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马上传来温热黏腻的触觉，殷红血色惊厥染在手掌，白清胧左腰受伤，不等苏见雪询问缘由便小声哭诉。
“呜呜呜呜呜，他们要吃我的肉！！”
“好多好多妖怪打我肉的主意！”
苏见雪：……
这个五皇女，有点怪。
冒牌货白清胧捂住伤口，钻拧脑袋靠在苏见雪怀里堂而皇之吃豆腐，她刚想进一步动手动脚揩油，却瞥见原先蹲在门口的几只吓晕过去的小妖精。
乖乖，一二三四只……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小妖们扑倒一地。
也是，九千年大妖谁不怕。
冒牌白清胧打心底有些自豪。
她带魅的眼角漾出丝得意，吓晕也好，小妖精最爱八卦嚼舌根，这次她的元神偷偷溜出来，可不想被青息知道了挨教训。
白清胧说得恐怖：“房里窜出好多妖怪，其中有只黑头白脸的咬我屁股和腰，呜呜呜呜……撕下好大一块肉。”
妖物吃东西都挑油脂最多最美味的地方先吃，屁股和腰上多脂肪，口感滋溜滋溜，吃下去那种满足感不是其他部位能比。
简直是人间美味。
白清胧的余光渐渐挪到苏见雪细瘦的腰上。
她瘪了瘪嘴。
唉，好瘦。
还不够塞牙缝。
冒牌白清胧：嫌弃.JPG
在白清胧近似冒犯的眼神里，苏见雪担忧的眸子沉静下去，两人面对面短暂安静后，才不动声色回道。
“你装得不像。”
“身上有股狐狸臭味。”
说完，撤回扶着白清胧的手。
臭味？？
冒牌白清BaN胧：“！！！！！”
什么鬼，狐狸一族不论道行多高都自带体味，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她明明每天半夜趁青息睡着后都会溜到月泉沐浴，哪里还会是臭的！！
青息每天都会夸她的香香毛好闻。
可恶的小丫头。
等等……
濒临暴躁边缘的白清胧突然转怒为喜。
她略带惊喜盯着面前清冷又聪慧的小美人，嗷，自己被识破了？？冒牌白清胧兴奋了，她虽活了几千年但审美出奇一致，就喜欢这种又冷又辣的类型。
嘻嘻，就不知道吃起来味道怎么样~
冒牌白清胧的喉咙滚了滚，吸了口口水，苏见雪会不会和肥硕多汁的小妖精一样，嚼起来滋溜滋溜响。
白清胧大度道：“看在你聪明伶俐的份上，本仙大发慈悲给你留点面子，当众处刑残忍了点，咱们进门慢慢吃。”
苏见雪但笑不语。
白清胧急不可耐地挺直腰身，九尾狐一族的冬眠期很长，算起来她已经大半个月没进食，今天吃的两只小妖怪又瘦叽叽的，脑瓜笨的妖怪还费牙。
望见房内的浴桶，她高兴地搓了搓手。
“小乖乖都自己洗干净了，你真会给我省事。”
白清胧嬉皮笑脸站好，回头看了眼门外一地五颜六色的丑陋小妖精，勾脚“啪”地带上门。
随即瞅住苏见雪漾出几丝笑意。
她拉住苏见雪的衣角，眼睛幽蓝而明亮，仰着脸像极了听话的小媳妇。
冒牌白清胧：“苏公主，我呢也是个懂情趣的妖，你如果听话不挣扎，我就勉为其难装成你喜欢的这副皮囊吃掉你，幻化成这副皮囊费了我不少灵力，你赶紧多看几眼。”
苏见雪疏漠：“狐狸精也配和我谈条件。”
白清胧：“……”哪来的猖狂小东西。
苏见雪：“我不怕你。”
大妖的威慑力显然对苏见雪不起作用，她不急不缓走到屏风后，反而将利剑挂在木架上，再从容地走到窗前。
今夜微风少云，窗外有只刚修炼成型的花妖。
花妖草妖之类的娇嫩，细细的枝芽盘踞在窗外许久，他们法力孱弱只能窥伺来往的其他妖精，偷偷吸取一点点月光精华修炼。
而晚上的灵犀山城百妖夜行，等级下的猎杀从未停止，好在大妖根本看不上法力低微的花妖。
不好吃，可能还带刺。
费力不讨好。
“你别开窗。”冒牌白清胧看见苏见雪居然要推窗，眼睛珠子都瞪大了，她急切劝止，“亏我刚刚还想着你聪明，怎么现在就犯傻，外面全是妖精不知道吗，他们嘴大能一口吞下你的手。”
苏见雪：“……”
窗外花妖：“？？？”
耳传“吱呀”一声，苏见雪不顾冒牌白清胧的劝止推开窗，爽目清风缓缓流入，极淡的妖气拂过脸颊带走丝丝热气。
虽然花妖才修成实型，但也不容小觑。
白清胧的心跳都蹦出嗓子眼，正准备驱动大妖的妖气吓退小妖，没想到苏见雪竟然伸手触碰花枝，小丫头全然不懂花枝妖的可怕。
要知道，花草水栖类的妖怪，最喜欢吸食凡人的精血。
花草水栖类妖精：我们是人干制造机。
白清胧惊慌：“停手呀，傻瓜！！！！”
孩子怎么能傻成这样。
世上还有把肉往妖精嘴里送的。
令白清胧没想到的是，当苏见雪摸到花枝的那刻，原来娇艳无比的杏花骤然缩起花瓣，瑟瑟发抖逃命似地溜走了。
什么，这么说？？？
灵犀山城属于妖类幻境，神仙根本无法进来，凡间修士法力再高再强也不能直接吓退小妖。
唯一的答案——能把小妖精瞬间吓走的，只能是更强大的同类。
冒牌白清胧不敢相信苏见雪是妖。
不是她反应迟钝或者眼瞎，从进门调戏对方起，苏见雪身上的凡人气息纯正，并且根本没有妖精都有的妖灵。
没有妖灵的妖精
冒牌白清胧对眼前这个新物种产生好奇。
打她出生被青息捡走，九千年以来没怎么和其他稀有的物种接触过，掰指头算算，她只有几个长相丑陋的妖精朋友，见过一个白胡子老神仙，最远一次，也只在东海边瞧过一哭就吧嗒掉珍珠的鲛人。
好像，是挺贫瘠的见识。
当然与此同时，在青息大人的庇佑下，她称得上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
捉弄人的本事都是跟青息学的。
冒牌白清胧凑到苏见雪身边嗅了嗅，她本想吓唬吓唬苏见雪才说吃掉对方，但现在她对小美人花容失色的样子没有多少兴趣，只关心为什么世间存在没有妖灵的妖精。
苏见雪：“闻够了没？”
白清胧：“……”这是被嫌弃了？
苏见雪口气极淡：“你变成她的模样，却一点都不像。”
白清胧：“哪里不像？？”
苏见雪：“她没这么老。”
白清胧：“……”老，是说自己！
冒牌白清胧直接被气回了原型，九千年对妖精来说确实不算小，在妖界五千年飞升的妖精大有人在，要不是她贪玩和青息的宠溺，九千岁了还会被青息搂在怀里摸毛吗？
九尾雪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苏见雪从九尾雪狐甫一进门就察觉出异样，真正的五皇女眼睛干净纯澈，笑起来堆满真挚，而这只妖精眼里多是勾勾搭搭的娇气，即使漂亮，也一点不吸引她。
苏见雪安然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给九尾雪狐倒满一杯茶：“喝过这杯茶，你放五皇女出来。”
“放？”九尾雪狐鼓起腮帮，“别乱说话，我可没抓她。”
苏见雪：“不必否认，你身上有她的气息。”
说罢，她看向九尾雪狐身后。
视线所及之处，就算九尾雪狐嘴硬不承认，但苏见雪分明看到九尾雪狐身后的大尾巴上沾有白清胧的气息。
她绝不会认错。
九尾雪狐幽蓝色的眼睛满是疑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妖，人，还是人妖？”
窗外清风扫动鬓边长发，苏见雪戴着面具黯然一笑，举手自嘲地喝下一杯茶。
再抬眸，双眼变成紫火一般的颜色。
九尾雪狐：“你、你这是拥有冥夜眼？”
传说，妖界最有天赋的大妖生而带有冥夜眼，冥夜眼穿透三界可视万物，一眼便能看清妖、人、仙的道行，几万年来，冥夜眼只出现在如今飞升上神的鹿仙身上。
可谓妖界至宝。
苏见雪看向惊讶的九尾雪狐，双眼渐渐恢复如常。
“我也不知道。”
“非人非妖，又是人是妖。”
九尾雪狐同情地摇了摇尾巴。
那天，九尾雪狐坐在苏见雪对面听她说起身世，一向无忧无虑的小狐狸也不禁生出愤怒之情，怒火在五脏六腑滚动，以至于桌面被利爪刮花，尖牙磨得蹭响，九条尾巴炸成天女散花状。
临别时九尾雪狐问：“那你……还相信人类吗？”
苏见雪：“我谁也不相信。”
九尾雪狐垂下耳朵：“可小白是好人，你想利用她报仇，就真的不怕她伤心。”
苏见雪低下头。
“你该送我们出幻境了。”
* * *
出了玄虚幻境的这几天，白清胧很忙。
大雪之下万物静谧，然而系统一大早就推醒她：【宿主！！时间到啦，你今天的积分还没达标！应要求，今天的强身任务调到SS级。】
【啊啊啊啊啊！呜我知道了。】
白清胧顶着两大圈黑眼，半眯着眼睛从寝宫温暖的被子里探出脚，桌上摆满熬夜制成的双皮奶，屏风后挂了两条巨型沙包。
以前她听说古人读书三更灯火五更鸡。
按现代时间算，三更才休息，也就是凌晨一点熄灯上床，五更鸡叫，五点就起床读书，加起来睡不到四个小时。
白清胧：难怪古人个子不高，熬夜是原罪。
系统看她磨磨蹭蹭不乐意：【宿主，强身任务倒计时十分钟，是否需要扣积分取消？】
【取消，扣除积分200】
【完成，奖励积分30】
？？？真是好公正的买卖！
白清胧含泪把沙包捆在腰间和脚踝，只着一件薄薄的绒袍，拿上弓箭出了宫门。
五更天的宫道白茫茫一片。
扫雪的小宫女和小太监凑在房檐下说悄悄话。
白清胧也不想这么努力，但在生存竞争的迫使下，不得不加速成长。
在幻境里，青息大人指明给她看，半月后的皇家射猎将有大祸发生，行刺的人目标是女皇，但没有生命的箭羽不长眼睛，射到旁人也不算什么。
意思是，菜鸡自重。
白清胧：……
青息：没错，说的就是你。
以白清胧现在的能力只有缩起来逃命的份，但大皇女将会一人带领护卫军击退刺客，在众人面前出尽风头。
当时收到青息的提示，白清胧毫不在意。
她甚至摆摆手：“人家有能力，出风头就出风头呗。”
青息：“大皇女会夺得女皇所有的宠爱。”
白清胧：“随她。”
青息：“大皇女将获得所有朝臣的支持。”
白清胧：“应该的。”
青息：“大皇女从此手握军权，你就要听命于她。”
白清胧：“无所谓。”
青息：“大皇女还将博得苏见雪的好感。”
白清胧：“随……这不行！！！”
青息轻轻一笑。
只见白清胧挺起背脊：“大皇姐为人死板寡恩，我身为宗室皇女，为了国家社稷，为了天下百姓义不容辞，神仙姐姐快教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