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蔷薇凭证>第28章 厌恶

  “哥,晚上吹了凉风,书年哥哥应该是感冒了。”

  周久雨说这话是想起唐书年吃饭时就轻微地咳嗽过两次,看样子周存安也意识到了,等唐书年歇下来便收回手,“你一个人呆着,可以吧?”

  唐书年随口嗯了一声,又听他说——

  “我问周久雨。”

  周久雨坐直身子,“我没问题,哥你好好照顾书年哥哥,不用担心我。”

  周存安再不言语,提速将周久雨送到平水湾,而后调头送唐书年回家,路上找了家药房买了些止咳平喘的药。

  唐书年又气又累,怏怏地一路没怎么理他,回到家,身子真正沾上床,时间显示快十点,以致于周存安拿药和水进屋时他已经睡熟,没什么感知了。

  周存安撂下杯子和药,过去脱掉了唐书年脚上的拖鞋以及身上的外套,拉过被子给他掖好被角后才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上一次这样做的是唐书年,他记得,他们在宜州陪李云贺喝酒,唐书年一个人将他弄回了酒店房间,他醉意朦胧间解了裤扣,恰时听见唐书年的阻止,半醉半醒间还看见了他离开的背影。

  现在想想,那也不是唐书年第一次这么匆忙而果断的从他身边跑开。

  “你到哪了?”

  滨江大学南门,周存安放走了一辆的士,电话那头气喘吁吁,“我看见你了,看见了……”

  里头的主干道上,唐书年背着书包正没命的跑过来,周存安便将电话掐断迎上前去,“别跑了,你这肺还要不要了?”

  唐书年跑到跟前才停下,边喘气边说,“不好意思啊,辅导员临时让我帮个忙。”

  “没事,等着,我再去叫辆车。”

  唐书年眼疾手快的将人拉住,“诶,叫什么车啊,我查过了,坐68路直接到那儿。”

  说着话68路进了站,唐书年便拉着他径直跑了过去。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剧院站,时间来不及,周存安个子高步距长,步伐一加快唐书年只好小跑着跟上,“到底什么舞台剧非要今天来看?”

  “咱们学校话剧社的,拉到赞助,这可是第一场演出!”

  唐书年运动细胞并不发达,说到这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为什么,不在学校办啊,学校大礼堂免费呢嘛不是?”

  “学校不让,”到了剧院验票口,周存安拿出两张票递过去,接着说,“题材有点那什么。”

  唐书年一时没理解,不过也没多问,等进去后在比较中间的位置坐下,看见舞台上挂着的硕大的红色幕布,心里难免也有了些期待。

  但周存安与他期待的不大一样,大青衣的歌声响起,怪异的是,这歌声里还夹杂着些凄厉的嘶喊。

  此时,幕布在灯光调试后缓缓拉开,晚清时期的宅院厢房布景出现在观众眼前,一中年男子阖眼躺在竹摇椅上,从手指的动作来看,很是享受这一方惬意。

  然而惬意不久,一小厮匆匆跑来禀告,说小少爷不肯缠足,还把老嬷子踹伤了。

  周存安看得正带劲,察觉唐书年在戳他胳膊,便朝他靠了靠,听他问,“这人台词是不是说错了?少爷,缠什么足?”

  周存安瞧着他认真的模样,故意卖了个关子,“往后看你就知道了。”

  场景更迭,一盏油灯摇摇晃晃,原来少爷是个落魄少爷,模样才十来岁,现下被一群大人五花大绑,那男子跟着小厮匆匆赶来,见此情景,怒不可遏,“你闹什么,缠个足能要了你的命不成!”

  “我不要!你这个失心疯的狗贼,放开我!”小少年声嘶力竭,可驾着他人却都纹丝不动。

  男人撸起袖子正要动武,又一少年连滚带爬的赶来跪在了他腿边,“爹,爹,求求你别打他,你放了他,放了他吧爹!他是男娃娃,他不能嫁人的啊!”

  这少年眉清目秀,台词和表演功底一看就十分扎实,如此,这故事的开端在观众眼里逐渐清晰起来。

  原是家道中落,摊上个不靠谱的爹,小儿子要男扮女装被拿去献身求荣了。

  台上的人继续推进着剧情,可唐书年眉眼间黯淡了下来,因着那个替小少爷求情的人他见过,一个礼拜前,周存安带着他来过宿舍,一进来便跟他们介绍,说这是艺术系表演专业的岑子云。

  岑子云,没见过也听过,那届新生里,身段相貌属他最出众。

  演出持续了三个小时,散场后周存安带着唐书年去了后台。

  岑子云只换了衣服,还没卸妆,他看见周存安便顶着一脸的伤痕灿然的跑过来跟他拥抱,“观感怎么样,有没有被我吓到?”

  周存安的确喜欢这种类型,他喜欢这样的人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于是温柔又笃定的首肯,“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好啊,真的有点饿了。”

  “哦对,这是唐书年,上次去我宿舍,你们见过。”

  岑子云这才松开他,看向一旁的唐书年,有些羞赧的冲他说,“见笑了,我也是第一次上大舞台。”

  “不会,”唐书年挤了挤嘴角,“你表演的,很棒。”

  “谢谢,额,那一起去吃饭吧?”

  “不用了,”唐书年急忙后撤了一步,“我学校还有点事没做完,你们去吃吧,我先回去了。”

  “诶唐书年,”

  唐书年走的太快,周存安没叫住,眼看着他在人来人往的化妆间里快速穿行,最后消失在了门口。

  那才是第一次,唐书年在睡梦中动了动,周存安伸手过去重新给他掖好了被角,他想,唐书年好像一直对他的感情生活不感兴趣,就像他后来问起唐书年对岑子云那部舞台剧作何感想,唐书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恶心”一样,他一切的回避和闪躲之下,都埋藏着一股浓浓的厌恶。

  至于为什么厌恶,周存安从来没得到过一个合理的答案。

  “周存安,”

  时至深夜,周存安还在他床边发愣,此时听见他呢喃便立刻回过神来,“我在。”

  “周存安……”

  周存安靠近过去才发现他没醒,不仅没醒,还像是做了噩梦,这会带着浓郁的鼻音叫着他的名字,两行水珠从眼角嗽的钻进了发丛中。

  作者有话说:

  从这里开始讲他们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