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不是说好做兄弟吗>第91章 我也曾等过你很久

  那一年,白辞读高一,而陈煜年已经高三。

  两人同住在半山别墅花园,读小学时,陈煜年家搬到了白辞家隔壁。

  从此白辞便跟在陈煜年身后“年年哥哥”“年年哥哥”地叫,到了初中白辞突然觉得这么叫有点幼稚,于是改口叫“年哥”。

  再后来,白辞就开始叫他绰号“年糕”,本想取笑他,没想到他倒是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年糕,年糕,”每天白辞下了晚自习都会在校门口等他,一见到他就开始复读机一样喊,“年糕,年糕。”

  陈煜年已经读高三了,晚自习时间比白辞晚十五分钟。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朝白辞微笑着小跑过来,脸上洋溢着青涩的笑容:“不是说让你不用等我了吗?”

  “走,哥请你吃烧烤。”白辞比陈煜年矮一点点,不过他还是喜欢勾着他肩膀。

  学校附近有一条小吃街,是学生们前往公交站台的必经之路,所以每到这个时候,不少学生会挤在各种小摊贩前,买点夜宵再走。

  陈煜年跟着白辞挤到了一群最多人的小摊前,陈煜年提议道:“要不去人少的店?”

  “不不不,你不是说想吃烤土豆片儿吗?”白辞松开陈煜年,左看右看,找可以插缝的地儿,“可恶,早知道我应该一放学就冲过来的。”

  陈煜年看着白辞探头探脑的模样,心里有点感动,他早上吃早餐的时候跟白辞闲聊,只是随口说了句想吃烤土豆片,没想到白辞一直记到了晚上。

  虽然自己明明比白辞大,但白辞却更像个大哥一样照顾他。

  白辞好不容易等其他同学点完单,马上跟老板说要五串烤土豆片、十串羊肉串和一个烤茄子,打包。

  老板说完价格之后,陈煜年立即扫码付了款。

  “你又跟我抢什么单啊?”白辞不满地说道。

  陈煜年笑了笑:“还分什么你我啊?”

  这句话似乎取悦了白辞,白辞一直把他当作最铁的哥们,看来“年糕”同样也把自己当成了最铁的哥们,嗯,不错,好兄弟就是要双向奔赴的。

  两人边吃着串串,边往回家的方向走,步行十来分钟就可以到半山别墅花园。

  这条路他们已经走了几万遍,闭着眼也能走到家,白辞更是经常倒着走路。

  “年糕,你什么时候高考来着?”白辞面对着陈煜年,倒退走路。

  “下个月7号8号。”

  “哦。”

  白辞心想到时候得准备个盛大的仪式,或者给他送个什么礼物,庆祝他从高中的苦海中解脱出来。

  “怎么了?”陈煜年问。

  “没什么,”白辞想给他个惊喜,于是转移话题,“那以后不是我一个上下学了啊,哎。”

  陈煜年笑起来,他的眼角弯成好看的月形:“我可以早晚接送啊,反正就十分钟路程。”

  “真的吗?!”白辞兴奋得跳起来,“你不睡懒觉吗?”

  陈煜年从白辞手里拿过吃完的烧烤签,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揶揄道:“我送完你,还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不像某些人,只能在课堂上偷偷打盹。”

  “你又知道了?我最近都很认真听讲的好吧!你是没看到,我还被老师表扬了!”白辞反驳道。

  “表扬你上课不打盹了?”陈煜年开玩笑地嘲讽他。

  白辞懒得跟他斗嘴,直接上手,开始挠他咯吱窝:“你就讽刺我吧!你继续?你继续?”

  陈煜年一被挠咯吱窝、挠腰就会忍不住笑和闪躲,“不敢了,不敢了。”

  但是白辞根本就不停手,他就喜欢看陈煜年求饶又不得不到处逃的样子。

  两人就这么一路追玩到家门口。

  十点多的别墅区很安静,两人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尽量不打扰到别人。

  “明天六点半见,拜拜。”

  “拜拜。”

  各自回到自己家后,睡前白辞还给陈煜年发了几个鄙视的表情包,这才心满意足地关机睡觉。

  白辞每天除了上课,跟陈煜年打打闹闹上下学,还在计划着给陈煜年安排一个解脱仪式。

  他在网上预订了一个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恭祝年糕大人脱离苦海,毕业快乐!”

  白辞打算等陈煜年最后一场考完,一出校园就能看到这条横幅,他还买好了皮卡丘人偶服。

  这样社死的就只有陈煜年了,哈哈,每次想到这里,白辞就忍不住傻乐。

  时间很快就到了6月7日、8日,这两天高一、高二的学生放假,白辞在家闲得慌,又不敢打扰陈煜年。

  只能在家更完善的计划自己8号的行程。

  8号下午,白辞早早地就穿着玩偶服,跟一众家长们守候在校园外。

  这天气热得让人分分钟想死,白辞一手抱着头套,一手拿着横幅,不停地扇风。

  旁边的好几位家长觉得很有趣,忍不住问白辞:“小弟弟,你这是要干嘛?”

  白辞擦了把脸上的汗,笑道:“庆祝考生解放啊!”

  “哟,很特别啊,你哥吗?”

  白辞“嗯”了声,道:“对,我哥。”

  其他几个家长纷纷议论起来,说现在的家长教育得真好,兄弟间这么和睦,他们家的就不行,天天在家打架吵架什么的。

  白辞在一旁听着,跟着他们一起笑。

  直到第一个考生从校门冲出来,一群记者纷纷跑过去将那名高三考生团团围住,采访他今天的试题以及考完的感受。

  白辞没空关注这边的情况,他的眼神落在校门那边。

  接着,不断有考生从里面出来,许多家长开始往校门口挤,期待能看到自己的孩子。

  白辞依然站在马路对面,他知道,考试结束的铃声不响,陈煜年是不会交卷的。

  千等万等,白辞终于听到了铃响,为期两天的高考终于结束,场外的家长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白辞赶紧戴好头套,但此时已经挤不过去了。

  警戒线外站满了家长,马路都被车流人流塞满,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出来的考生越来越多,白辞戴上头套视线就变得狭窄,不戴又会社死,于是他只好赶紧把头套戴好以后,拉开横幅。

  结果横幅又被线给缠绕住,白辞厚大的手套只能用力扯。

  搞了半天,总算成功,他立马将横幅拉开举上头顶。

  陈煜年肯定能立马看到他,然后朝他挤过来,白辞幻想着陈煜年见到这横幅后的样子,是会假装不认识他,还是过来揍他一顿,太期待了!

  陈煜年交完试卷后,疯狂地朝校门外跑,这两天因为要复习,都没怎么好好跟白辞说话,有时候微信上找白辞,白辞看起来比他还忙,都不回他。

  他知道白辞肯定是怕影响自己复习,这下考完了,他第一时间就想去找白辞,带他出去玩,请他吃好吃的。

  可是他刚走到校门,他还没来得及在人群中搜寻白辞的身影,就听到他妈妈的声音:“年年!”

  “妈?”陈煜年很讶异,“你怎么来了?”

  平时陈煜年妈妈很少过问他的情况,更不会出现在学校,她此番过来或许是出了什么事,陈煜年心提到了嗓子眼。

  “跟我走,年年。”陈煜年妈妈声音沙哑,戴着一副墨镜。

  “妈!”

  陈煜年还没看到白辞,就被他妈妈抓着手腕往人群外挤,“妈,你要带我去哪里?”

  陈煜年妈妈将他拉到了旁边的一辆玛莎拉蒂边,将他推进了副驾驶位,“砰”地关上门。

  “妈!”陈煜年想下车,他妈妈立即锁住了车门,发动引擎开车。

  “年年,我跟你爸离婚了,你判给我了,我已经给你办好了签证,今晚的飞机去美国。”陈煜年妈妈摘下墨镜,她的眼眶浮肿,显然是哭过很久。

  陈煜年听完这段话,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只知道爸妈感情不好,但不知道他们居然已经背着他把婚都离了!

  “之前不告诉你,怕影响你学习,我忍了一天又一天,终于等到这一天,我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说着说着,他妈妈就开始哭。

  “妈……”

  就在车辆即将驶出人群时,陈煜年瞥到马路另一边的人群里,一个穿着皮卡丘玩偶服的人举着一条横幅,上面印着几个大字——“恭祝年糕大人脱离苦海,毕业快乐!”

  是白辞!

  那一刻,陈煜年眼泪涌上眼眶,大喊道:“妈,让我下车!我要跟白辞说几句话!”

  陈煜年妈妈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失神地咆哮道:“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妈!我跟着你爸这些年,受尽了委屈,你的眼里就只有你那些同学!你从来没有安慰过我,没有站在我身边!”

  “我只有你了,年年!”陈煜年妈妈边哭边说,“我不能再放你走,我不能再让任何人离开我!你要是敢下车,我们就同归于尽!”

  突然,一道尖锐的急刹车的声音差点刺穿陈煜年的耳膜。

  他惊恐地看着他妈妈,他妈妈失心疯般的咆哮怒吼,差点撞上行人。

  他不敢再刺激她,他眼眶通红地看着还站在人群里傻傻举着横幅等他的白辞,他的心里一片酸涩。

  车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陈煜年妈妈继续开着车,加速朝机场的方向行驶。

  直到他们安全的抵达了机场,陈煜年才开口问道:“妈,我手机呢?”

  从刚出校门,他妈妈将他书包接过去后,就将书包扔到了后座,下车后陈煜年在书包里找了半天没发现手机。

  他只想跟白辞说一声,让他今天不用等他了,等暑假他再回来找他。

  “你是不是想跟你爸爸联系?!你别想了!年年,以后你要跟你爸爸断绝来往!不许再跟他联系!”

  “妈!我手机呢!”陈煜年被逼的忍不住大声问道。

  陈煜年妈妈更加受不了了,大声喊道:“扔了!早在校门口就给你扔垃圾桶了!”

  “妈!”陈煜年终于忍受不了了,将书包往地上狠狠一砸。

  他想冲回学校门口,他一刻都不想跟他妈呆在一起。

  突然,他就看到他妈妈撕心裂肺地吼道:“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年年!行吧,行吧,你们都不爱我,我知道,这个世界就没有人爱我。”

  话音刚落,陈煜年妈妈就朝马路中间跑去,陈煜年惊恐地立马追了过去,在一辆疾驰而过的车辆边将妈妈拉了回来。

  那一刻,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惊吓久久不曾散去。

  陈煜年不停地喘着气,他的妈妈抱着他不停地哭。

  机场外到处都是行色匆匆赶时间的人,没人有空关注他们,只是以为是平常的一对分别的人。

  最后,陈煜年不得不乖乖地跟着他妈妈上了飞机,飞机开往美国,陈煜年彻底与白辞失去了联系。

  而白辞在学校门口等了许久,横幅举得手都酸了,但他又怕放下来陈煜年就找不到他了,只能一直举着。

  周围的父母们接到了自己的孩子,开开心心地回家庆祝,到最后校门口只剩三三两两的人。

  白辞终于收起了横幅,摘下头套,脱下这身玩偶服。

  他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白辞去路边的便利店买了瓶水,然后给陈煜年打电话,电话一直没通。

  怎么这么奇怪?难道他考完就直接回家了?没有看到我?

  白辞心想一会儿去他家找他,然后骂他瞎子,狠狠嘲讽他一番。

  或者他就是看到了,怕社死不敢过来,那也要狠狠挠他咯吱窝,凭什么让自己一个人社死!

  白辞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别墅区,连自己家都没回,径直去了陈煜年家。

  “年糕!臭年糕!”

  白辞在门口喊了很久,又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应,最后他只好失望地回了家。

  高三的学生考完后就彻底放假了,最苦的是高一、高二的还要继续上课。

  白辞跟平常一样六点半到陈煜年家门口等他,陈煜年从来不迟到,经常还会比白辞早到几分钟。

  今天白辞没等到人,不会第一天放假睡过头了吧?不是说了要送我上学吗?

  于是白辞抓着他家的铁门框,摇框呐喊,喊了许久,把周围晨练的邻居都吵到忍不住过来说了两句。

  白辞只好一个人先去上学。

  他这一天非常难熬,给陈煜年发微信也不回,他想,或许是因为昨天看到横幅生气了吧,那今晚放学总该消气了吧,说好了以后接他上下学的呢?

  结果等到放学,白辞一个人在校门口站了很久,最后校园锁门,保安催人,白辞才往家里走。

  陈煜年家黑灯瞎火,白辞不甘心地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

  陈煜年就这样从白辞的世界里消失了,之后的两年高中生活,白辞开始习惯一个人上学。

  旁边的那栋别墅再也没有亮起灯,一直到白辞家道中落,搬离了半山别墅区。

  “你后来有找我吗?”

  睡在身边的陈煜年在黑暗中问白辞,白辞彻底清醒过来。

  那些被他隐藏在心底的回忆与感受,突然又涌了上来,陈煜年突然离开,然后从他生活中消失,那段日子太难熬了。

  可是十年都过去了,他有找过他吗?他不太记得了。

  他只知道每当他想起高一那年的事的时候,心里就莫名的酸胀,于是他便不再去想,久而久之,很多事也不记得了。

  他是找过的,他曾经每天去已经空旷的高三教室,不知在期许着什么。

  高考放榜日,他也去了,他找不到陈煜年,就问他们班的同学,也没有人知道陈煜年去哪儿了。

  直到他上高二了,陈煜年那间教室有了其他的新生,他依然不死心地时不时从那边经过,往里看一眼。

  那种失去一个人的痛苦,他不愿想起。

  “嗐,都过去十年了,谁还记得啊!”白辞在黑暗中故作轻松地回应道。

  “我找过你。”陈煜年突然说道。

  白辞的心立即被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