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天亮，慕楠才睡着。
再醒过来时，竟已是9点多。
手机屏幕显示有未接来电，是方妍在半小时前打来的。
只打了一回，也没留信息，想来不是什么紧急事。
慕楠便也不着急回过去。
他扔开手机，坐在床上清醒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去洗漱。
“嗯，今天起晚了点…”慕楠一边下楼，一边在跟方妍讲电话，“别一大早的就这么好想象力。有事赶紧说，没事就别妨碍我休息…知道了…行…好。”
挂了电话，慕楠才发现，屋里似乎有些安静些。
回想起昨晚赫茗积极又紧张的模样，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他摇摇头，这才往餐厅走去。
餐桌上一个小砂锅放在正中央，包子三文治，中西式早餐齐备，任君选择。
只是没见着人。
砂锅出了名保温效果好。慕楠伸手摸了摸锅盖，还是暖热着的。
掀起锅盖，一阵热气伴着浓郁米香迎面扑腾上来。
粥水也不稠不稀，刚刚好。
他又拿起那迷你三文治看了看，火腿鸡蛋芝士，三个口味。蔬菜也新鲜，颜色也像是刻意搭配过，卖相还不错。
蒸笼里的包子似乎也还软乎乎的。
“花？”慕楠拿起餐垫上的一枝白色的小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花香很浅，倒也清新淡雅。
慕楠点点头，对此十分满意。
这样正好。
赫茗不知是不是已经出门了，半天没听到动静。
包子三文治倒还好，就是桌上的那锅砂锅粥也就一碗多点的量，硬要分成两份，似乎有点勉强…慕楠想了想，最后把三文治单独挑出来放在一旁。
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为何会选那碗粥。
连盐巴都没放的白粥，熬得相当够火候。米香粥滑，口感绵软，叫人喝着满足。
要是再来点切碎的咸萝卜干…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不禁顿了顿。
已经多少年没吃过了。
大概还得回到他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养父还什么都不知道，为了养妻活儿，每日老老实实回工厂工作。那时候的妈妈也还是安安分分的。
家里条件不怎么好，最常吃的早餐就是白粥加白馒头。
妈妈会把咸萝卜干切得很碎很碎，当成佐粥小菜。
明明那粥用的也不是什么好的米，熬制的时间也很随意，烧开水，把米焖到开花，就算了。
但他总是吃得特别香。
只是那夫妻两摊牌以后，别说熬粥，他就连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有时他甚至会想，能活着长大成人，大概是老天也看不过，格外怜悯他的罢。
阿姨兴许忘了准备小菜，也可能是没想到。也许就算要准备，也不未必会选咸萝卜干。
秋风吹来，随着阳光闯进餐厅，新鲜的空气携着隐隐花香穿梭餐厅的每个角落。
像现在这样，享受着清风与晨光，一个人安静悠闲地吃着早餐，他也好久不曾有过了。
“叮。”
一声信息提示音，打破了这个舒适的早晨。
慕楠微眯着眼盯着屏幕上的通知，目光逐渐变得深沉。
方妍提着外卖袋进来时，慕楠嘴里正咬着个菜包子。
桌上还有一小锅粥，早已被吃得干干净净。她很是吃惊，一只手搭在前额，垫脚朝二楼瞄了瞄，又往厨房瞅了瞅，夸张地喊道：“呦，今天还真讲究啊！”
慕楠面不带表情，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咖啡，“，阿姨准备的，味道还不错。尝尝。”
方妍将信将疑。
慕楠这人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对演戏精益求精。对吃的方面几乎是没要求。但凡能吃不坏人，到他这，那都是“还不错”。
绝对是厨子又爱又恨的类型。
见慕楠像灌白开水似的，把咖啡一口干掉半杯，方妍调侃道：“怎么？我们小青年，气着你了？”
慕楠没理会她，只道：“你去查查行程，看什么时间合适，凑一凑。”
这会儿方妍刚咬下一口包子，听罢立即就反应过来，胡乱嚼了几下就咽下去，差点把自己给噎着，“怎，怎么？不信？
“嗯。”慕楠给她倒了杯水，“我也没真的以为他就这么信了。”
“行。我来安排。”方妍一边嚼着，一边打量被自己咬掉小一半的包子，突然说：“这包子…有点眼熟啊？诶，这不就是你家附近那网红店吗？经常排长队那家。”
慕楠摆出一副我不知道，包子不都长差不多的表情。
方妍没好气道：“拜托，你就没吃出来人家馅料特别新鲜，包子皮尤其劲道的吗？我上回过来，还多亏那天下着雨，人不多才排到的呢。”
方妍的赞口不绝对慕楠起不到半点作用。他淡淡回了句：“是吗。”
“哎，可怜啊。”方妍看了眼手里的包子叹道。替包子不值，更替人不值，“难为人家一大早就去排队。还不如睡多半把个小时觉呢。”
“那你得好好谢谢阿姨了。”慕楠把咖啡喝干净，站了起来，“多亏她费了这半把小时，不然这季节要等下场雨来，你可有得等。”
“阿姨…什么阿姨？”方妍听得糊涂。
“你之前介绍的家政阿姨。我让她每日过来。”慕楠对家政阿姨的业务能力相当满意，提醒方妍道：“对了，她之前还说家里多了小孩忙不过来的，你把工资多给她加些吧。”
家政阿姨是方妍亲自面试的，业务能力和人品如何，自然是了解的，只是…她有些纳闷了，“你不是不喜欢外人待家里嚒？何况…”
看了眼那一桌中西混搭的早餐，又看了眼慕楠，方妍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算了，敢情两人都是笨蛋。
你们自己玩去，老娘才不要掺和。
吃完包子，还觉得还有点不太够，见桌上还摆着三文治，方妍随手便拿了起来。
“那个别动。”慕楠伸手制止她。
方妍挑了挑眉，颇有深意地打量着慕楠。
哦豁？！
慕楠面上倒看不出什么来，只轻咳一声道：“吃你的汉堡，待会凉了又说不好吃了。”
方妍心道，厨房那微波炉是买来摆的吗？
可惜还急着回公司，不然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大好的八卦机会。于是她放下三文治，又四下瞧了瞧，故意道：“哎哟，我们小弟弟怎么还不露脸啊？该不是害羞躲起来了吧？”
一直到两人出门，赫茗都没出现。
问慕楠，也只是摇头。
“我说大哥，就算是协议结婚，好歹一个屋子里，也关心关心一下人家小青年吧…”方妍一边开车，一边吧啦吧啦地吐槽。
慕楠全程没接话。
他突然想起昨晚回来时，赫茗那个奇怪的睡姿。看起来像是撑不住睡着了的。
是特意在等自己回来吗？
那时是几点了？
他应该也不知道自己的行程。
连几点会回来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等？
“…楠，慕楠？”
“嗯？”
方妍：“想什么这么入神？喊你好几声了。”
慕楠闭了闭眼，“说什么了?”
方妍专心开着车，没留意他的神色，继续说道：“没什么，我说，茗宝这钱砸得大胆。大家都以为会投个什么动作大片抢贺岁档，没想到竟居然是剧情片。真不愧是Q大高材生，眼光都是一样的。”
一大早，一秘便来通知她，说老板已经拍板定下剧本，要慕楠回公司开会。方妍旁敲侧击，才知道那故事看似简单，实际上剧本可谓是一字值千金呐。
慕楠：“剧情片拍得好，更容易抓住观众。茗宝这第一炮要打得响，口碑自然是更看重些的。”
方妍心道，那也得他有钱，舍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