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有人在敲车窗。
“您好，这里不能停车。”一个穿着保安服的人在外面站着。
“好的，抱歉，我们马上开走。”临晚镜摇下车窗回应道。
她怀里的狐狸依旧没有变回人的样子。
保安往车里看了一眼，驾驶座的地方没人，只有副驾驶坐着人，怀里还抱着宠物。不过车中的人说会离开了，他也就没有再过多问什么了，回到了酒店的外面站着。
“变回来。”临晚镜将狐狸放回位置上。
大狐狸伸了伸懒腰，变回了人型。
即便刚刚已经看过一次由人变狐的场景，再次见到的时候，临晚镜依旧被惊讶到了，就像是在梦中一样。
“你是狐狸的时候，生活在哪里？”临晚镜有些好奇。
“一个很偏远的森林里。”
“那里也有可以变成人的动物吗？”老虎豹子什么的。
“有，但是不多，常见的是开了灵智、但是不能化形的。”
离开森林的时候，养大她的老乌龟说想换个舒服的地方睡觉，让时姝清不用去找它了，之后时姝清回去过几次，原先她们生活的地方，已经看不见老乌龟的影子了，因为洞穴中还残留着些许大妖的气息，其他妖也不敢过来，里面依旧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
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石桌上的几坛酒吧。
那些是老乌龟的珍藏，时姝清不喜欢喝酒，不过她喜欢老乌龟被气到的样子，所以经常蹭着老乌龟不注意的时候偷酒喝，然后在洞穴里发酒疯。
“我能去吗？”临晚镜想去看看时姝清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那会让她觉得自己离这个人近了一点。
“太远了，回不去了。”即使回去了，也不是她曾经认识过的那个了。
是否能化形，在妖中，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可以化形的妖，就真正意义上的踏上的修行的道路，时间在她们眼中不过是一串数字，没有化形的妖，它们的寿命比一般的动物要久一些，可最长的，也不过短短两百年，时姝清前几次回去的时候，还会去找那些“老友”--那群被她纠缠着打架的妖，第一次没找到，她没放在心上，因为这些妖被她纠缠着，已经练就了一个隔三岔五就搬家的技能，她寻着味道找过去，看到的是年迈的老虎，像被雷劈过的枯树一样，有气无力的低垂着脑袋，趴在地上，老虎看到她后，不像之前那样飞速的跑走，而是趴在地上和她打招呼，声音和老乌龟一样苍老和善，第二次去找的时候，找到的就是它的后代了，再然后，时姝清就很少再回森林了。
她变的和老乌龟一样爱睡觉。
“不要难过。”临晚镜将手放在时姝清的发梢上，就像时姝清以前对她做过的一样。
时姝清面容上没什么变化，可是临晚镜就是觉得她现在很难过，如果变成狐狸的话，一定是低垂着尾巴，耷拉着耳朵。
这是她第一次见时姝清这么沮丧的样子。
“远的话，我们可以走久一点，就到了。”时姝清的头发，和她狐狸时的皮毛一样柔顺。
临晚镜觉得她们上辈子肯定认识，不然她怎么看见时姝清，就心生欢喜，看到她难过，自己也跟着一起难过了呢？
“嗯，到时候如果有机会，我们一起回去看看。”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把小骗子带回去。
如果老乌龟看见她找了那么好看的一个伴侣，应该会开心的吧。
“好啊。”临晚镜想到了毛绒绒，和时姝清一样的毛绒绒。
妖的话，应该就不会躲着她了吧，到时候她就可以抱着很多可爱的毛绒绒了。
“我出生的那个森林，没有名字，平常我们就叫它森林，在最里面，有和月亮形状差不多的湖，里面的鱼有些是透明的，很好吃，就是比较难抓，外围的话，有一些像被雷劈过的树，它们中间是分开的，树上结着一些红色的果子，这些果子味道很难吃，但是做颜料挺不错的，树林中有些化形的妖，喜欢把这些果子的挤出汁液，抹在脸上或嘴上……”时姝清回忆着树林的样子。
明明很久没去了，可是再回忆起来的时候，里面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至于一些不好的，她就没说出来了，比如月亮湖附近守着一群野蛮的猴子，它们坚定月亮湖是它们的，除了猴子以外的生物靠近，都会遭遇它们的驱逐，比如那些中间分叉的树，偶尔也会捕捉一些小型动物吃。
临晚镜一边听着，一边想象这个森林的样子，红色的果实、被雷劈过的树、月亮形状的湖水、挠着头的猴子、以及湖边受伤的小动物……
想象树木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情景非常真实，但是越到森林里面，场景就越模糊，到了猴子那里，她已经辨别不出来猴子是在为湖边受伤的动物担心，还是在一旁嘲讽了。
“想去那里玩吗？”时姝清又问了第二遍，终于把发呆的小骗子叫醒了。
“都可以。”
“刚刚在想什么？”时姝清随口问了一句，她叫第一声的时候，小骗子低垂着眼，无神的望着窗外。
“在想你之前生活的森林，一定很有趣。”
“嗯。”时姝清嘴角勾起。
就算现在的森林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了，小骗子能喜欢，对她来说也是件很让狐愉悦的事。
“有人给你发消息。”时姝清无意识的看到。
临晚镜手机的打开的状态，有人发消息的时候，消息直接弹到主页了。
“嗯。”临晚镜回了一声，没有去看的冲动。
“有人骚扰你吗？”
“有一些。”临晚镜本来是想摇头的，但是看见时姝清关心的眼神后，改变了原本的想法。
她已经……不是之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状态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的号暂时给我，里面的一些通信我来处理就好。”
时姝清说完，临晚镜就把时姝清的手机拿到手中了，在她的手机中登上了自己的号，然后塞回时姝清手中。
“也不担心我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都是些好久都没联系的人了。”临晚镜撇了撇嘴。
如果不是临家的话，她现在应该在工作吧。临晚镜大学学的专业是兽医一类，她喜欢长毛柔软的生物，实习的时候，那些宠物见到她就不再闹腾了，带她的老师还开玩笑她比镇定剂都有用。
临晚镜喜欢她的专业，也喜欢大学毕业后找到的工作，但是因为临父临母要她回临家，她只好把日登市的工作辞了。
在宠物救护中心里认识的朋友，她都是用微信加的，大学或者高中的朋友则是另一个企鹅头像的软件。
“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烤肉店，要去试试吗？”
烤肉店是时姝洛推荐的，她们协会聚餐的时候，多次选在这个地方。
“嗯。”
找到停车位后，时姝清和临晚镜就下车了。
不像附近的其他商家，烤肉店在一条小巷子里，左拐右拐，经过了两家猫咖后，时姝清终于找到了位置。
烤肉店的店铺很小，装修的却很精致，一共有三层楼，里面采用的是橙色的光，墙上挂着一些风景照，是老板娘旅游的时候去过的地方，还有一些熟客赞助的照片，每个桌子上，都摆放着一个有趣的小玩意，也是老板娘旅游时带回来的纪念品。
因为空间比较小的原因，桌子间摆放的比较靠近，楼梯的过道也很狭窄，不过配上暖黄色的光，倒是别有一些风味，在三楼的位置，摆放着一面沾满便利贴的墙，客人可以去找老板要一张便利贴，写上自己对未来的憧憬，或者随便什么话都行，然后贴上去。几年下来，墙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便利贴，一张盖着一张。
店里的客人多数都是熟客，或者是朋友推荐过来的，还有一小部分人，是迷路了来到小巷子里的这件烤肉店。
时姝清拉着临晚镜进来后，一楼的顾客就看了过来。
两个生面孔，她们想着。
有人认出了时姝清和临晚镜，但是她们没有拿出手机拍照或者小声讨论，看了眼时姝清和临晚镜交握着的手，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和朋友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来之前，时姝洛就和时姝清介绍过这里的环境，一楼靠里面有扇小窗户，二楼和三楼没有窗户，如果喜欢光亮一点的环境，可以待在一楼，喜欢昏暗一点的环境，就去二楼或三楼。
二楼是小桌子，似乎一到四人，三楼的是大桌子，适合五人及以上，她们协会聚餐的适合，几乎每次都是去的三楼。偶尔遇到老板娘心情好的时候，她还会和客人聊着她以前旅游时经历过的事情，聊着已经分手了的同性恋人。
“要去二楼吗？”时姝清问着。
“嗯。”
楼梯比时姝清想象中的还要窄一些，台阶也比一般的要高一些。
“小心别摔了。”
时姝清想要松开手，这里的楼梯适合一个人一个人的上去，牵着手的话，不太方便。
她松开了，临晚镜却是一直抓着的，感受到后，时姝清也回窝了过去。
到了二楼，人比想象中的要多一些，时姝清看到里面还剩一张桌子，拉着临晚镜就过去了。
刚刚好，剩下的这张座子，就是个两人坐。
“感觉可以吗？”
“我喜欢这家店的氛围。”临晚镜看着墙上的那些照片，她发现，有些照片只剩下了一半，似乎是被刻意撕开成这样的。
“这家的味道更好，二姐说过，店主年轻的时候喜欢旅游，去过很多地方，自己在美食方面也有了些想法，所以这家的味道，其他地方是没有的。”
其实时姝清觉得这个地方，更适合让狐狸来睡觉。
桌子右下角有一个二维码，时姝清扫开后，就拿给临晚镜点单了。
“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临晚镜问完，突然发现这句话她好像曾经说过类似的。
喜欢吃什么？
临晚镜回忆着，想起了她曾经问过狐狸它的主人喜欢吃什么。
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狐狸本身就是自己的主人。
“都可以。”
“都可以是什么。”临晚镜瞪了时姝清一眼。
“我对吃的不挑。”狐狸只挑睡觉的地方和喜欢的伴侣。
能让她喜欢的，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了。
临晚镜看了眼时姝清，就低下头点单了。
“网上那些不用担心，她们很快就说不出话了。”坐下来后，时姝清感觉到了四周若有若无的目光。
她能感觉出来，目光中更多的是探究和好奇，而不是网上的那些恶意。
“说的好像你要犯法了一样。”临晚镜嘀咕了一句。
“是她们犯法了，不是我们。”时姝清改正道。
“我微博下点赞最高的那几条视频，我已经交给公司的律师去看了，应该没多久她们就剋以受到传单，我也可以见见这些以后一起学习法律知识的伙伴了。”
暖黄的灯光下，时姝清的眼睛有一瞬变回了暗金色。
如果法律管不了，还有天呢，出门没注意、出个小车祸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会不会点多了？”临晚镜将点好的菜单给时姝清看。
“要不再点几个？你今天第一次过来，要不都尝试一下？”
“吃的完啊？”
“吃不完的我来结局。”时姝清对着临晚镜露了露牙齿。
狐狸向来都很能吃。
“我决定了。”时姝清突然说道。
“？”
“我要当律师。”
“律师很累的，我大学的时候，文法学院的那些学生，每次考试周一过，我就觉得她们头发似乎少了一些。”临晚镜说着自己观察到的情景。
“我时间多嘛，而且打官司的时候，还能在实践中学习，比单纯的从书本中学习要深刻多了。”时姝清说着，她突然觉得当律师似乎也很有意思。
妖协里，熊猫一类的妖怪是最喜欢当律师的了，按照它们的说法，要坚决守护自己保护动物的地位，同时严厉制止那些想要在绝境中打熊猫的张三行为。
熊猫都是很爱睡觉的生物，时姝清有一段时间就是把它们当靠垫来睡觉，结果突然有一天这群同伴就奋起了，问原因，那群熊猫告诉她，族里的熊猫崽子刷视频，刷到一堆要揍熊猫的人类，结果小崽子被吓的都不愿意出来了，它们咨询了人类中的警察，于是决定好好学法，保护它们的熊猫幼崽。
时姝清：……你们开心就好。
之后她只能去找其他的睡觉伙伴了。
过了十几分钟左右，老板娘带着食物上来了。
作者有话 说：
一
-----：
今天姨妈来了π_π，有些不舒服，更的少了一些。
码字的时候，突然就想起来了以前去过的一些店铺，朋友推荐我们去的，几家都在小巷子里，店里空间不大，店主都很热情，有时候会给我们讲她们曾经的一些故事，其中一家美食店，有个兼职的小姐姐，很漂亮，她是因为和女朋友分手后，就开始各处旅游了（她的女朋友因为家里的压力，和一个相亲的男生结婚了），当时人少，她就和我们坐一起吃了，很热情的一个小姐姐，但是我们后来再去的时候，她就不在了，店主说她要去别的城市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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