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之后，高二一班的物理课堂上，一片死寂。
“有的同学这题错的，老师真是不知道怎么说。”物理老师喝了口枸杞茶，痛心疾首地敲黑板，“最基本的公式都记不住，你说说，这不都是送分题？啊？！”
褚素素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生怕和老师来个亲密的眼神接触，不过终究还是事与愿违。
“说你呢！褚素素，站起来把万有引力和开普勒背一遍。”老师一眼就瞄到了她，冷笑一声，“快点。”
褚素素支支吾吾：“T方除以R的三次方……”
真是太倒霉了！这些公式她都是连夜背下来的，考完就全忘了，现在谁还记得住啊！
老师更来气了：“下课来我办公室！行了，我们现在把卷子翻到第一页……”
楚远熙低头盯着自己发黄的试卷，她在上面精心做了标记。错题用从褚素素那里顺来的荧光笔划成蓝色，旁边也用蓝色的笔写了批注……
只不过，令她出神的是另一件事情。
物理老师突然提到的公式，让楚远熙想起了那天晚上所看到的，楚安缔真正展示出来的能力。
在她面前，女人最多扔扔水果，或者用能力搬搬东西，但这么说起来，楚远熙其实根本不知道女人的具体能力是什么。
隔空取物？显然不止于此，毕竟当时那男人可是像个包子一样，被随意扔来扔去。
楚远熙能化风为万物，陈妃宜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来测谎，关思园能构建出幻想空间……这些能力都是有源可究，且遵循某种规律的。
那楚安缔的，又是什么？她的等级又是什么？这些她全都不知道。
女孩在脑海中想了半天，好奇极了，支着下巴，手上机械般地抄着笔记，却一点都没往脑子里过。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课间只有少得可怜的五分钟，褚素素刚想拉楚远熙一起去上厕所，就见她摊开手掌：
“拿来。”
“……”
褚素素无语，从书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放在了对方的手心里：“真的是最后一根，没了啊。你这么爱吃糖，不怕长蛀牙？”
自从上次从她那里要来了棒棒糖之后，几乎天天都来打劫，雷打不动，已经成了每日惯例。
“谢了。”楚远熙当然不会告诉她，其实并不是自己爱吃，而是某个女人，“你在哪买的？”
褚素素白了她一眼：“不是我买的。”
“那是？”
褚素素的卖弄欲上来了，凑近，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生怕别人听见：“你去过‘迷雾’吗？”
“什么？”
“是一家les酒吧，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酒吧，里面不光有吧台，还有桌游，密室等等娱乐项目……店主是les，平常的客人也都是ntxl，后来，就慢慢演变成了ntxl相亲角一样的存在。”
说着，她开始得意地炫耀：
“这棒棒糖就是里头送的，好像还是老板娘自己亲手做的。当然了，我也不好拿太多啊，所以下次要吃，你就自己去拿。”
楚远熙听了，却如遭雷击：“什么？”
她记得第一次把糖带回去给楚安缔的时候，对方曾经提到……
她第一次见沈听雨的时候，对方就正在吃这种糖。
如果它是这家les酒吧独家制作并提供的，那么沈听雨岂不是？！
楚远熙的大脑立即飞速运转，思考着种种细节。
沈听雨不留指甲、去les酒吧、还对女生主动出击……听上去好像八九不离十了。
“喂，你怎么了？”褚素素见她愣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恰好这时上课铃响了，她看到楚远熙低下头，在课桌下的抽屉里偷偷打字，很快，自己的手机就震了一下，收到了一条微信。
“有人追我姐……”
楚远熙的手指顿了顿，最终还是在对话框内把“我姐”两个字删掉了，换上了她的名字。
“有人追楚安缔。”
褚素素：“？？？谁啊！！！”
楚安缔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纯良的，褚素素就特别喜欢这一挂长相，所以尽管只有一面之缘，至今仍是念念不忘。
虽然在自家姐姐的压迫之下，她知道自己和楚安缔肯定是彻底没可能了，但这并不影响她得知消息后的愤怒！
是谁！是谁想对漂亮姐姐图谋不轨！
楚远熙：“她学姐。”
褚素素：“照片有无，让我康康！”
楚远熙：“没有。我不喜欢她。”
褚素素：“我也不喜欢！（‘皿）谁也不能拐走漂亮姐姐！她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楚远熙：“……还在约会，今晚就要一起吃饭。”
褚素素：“！！！！！”
她连发了几十个感叹号刷屏，弄得楚远熙差点手一抖，把手机扔出去。
褚素素：“喂，我们去跟踪她们吧！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感觉好刺激，你知道在哪的吧？”
楚远熙：“……算了。她那学姐见过我，更何况还得晚自习。”
褚素素：“所以？你不好奇她们约会得怎么样吗？你甘心看着你姐这颗水灵灵的大白菜被外面的野女人拱走吗！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为了晚自习放弃漂亮姐姐吧！！！别让我小瞧你啊楚远熙！”
楚远熙：“……”
说起来，她早就为了楚安缔放弃了不知多少次晚自习了。
她盯着褚素素的话看了半天，短短几行字，却好像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成功让她心动了。
褚素素见她的态度并不是特别坚定，连忙趁热打铁：“咱俩换身衣服再打扮打扮，没人能看得出来，你相信我。”
楚远熙：“……跟踪又能怎样。”
褚素素：“至少可以帮你姐把把关啊！你都说了你不喜欢那人，万一是个坏人咋整？”
过了十分钟，楚远熙仍没回复。
褚素素抬头往她那边儿瞥了一眼，发现楚远熙盯着桌上的课本，已经怔了不知道多久，身旁的人都在抄老师的板书，她却连笔都没动一下。
直到下课，楚远熙才转过头来，面色不算太好地对着她点了下头，算是应了。
褚素素满意地笑了，不过她随即发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哦。
忘了上节课想去厕所来着！！！
包厢之内。
来之前，楚安缔稍微在手机软件上查了查，发现这家餐厅很出名，不少明星都免费为它打过广告。
晚上六点，又是用餐人数最火爆的时间段，下车的时候她甚至吓了一跳——外面密密麻麻排了几百号人，若是现场拿号，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
幸好沈听雨提前订了位置。
进来之后，楚安缔有些诧异：“我们两个人坐这么大的桌子？”
“嗯，这样宽敞一些。”
沈听雨今天开的仍旧是那辆张扬的红色超跑。她穿了淡黄色的长裙，不怕冷地将肩膀和锁骨都露在外头，就连过路的服务生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楚安缔一面低头盯着菜单，一面忍不住眨巴着眼睛，悄悄打量面前的学姐。
很快，这一抹目光就被沈听雨轻巧抓包，莞尔道：“看我干什么？”
“你很漂亮啊。”楚安缔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清脆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而且不是一般漂亮，是特别漂亮。”
沈听雨从小到大收到了不知多少赞美之辞，可如此直白的夸奖，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哪有，安安也很漂亮啊，今天妆化得很好看。”
楚安缔笑了笑，知道沈听雨在说客套话。除了必要的场合，她基本不怎么化妆，所以手法也不怎么熟练。
“不过腮红好像蹭多了一点……”
沈听雨专注地盯着她的脸，微微蹙眉，说着，自然而然地从对面伸出手来，想要帮她拭去多余的腮红粉。
楚安缔怔了一下，没有乱动，只是任凭对方的指腹轻巧地在脸上划了一下，触感很凉很软。
“现在好了。”沈听雨唇角漾出些许甜美的笑意，“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嗯，要一份这个吧。”
楚安缔低头再次看向菜单之前，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情，坦然自若，落落大方，从中找不到任何不对劲的痕迹。
氛围暧昧的单独约会，合适的借口，似有若无的身体接触……看起来，对方应该有过不少应对女孩子的经验。
从小到大，楚安缔一直对恋爱这件事并不感兴趣，不论是男是女，都从没有交往过任何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当然，并不是没有人追求过她，只是这些浮于表面的形式与花招，落在她眼里，都只觉得无趣罢了。
比起浪费时间增强并维系感情，她更宁愿用空闲时间去学习或赚钱。
如今面对沈听雨不加掩饰的好感与主动出击，她当然也感受到了。不过楚安缔并不讨厌对方，再加上对方确实是个少见的大美人……
那么接触一下也可以。
她们的座位靠边，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仅仅一扇玻璃之外，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
“……”
楚远熙看到方才那一幕，咬着牙攥紧了拳头，而一旁的褚素素早就开始滔滔不绝：
“我靠，对面那女的好会啊！又长得那么漂亮，要是对方很纯情，估计得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了。”
“好了，你别说了。”她烦躁地止住褚素素，“我们拿的几号？”
“218号，前面还有130桌。”
这不得排到明年去？
她们难道就要一直被困在餐厅外面，只能隔着玻璃偷窥里面的人？可那样根本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
楚远熙垂着眼帘，沉思了一会儿。
既然来了，就不能半途而废，一定还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