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睁开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黑暗之中的光线,当刚才那阵宛若雷劈的特效过去后,江轻舟一片空明的灵台,只余下某种不可言说的尴尬。

  睡觉之前,他答应了霍瑾瑜可以抱着他睡的请求,所以此时即使他半坐着,他和霍瑾瑜之间的姿势,依然很亲密。

  霍瑾瑜的一只手环着他,将他半揽半抱在怀,环着他的那条手臂,结实紧实,紧紧扣在腰侧,严丝合缝。

  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受到那种过于灸烫的体温,以及霍瑾瑜俯身说话时,浇在他后脖颈,越来越焦灼火热的呼吸。

  江轻舟想跑,下意识的反应。

  不过下一秒,他又被扯了回去,环在腰间的手臂将他箍得更紧,两个人也贴的更近。

  “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江轻舟尴尬的不行,现在的霍瑾瑜俨然一只超大号的暖宝宝,不仅温暖他自己,也温暖着他。

  “不能。”霍瑾瑜低声道,又沙哑了几分的嗓音,气息略显不稳,“你炖的汤,想办法给我解决。”

  江轻舟傻眼呆住,也是被霍瑾瑜的话震住。

  这个要怎么解决。

  他只是看最近家人起早挂晚看店,又累又辛苦,想着给他们补一补,正好今天晚上也有空。所以他就给厨房里那只大甲鱼炖了,说起来这只大甲鱼还是霍瑾瑜前几天送过来的。

  当时霍瑾瑜还在电话里可劲夸这只大甲鱼,夸的是天上有地下无,什么纯天然的野生甲,百年难得一遇,吃了养生大补,你太瘦了,全身摸起来都是骨头,炖汤喝了好好补补,长壮实点这样风也不好吹走……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

  结果现在,好了!大补过头了吧。

  想起前因后果,江轻舟肯定是不想背起这顶从天而降的黑锅,他把话还回去:“你送过来的甲鱼。”

  一针见血。

  霍瑾瑜:“……”

  之后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江轻舟被抱着,一动不敢动,因为只要轻轻挣扎或者动一下,霍瑾瑜就会给他抱——

  不!应该都不能说抱了,是揉才对。霍瑾瑜简直恨不得给他揉吧揉吧揉进他自己身体里去,好像这样做就能给他降火一样。

  贴近他耳畔的呼吸声已经开始紊乱、沉重,霍瑾瑜几乎将他的半张脸都贴在他颈侧。

  江轻舟也能明显感觉到,霍瑾瑜已经开始由暖宝宝往暖火炉进化的趋势。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霍瑾瑜身上暖火炉一样灸热滚烫的体温影响了他,还是他今天也同样喝了甲鱼汤的缘故,身上竟也开始发起热来,脸颊似火烧,额角都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轻抿唇,江轻舟建议道:“你要不……去阳台上吹吹冷风,或者是冲个凉水澡……冷静一下?”

  他自己,也想去阳台上吹吹冷风,降降体温。

  “天寒地冻,腊月寒冬,你让我去阳台上吹冷风,冲凉水澡——”霍瑾瑜咬牙。

  听到怼到耳孔里的磨牙声,难掩怒气,江轻舟也反思自己让人大冬天去吹冷水冲冷水澡这个主意,好像是损了点。

  万一给冲感冒了。

  灵光一闪,江轻舟脱口道:“……凉茶!”

  霍瑾瑜一口回绝:“我不喝那玩意。”

  “一口闷下去,总比你一直……这样难受的好。”

  “谁知道那玩意有没有用。”

  “……”

  “……”

  各自坚持,各说各的。

  江轻舟见说不通,立马换了方法,就着枕在他肩上的脑袋,伸手摸了摸,温声软语顺毛哄:“怎么可能没用,凉茶有清心降火的效果。你先松开我,我出去给你买,好不好?”

  “你觉得,我还能撑到你去给我买凉茶回来。”

  霍瑾瑜似乎也是憋到了极致,他给江轻舟腰身往下压了压,非常的简单直接粗暴,用事实说话。

  倏地,江轻舟条件反射弹跳起来,眨眼又被霍瑾瑜按住肩膀,压得更往下。

  此刻,两人除了身上穿的那层睡衣,几乎贴的毫无间隙。

  一刹那,江轻舟浑身热气腾腾往外冒,整个人好似一只被开水煮沸的红鸡蛋,从头红到了脚,又羞又燥,死命想挣脱霍瑾瑜对他的束缚。

  只是他不挣动还好,越挣动的厉害,越是摩擦起电。

  霍瑾瑜闷哼了声,一个翻身给江轻舟来了一个床咚。

  一阵天旋地转,江轻舟感觉自己后背刚贴上床,一具滚烫的躯体随之欺身而上。

  由于身高体力的差距明显摆在那里,霍瑾瑜轻而易举给江轻舟一直扑腾不停的手和脚,轻松按住。

  可以说,在不使用巧劲或者是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仅凭力量而言,江轻舟对上霍瑾瑜,毫无胜算。

  双手被按压在头顶,腰部以下的位置都被霍瑾瑜死死钳制住,别说再动弹了,呼吸喘口气都艰难,江轻舟涨红了脸,胸膛剧烈起伏,已经是恼羞成怒。

  “——霍瑾瑜你这个蛮夫,松开我!”

  “不管怎么说,汤是你炖的,你得负责让他消下去。”

  “这也能怪到我身上?那只甲鱼明明还是你送的。”

  江轻舟震惊到失声,昏暗的房间里,那一对黑珍珠似的眼眸瞪得又圆又亮,灿若星辰。

  霍瑾瑜闪神了片刻,吐息越发不稳:“我是送过来给你吃的。”

  江轻舟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不讲理。”

  始作俑者管不住自己那张嘴,喝了那么多,喝出生理反应来,不想着自己去解决,竟然反过来倒打一耙把这个责任推到炖汤的厨子身上,要厨子负全责。

  厨子招谁惹谁了。

  霍瑾瑜刻意压低声线,不轻不重回了句:“你是第一天才认识我。”

  江轻舟:“……”

  但凡!但凡——

  能打的过,他肯定给霍瑾瑜先揍一顿,解解气。

  “——再拖下去要是我以后不举了,你也跑不掉,我赖你一辈子。”

  这也要赖上他,江轻舟觉得霍瑾瑜的三观歪到天边,没救了。

  权衡利弊之后,江轻舟只能硬着头皮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你说呢?”

  霍瑾瑜将话又抛了回去。

  长达半分钟的静默,江轻舟咬牙一字一字道:“你不松开我,我怎么帮你。”

  一瞬间,霍瑾瑜心地炸响胜利的烟花。

  黑灯瞎火的房间,江轻舟忽然很庆幸,刚才没有开灯,要不然还真的没有勇气。

  深深吸了一口气,江轻舟定了定心神,强按下心中的羞涩和难为情,不断努力洗脑告诉自己,他和霍瑾瑜一样的性别,再说了,男孩子和男孩子之间,互帮互助也正常。

  对!这很正常。

  -

  半夜两点后。

  黑灯瞎火的房间里,才响起正常的说话声。

  “礼尚往来——要不要,我也帮你快活一回。”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

  给江轻舟那张颊生红晕一直没有退下去的芙蓉面,蒸得都快要冒白烟。

  “不用!”

  又急又快甩下这两个字,江轻舟脚步虚浮跑去了卫生间,随后是一阵哗啦啦的水花四溅。

  滚烫的脸颊接触到冰冷的凉水,不过片刻,温度骤降下来。

  江轻舟用沾着凉水的双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脸颊,顺带测了测脸上的温度,感觉还是有些灼热,但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滚烫到都可以用来煮鸡蛋。

  拍着拍着,江轻舟手猛地一僵,他的这双手刚刚……

  “腾”地一下,刚降下去热度眨眼之间又飙升回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脸颊的温度正以不正常的温度烧着,眼前却忽而一亮,江轻舟下意识转身抬眸,直直撞进了一双好似在刹那间闪过星光的眼眸里。

  他不知,那抹星光其实是霍瑾瑜眼底闪过的惊艳。

  美人面,桃花颜。

  只一眼,世间所有的颜色皆在此时沦为陪衬。

  江轻舟匆匆错开视线,低头屏息道:“我需要用卫生间。”

  霍瑾瑜眨了眨眼,也语速回神,只是眼睛还若有似无往某个地方瞄了一眼:“你真的不要啊?我可是很难得乐于助人一次。”

  “……”江轻舟怒目瞪向还不放弃的霍瑾瑜,吼道,“谁要你的乐于助人。”

  他又不是霍瑾瑜,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他还要脸,做不到霍瑾瑜那样的厚脸皮。

  今天下午回来,他就应该给霍瑾瑜扫地出门才对。

  干么同情心泛滥收留他。

  再次被拒绝,霍瑾瑜也不恼,反而在心里啧~了声,他好久都没看到炸毛的猫猫兔,好可爱,好想……

  不!!你不能想!

  霍瑾瑜赶紧左手抓右手,给两只蠢蠢欲动的手收回去,今天感情培养的亲密度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再嘴欠撩拨下去,肯定会被挠。

  假意咳嗽一声,正经地开口道:“我也要用卫生间,身上热出了一身汗,不太舒服。”

  “客厅还有一个卫生间,你去那里。”

  江轻舟一步跨过去,给霍瑾瑜不由分说往外推。

  霍瑾瑜也配合,任由江轻舟将他推出卫生间。

  下一秒,伴随着“哐当”一声响,卫生间的门当着霍瑾瑜的面被关上了。

  霍瑾瑜摸了摸鼻子。

  又过了两秒,隔着一扇紧闭的玻璃门,从里面传出一句——

  “对了,我刚才忘了说一句,你不应该开灯的……”

  余下的话,江轻舟没说。

  霍瑾瑜微微侧了个身,抬头正好对上能当一面落地镜照人的玻璃门,玻璃镜中倒影着一张贴满熊猫头创可贴,不能让人直视的脸。

  春风得意的喜色一下在脸上凝滞住,随即寸寸龟裂。

  其实,脸被那么多张熊猫头创可贴贴着,要想从脸上辨认出春风得意这种表情,还是挺考验人的眼力。

  ……他的,第一次啊!

  清脆的一声“啪”。

  霍瑾瑜给刚才开灯的那只手,狠狠捶了把,明明应该是终身难忘的美好回忆,现在却——

  成了一段永远磨灭不掉的黑历史。

  一张,两张,三张……霍瑾瑜理所当然迁怒了,他给脸上的创可贴都撕了,露出真容后,他又无声地沉默了。

  静静地凝视着玻璃镜中那深一道、浅一道的挠痕,和他本人这张脸的适配度一点都不相融。

  多看一眼,霍瑾瑜都觉得自己眼睛要瞎掉。

  默默又给贴在玻璃镜上的创可贴,一张张撕下来,原封不动贴回脸上。

  能遮一点是一点,这种伤口太有损他京都小四爷的风评和形象。

  霍瑾瑜遮好脸上的伤口,转身去衣帽间翻一副,拿了套干净的睡衣,乖乖去客厅的那个卫生间。

  他刚才说要用卫生间,也不是借口,是真的需要。

  谁叫他今天晚上喝了两碗大补的甲鱼汤呢,当时还没感觉,他赶在江家人进屋之前,已经进了江轻舟的房间。

  然后悠哉惬意的往床上一倒,想着自从上次出院后,他就再没有借口和江轻舟睡一起。

  时隔十九天,他又可以和江轻舟一起睡,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事情是比和喜欢的人同睡一张床,来得更加令人高兴呢!

  美滋滋躺在床上,盖着香喷喷的被子,霍瑾瑜感觉他整个人都被香气笼罩,自我陶醉了一会,莫名感觉心里有点燥,心尖若有若无好像有把无名之火在烧他。

  说不清,道不明,又感觉浑身有无数只蚂蚁在他身上开狂欢舞会,爬啊爬扭啊扭,让他躺着都不舒服。

  后来,江轻舟回房间睡觉,他也终于可以再次抱到心心念念念了很多天的人。也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心满意足睡觉的时候,那股在心尖一直久烧不熄的无名之火,猛然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到了某个地方。

  本来是打算偷偷跑卫生间自己去解决,但不知为何,脑海中一闪即逝的某个念头,让他鬼使神差给江轻舟叫醒了。

  小白兔就是好哄。

  只是……

  想起他刚才顶着一脸熊猫头创口贴,霍瑾瑜忍不住又给自己手狠狠捶了把。

  让你手欠。

  郁闷拐去客厅的卫生间冲澡,那两碗大补汤下肚后效果太好,给他浑身热出了一身汗,粘粘腻腻的,很不舒服。

  霍瑾瑜冲了一个热水澡,淋浴的水流和水蒸气,给他脸上刚贴回去的创可贴又全部冲掉了。

  摸了一张被冲到手臂上的创可贴,霍瑾瑜啧~了声,白贴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贴回去了。

  感觉身上清爽了,随便给套上睡衣,拉开卫生间的大门,和门外的一张小脸——

  面对面,眼对眼,对上。

  “……霍、哥哥?我的天呐!怎怎么你、你的脸……”

  一声惊呼响起。

  霍瑾瑜反应灵敏,伸手给小丫头眼睛捂住,手动帮她转个身,顺便还想要给小丫头洗洗脑子:“你刚才什么也没看见,你在做梦,你在梦游,你在……”

  “霍哥哥……”江月英摇摇头喊了声,很认真解释,“我没有在做梦,我也没有在梦游,我刚才就是看到了你的脸,都是猫爪一样的挠印……”

  “什么猫爪?!分明是狗爪子。”霍瑾瑜脱口怒道,小猫那么可爱,那么软萌,就是挠人,挠出来的抓痕肯定也会和他脸上的不一样。

  “霍哥哥,你被狗挠伤了吗?打狂犬疫苗了嘛。”

  霍瑾瑜:“!”

  趁着霍瑾瑜发呆,江月英自己给自己转身过去,一叠声道:“霍哥哥你打了吗?没打也没关系,只要在24小时之内打都可以预防狂犬病,明天让小哥陪你去医院打。”

  霍瑾瑜居然很认真想了一下,表情也是很严肃的那种,对江月英煞有其事点头道:“好像的确是需要去打一针。”

  佟九宸那龟孙子指甲留那么长,今天又在臭水沟里泡过,不知道掺和了什么毒啊细菌的。

  以防万一,明天还是去化验一下,别给他这张金字招牌小四爷脸弄毁容了。

  客厅的动静不小,先后又有两扇门从里面打开,江家二老和江月红前后脚走出来,他们一眼就瞅到转身悄悄想离开的霍瑾瑜。

  三个人,齐声道:“小霍?”

  旁白江月英,说出了事情经过:“爸、妈、大姐,霍哥哥的脸上被狗挠伤了,挠的好严重,都出血了。”

  “被狗挠了?狂犬疫苗打了吗?”

  “霍哥哥说明天就去打。”

  “嗯……小霍,你先别着急走,给我看看伤口。”

  未来岳母大人发话,不能不听,霍瑾瑜只好原地站定,只是没勇气给他的脸转过去。

  江伯母“蹬蹬蹬”跑过去一看,霍瑾瑜飞快拉起睡衣领口一角,企图给脸上的伤口盖住,只是又被江伯母拉下去了,“噢哟”一声。

  满心满眼的心疼:“怎么给挠成这样?这是疯狗吧。”

  江大伯后来居上,定睛一瞧,迟疑出声道:“这个伤口……我看着不像是狗挠的,狗应该挠不出来这种形状的伤口。这个伤口倒像是人挠出来的……?”

  江伯母又仔细看了看,一声哟:“还真的是。小霍,这哪个人给你挠成呃……”

  说话的语气一顿,江伯母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猜道:“不会是今天那个和你干架的小伙子,叫佟什么……”

  江月英补充道:“那人叫佟九宸。”

  “啊对对对,就是那个什么东九……”没念过书的江伯母,自顾自给佟九宸改了一个她能记得住的谐音字名字,“这个小伙子怎么这样,打架就打架,怎么还专门往人脸上挠。”

  这种打人只往脸上招呼,一般都是农村小妇女常用的招式。

  霍瑾瑜顿时一副遇到知音的神色,“哐哐”附和未来岳母大人:“谁知道那龟孙子今天又犯了什么神经病,尽抽疯,使的招数全是‘三八泼妇’招。”

  江家人:“……”

  所以,今天白天两方人马搞的那样兴师动众,十分酷似早年港台电视上演的那种□□去火拼的大场景,结果就这?

  对方竟然还使专门挠人脸的三八招,怪不得无论他们今天在店里怎么问那几个人,他们就是半个字也不肯吐。

  也难怪今天吃晚饭时他们问舟舟,舟舟也是含含糊糊只说小霍脸受伤了。

  一个大小伙子,给人挠成这样,的确是面子上不好看。

  额角一滴水珠滑落。

  霍瑾瑜抓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四个人忽然被霍瑾瑜的这个动作牵动住视线。

  江大伯皱眉问:“小霍,你怎么半夜三更跑客厅来洗澡?舟舟那间主卧室里不是有个卫生间么。”

  “我……”霍瑾瑜语塞住。

  “不会是主卧室的燃气坏了吧?”

  霍瑾瑜刚想说“对”,主卧室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江轻舟站在房门口,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轻声:“大妈、大伯,你们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看店。”

  眸光一转,视线看向霍瑾瑜时,嗓音蓦地生硬了几分:“霍瑾瑜,回房睡觉。”

  话音刚落地,霍瑾瑜已经一个拔步,闪身回房。

  房门被关上,徒留四个人还在原地站着,面面相觑了几眼,一人一句道。

  江月英:“我怎么感觉小哥好像在生霍哥哥的气。”

  江月红:“我也……好像有这种感觉,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江大伯:“小霍这孩子,对舟舟那真的是没的说。”

  江伯母:“舟舟怎么也半夜三更在洗澡?”

  其他三个人:“!!!”

  房间里。

  霍瑾瑜瞪眼瞅着大床中间一条新被子隔开的楚河汉界。

  “没必要吧。”

  “很有必要。”

  回的,十分工整。

  江轻舟扔了一张小毛毯过去,斜了眼脑门上就差贴着“不情不愿”这几个大字的霍瑾瑜,冷着脸道:“要么服从安排,要么去睡客厅。”

  给出二选一的选择,江轻舟又给扔了一个枕头过去,霍瑾瑜顺手给夹在胳肢窝,很有眼色,非常自觉道:“我绝对服从安排。”

  江轻舟又补了一句:“后半夜要是敢越界,被我发现,一脚踹下床去没的商量。”

  霍瑾瑜哦了声。

  折腾了一个上半夜,江轻舟早已经筋疲力竭,他刚躺下,对面就飘过来一句:“我能申请换个被子吗?”

  又一句:“这毛毯太小了,我盖着不习惯。”

  江轻舟平淡地吐出两个字:“批准。”

  霍瑾瑜给那条楚河汉界的被子抱到怀里,给那条小毛毯顶上去。

  安静了一会。

  隔着新缩水严重的楚河汉界,江轻舟耳边又飘过来一句。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你……”

  “你有的,我都有。”

  “所以,我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不过只是正常的生理需求而已。”

  江轻舟直接打断霍瑾瑜的话,一连怼回去两句,给霍瑾瑜满肚子草稿都打了水漂。

  “我想说……”

  “你再吵我睡觉,自己抱着被子和枕头去睡客厅。”

  这一句,堪称——绝杀一击。

  霍瑾瑜想吱声,但考虑到真的会被赶去睡客厅。

  嗯——

  还是明天再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