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路少爷,我可不太好啊。”李斯图的声音轻柔低缓,“莫路少爷的杀咒,真是厉害。明明我有我的爷爷帮我,还是差点就死了呢。”

  莫路冷笑:“李斯图,你还有几个李家人能给你献祭?”

  李斯图真诚道:“莫路少爷,这不太重要。我认为现在比较重要的事情是,帝国的这些人啊,这个诅咒,我可以解开。可是您可不可以现在来看望看望在李家身受重伤的我呢?”

  李斯图没等莫路回话,又道:“莫路少爷可以不在意帝国那些凡人的死活,毕竟这些人与你无关啊。可是,你妈妈当年就是因为想救这些人而死的呢。

  “十多年前,善良的莫灵兰女士,因为救完全与她无关的人,死在了我的亲人手里。十多年后,因为莫灵兰女士的儿子,这些她到死都想救的人,全部都快死啦。”

  莫路面色一变。

  李斯图轻笑着,声音忽地变得苍老而慈祥:“莫儿,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你,是选择杀人,还是救人呢?”

  莫路闻声浑身都是冷汗,抬手一下击碎了人影。

  那是爷爷的声音。

  那是爷爷......

  莫路死死咬住嘴唇,渗出鲜血都浑然不觉。

  他是选择杀人还是救人?

  可是他不管是杀人还是救人,都没有办到。

  都没有办到......

  莫路抬手按在了胸口。

  胸口太闷,让他喘不上来气。

  帝国那些普通人,他救还是不救?

  莫路太明白了,他救不了。

  除非他死。

  除非他将自己献祭给众生。

  莫路突然想到了什么,忽地抬头看向微生透,嘴唇颤抖:“透......”

  “少爷。”微生透呼吸颤抖。

  “我或许知道,我为什么会穿着祭服在祭台了......”莫路微微闭眼。

  他或许大概,是想救人的吧?

  他想救吗?

  母亲拼命想救的人,爷爷不让他救的人,他最终会怎么选择?

  微生透看着咬着牙闭着双眼的莫路,呼吸一窒。

  他明白了,少爷真的想救人。

  可是这不可以。

  微生透紧紧握拳。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母亲。

  宋月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出去。

  微生透将莫路揽进怀里,垂头吻着莫路的头发。

  “微生透,我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强大。”莫路紧紧攥着微生透的睡袍,喃喃说着,“李斯图和李家,我一个人应付不了。爷爷去世了,我接受不了。帝国的人因我而死,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现在,我坐在床上,藏在你的怀里。”

  “莫路,他们不是因你而死,是因为李斯图。”微生透低沉温柔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杀意。

  莫路咬住嘴唇。

  是。

  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李斯图。

  但是他看着死掉的普通人,听着李斯图说那些话,做不到完全心如止水。

  “莫路,靠着我吧。”微生透低声呢喃,“睡会儿吧。”

  玫瑰烈酒信息素将莫路温柔地包裹,带着些让人如处云端的麻痹效用,莫路渐渐在信息素的作用下合上双眼。

  微生透将被子给莫路掖好,而后吻上了莫路的眼睫。

  他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点一点将莫路脸上未干透的泪痕吻去,最后停在了莫路柔软的唇上。

  淡淡的白茶香气,夹杂着丝丝血腥的味道,像是蕴着苦夏深深的喘息。

  微生透将鲜血舔舐干净,而后离开了莫路的唇瓣。

  他留下了足够的信息素,才起身走到房间外面。

  宋月赫然站在门外,她看见微生透出来了,而后颤抖着声音问道:“透透,你是要去杀李斯图吗?”

  “嗯。”微生透微微吐气。

  “你会杀咒吗?!”宋月情绪有些失控。

  “不会。”微生透垂头。

  其实会,但是画得很慢,在李斯图面前就等于不会。

  可是他找到了些别的方式。

  宋月看着沉默的微生透,心脏狠狠一跳,巨大的恐惧立刻将她吞噬:“透透,你是要用谶chen言?你不可以!”

  微生透没有回话。

  谶,是独属于能够看见人未来的相术师的禁术。

  强行用自己的言语和相力去改变一个人的未来。

  不同的言语,有不同的效用。只有天赋高的相术师才能使用。

  只是代价也极为可怕,一旦将谶言说出口,瞬间会抽空所有的相力,精气也会萎靡,生命力在得不到及时补充的情况下,更是会渐渐流失。

  毕竟一个字杀一个人,过于强大。

  谶言出口,不是李斯图死,就是他亡。

  “你可能会死的!”宋月惊慌。

  “我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用这个咒。”

  微生透冷笑,修剪整齐的指甲狠狠扣进了自己的掌心。

  “透透,求求你了,别去。”宋月满脸的泪水。

  微生透就算是她儿子,但是她也得认清现实。微生透才解开封印多久?才学了相术几天?!别说是之前没有受伤的李斯图了,就算李斯图现在重伤,依然很危险。

  “妈,帮我照顾少爷。”微生透说完,直接大步向澜山居外走去。

  宋月看着微生透的背影,颓然靠在了墙上。

  **

  微生透看着车库里的莫崇喜,微微皱了皱眉。

  “杀人吗?带我一个。”莫崇喜眼眶依旧红着,面上早没了之前的嘻嘻哈哈。

  微生透抿唇。

  他沉默地拿出手枪和匕首,上了跑车,而后发动引擎。

  莫崇喜立刻开门坐在了副驾上。

  微生透一下割破了手腕。

  莫崇喜惊呼道:“你干什么?!”

  “找李家的位置。”微生透面色阴沉。

  “我知道。”莫崇喜直接拦住微生透。

  “在哪。”

  微生透随手一擦手腕的鲜血,一双锐利的眸子看向莫崇喜。

  “帝国机场南边。一条直路就能过去。”莫崇喜回答干净利落。

  车速瞬间飚升。

  微生透不发一言。

  “哈,难得觉得你平常的可怕爱好有点用处。”

  莫崇喜听着轮胎在地上摩擦的声响,紧紧攥着把手,声音略带自嘲。

  微生透这速度,让莫崇喜觉得还没到李家,自己的命就要先丢了。

  凌晨的路上基本没有一辆车,一排路灯泛着凄惨的冷光。

  “你准备怎么杀。”

  微生透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前路,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