。

  何梦访长叹一口气,郑重地说:“当时我的确没有考虑到他身边的人。对不起。”

  向延被何梦访道话噎到,忍不住清咳一声。

  长这么大,从没听何梦访对任何人说“对不起”,原因很简单,他太清楚自己什么人——是以前是恒耀唯一的继承人。现在又是恒耀之主,他认为没有人配得上他那句“对不起”。

  现在他对居狼说“对不起”,那是他真的认为自己做错了。

  不可思议啊!

  向延走到两人中间,劝到他们和解:“阿渊……”他想起居狼可能不清楚勒石就是沈渊,立马改口:“勒!勒石他还能救,如果你们再耽搁下去就真的危险了。”

  此言一出,居狼与何梦访立马化干戈为玉帛。

  云石却倒下一盆冷水,说:“短短几天,几次三番散魂,饶是婖妙娘娘、谛休天帝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