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忆垂着眸,让人看不清神色。

  半晌,却是勾了勾唇,那只金眸也不再躲藏,直直地望着落烛,笑容中满是凄凉:

  “若能留住她,便是手段卑劣些,又如何?”

  听罢,落烛一怔,脑中却是没来由地闪过那人的笑颜。

  然而过往云烟,心中所念所想,大概那人也再也无从知晓,这天地之间,也寻不到半分踪影……

  现世———

  “小娘子,抱住了,便跑不掉了……”

  这些时日,萧念总觉得脑中昏昏沉沉,时常有些往事,在眼前一瞬而过,扑捉不住半点光影,不知怎的,身子也渐渐觉得疲乏,时常分不清梦里梦外。

  那噬骨毒发作的次数愈发频繁,每每发作,萧念便只得寻个由头,匆匆回到现世中。

  只是这次噬骨毒发作的突然,萧念无法,只得不告而别,恐叶忆发现半点端倪。

  “少主,你的身子……”

  玄枭面色凝重,看着萧念自异世回来后,这魂力愈发地虚弱,此时又因着这噬骨毒发作,不禁有些担忧。

  “无事……”

  萧念面色苍白,眼前一片模糊,剧烈的疼痛,好似身体被撕裂一般,让人痛不欲生。

  许久,直到那烛火将要燃尽,萧念方才回过神来。

  “少主的魂力如此虚弱,若是再回到那异世,怕是凶多吉少,何况真人……”

  玄枭话还没说完,素影便已然破门而入。

  “噗通……”

  素影进门后,便直直跪在萧念的床榻前,许是听见了方才两人的谈话,此时抿着唇,一双眸子中满是倔强:

  “少主三思!”

  然后话落,萧念沉默片刻,却是有些失笑:

  “这魔域的天儿都要变了,左使不若担心担心自己?”

  “若没猜错,褚氏如今的日子,并不好过?”

  萧念话音刚落,便见素影面色一僵。

  萧念并未说错,自从这灵月宗的魔物开始躁动,那魔域中上上下下都虎视眈眈,如今,已有几家开始明目张胆挑衅褚氏,明里暗里逼迫褚氏交权。

  只是这背后,说到底还是那魔尊授意。

  “看来这些时日,总得抽空去探望探望我这父亲。”

  萧念倚在床榻上,一双眸子像是浸了寒冰,那眼中的冰刃好似下一秒便能刺破对方的身体一般。

  “劳烦左使大人告知父亲,不日便登门拜访……”

  萧念的嘴角噙着笑意,然而这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

  待到素影走后,萧念方才正色:

  “交代给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萧念虽穿梭在异世中,却时常关注着这里发生的一举一动。

  萧念话落,便见玄枭递上一个手掌大小的瓷瓶,见玄枭不语,颇有些神秘的意味。

  萧念接过那白瓶,打开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

  “这是?”

  见萧念有些不解,玄枭笑了笑,连忙解释道:

  “少主那日猜的不错,这秘境大开,那南尘真人果真也入了秘境,只是那宋浅月不知为何,见了那秘境中的灵兽,竟慌了神,受了伤。我便在南尘真人赶到前,取了宋浅月一些精血……”

  “走之前,我还在宋浅月身上留了些苗疆的好东西。”

  玄枭所言属实,她走之前,确实在宋浅月身上放了些“好东西”,只是这好东西说到底对凡人无用,偏偏对这有些不寻常血脉的人十分“有用”。

  只需要一味来自苗疆的药材,宋浅月那魔域血脉便能发生些变动,掺杂些无法剔除的“杂质”来,渐渐地,便会彻底变成一个凡人。

  “届时,若真如您所言,这宋浅月执意要与那南尘真人做一对鸳鸯,属下也算是随了她的愿,让她少走些弯路罢了……”

  玄枭掩着唇,波光流转,在一旁自顾自地笑着。

  听罢,想到先前在宋浅月身上取走的玉环,萧念挑了挑眉,着实没想到玄枭如此,可谓是祝她一臂之力。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地多了。

  只是两人交谈间,却没注意到不远处叶忆的床榻前,那玄色的烛火正在不安的跳动着,而叶忆的眉间,此时正有一缕红光一闪而过,好似有什么东西将要冲破束缚……

  是夜,萧念一人出了流枫小院,在暗夜中穿梭,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禁地中。

  望着眼前深不见底的黑洞,片刻后,萧念便闪身跳入了深渊之中。

  这洞中漆黑一片,寂静异常,萧念在夜中眼力及佳,便并未燃起光亮惊扰魔物。

  顺着墙壁,不一会儿,萧念便已在这深渊的内部布置好了一层结界。

  萧念动作极轻,那魔物似是还在沉睡,并未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萧念手指摸向腰间的瓷瓶,下一秒,那魔物便猛地挣开了双眼,地面瞬间开始颤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想来这魔物也嗅到了瓷瓶中的精血,此时兴奋地蠢蠢欲动,那禁锢着四肢的粗长锁链也发出沉闷的声响。这番动静属实不小,只是好在萧念先前便布置好了结界,此时无论这魔物在这深渊中如何冲撞,都不必担忧会被灵月宗中的修士发觉。

  这魔物似是对这瓶中的精血很是喜爱,在原地低吼着,仿佛要寻找时机,伺机而动一般。

  见状,萧念不禁有些嗤笑。

  真不愧是女主的精血……

  此时,萧念在洞中燃起光亮,洞内的景象顿时尽收眼底。

  这深渊之中,禁锢着这魔物的数条锁链处,遍布着金色的铭文,这铭文一路延续到底。这铭文刻地极深,那魔物伏着的巨大石案上,遍布着斑驳的鲜血,想必是这魔物为挣脱这锁链所伤。

  那魔物似是惧怕那锁链上的铭文,始终在原地低吼着,伏在原地,不敢起身,只是发出些震耳欲聋的咆哮。

  萧念细细地观察着这魔物,便见这魔物的额上似是有一处伤疤,这伤疤极长极深,恐怕再近几分便会伤及要害,只是不知这魔物如此坚硬的皮肉,是何人用何种利剑,方能伤它如此?

  而在这魔物的不远处,有一处巨大的阴影,萧念走近,方才发现是一颗十几米高的大树,只是这树甚是奇怪,枝叶尽枯,没有一丝生机。

  萧念今夜所行,便是为了探究这深渊,如今在这深不见底的黑洞中呆了许久,见这天将要微亮,便收回了宋浅月的精血,迅速离开了禁地。

  回到流枫小院之前,萧念还不忘顺带去“探望”宋浅月。

  许是玄枭所说,宋浅月在那秘境中被精兽伤的极重,亦或是由玄枭之手,在宋浅月身上练出的精血,如今的宋浅月似是受了些惊吓,南尘真人恐生事端,便将人接进了自己的小院之中,日日照料。

  而宋浅月近来又不知从何处知晓了些什么,变的疑神疑鬼,时常将自己锁在房中,不与外人接触。

  因此,天已破晓,萧念便隐身进了宋浅月的小屋。

  萧念见着床榻上的人紧闭着眼,似是做了可怖的梦,萧念的手指摸向腰间的玉环,勾了勾嘴角。

  宋浅月是被一阵清脆刺耳的声响吵醒的。

  刚一睁眼,便见萧念翘着二郎腿,坐在不远处,指间把玩着什么物什,很是清脆刺耳。待到宋浅月反应过来,才发觉那正是自己的玉环!

  宋浅月一声惊呼还未发出,便听对方嗤笑道:

  “宋少主,可是想将南尘真人唤来?”

  听罢萧念的话,宋浅月脸色一僵,而后面色很是难看。

  “你又想干什么?”

  宋浅月眼中带着恨,早些时候,她不明白这人因何而盯上她,让她因着那魔域血脉而终日惶恐不安。而这些日子,自宋浅月从秘境中回来,便夜夜做着些甚是奇怪的梦。

  梦里的自己同样爱慕着南尘真人,而自己却已然成为魔域的少主,那魔域的魔尊对她很是疼爱,连着她的功力也在短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而眼前的人,也如同个弱者一般肆意踩在脚下,而不是如今日这番情景。

  而近日又有传闻说那魔域与灵月宗之间,一场恶战不可避免。此时宋浅月修为极低,恐暴露自己的身份,在灵月宗成为众矢之的,便日日将自己锁在屋中。

  恍惚间,宋浅月只觉得那个不愿醒来的梦境才是现实,如此颠倒,萧念隐隐觉得宋浅月似是有些疯傻的前兆。

  “你唤我少主,此前种种不敬,岂不怕被魔尊责罚?”

  宋浅月眼底带着恨意,目光死死盯着萧念手中的玉环,下一秒,伸手便要抢夺。

  “该死,你们都该死……”

  此时的宋浅月已然被愤怒和仇恨蒙蔽了双眼,与前世不同,这辈子的宋浅月在历经过磨难后,此时只想着夺回玉环,凭藉着自己魔族的血脉,夺回少主之位,拿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见状,萧念有些讶然,心中不禁感叹到这玄枭着实将这宋浅月唬地不轻,而这短短几日,宋浅月想必是经历了什么,竟与先前判若两人。

  而宋浅月此举也着实随了萧念的愿,在宋浅月即将碰到玉环时,萧念闪身,轻松躲了过去。

  “宋少主,想拿回玉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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