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短信,我让队伍往后退了些,军队上山了。

  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全副武装的部队,英姿飒爽,正气凛然。好一个抓盗墓贼的纵队。

  土夫子耳朵灵,尤其在地下,上面的走动声格外明显,那个领头的老大察觉到了,率先出来,把黎簇弄上车,带了两个人直接从另一条小道开走了。

  军人叔叔直接操着枪守在洞口,就像拔萝卜,冒出一个汪家,军人抓着衣领一提,手往嘴上一捂,汪家人就像萝卜一样被捆好丢到一旁,当然,秀秀出来的时候待遇大有不同,一个小伙把她扶出来,脸还有点红。

  我看得好笑,还真的是对外纯情至极。

  汪家人就像小鸡仔,朝天放几枪就怕了,但他们还是倔,硬咬着牙不说话。我蹲下去,拍拍一个小伙的脸,“为什么就不说话呢。”

  果然,那个小伙子嘴巴动动,看来是准备发动唾沫攻击了,我一个闪身躲开,心里惊呼好枪法,这准头,可以跟坎肩比了,偏偏要当反动分子,可惜可惜了,走错路了。

  这群人被送进附近的监狱,审讯、处理一类的事不负责我管了,无论有怎样的理由,他们的行为都算犯了政治罪。这里的墓,按理说,没有人有这个资格进去。如果他们知道这里埋的是谁,会不会犹豫半分?我想了想,还是否定了,汪家的信仰之坚定,只能能用变态来形容了。

  我们带着秀秀回到长沙的住处,看她那身衣服破烂,我本想出去给她买些日常用品和衣物,没想到还是女人懂女人,文锦姨直接提出个旅行包,说需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秀秀收拾一番出来,就跟小仙女一样,屋里的一群大老爷们哪见过这种形象气质俱佳的女孩子,纷纷看直了眼。

  我端详她的神情,沉稳淡定,比记忆里又成熟了些,做当家人这几年,看来她经历了不少。

  秀秀到我身边坐下,悄悄说,“吴邪哥哥,我把小花哥哥的印章扔下水道了,他知道了不会揍我吧。”

  我听到这话,心里甚是悲痛,在瑞士银行存了那么多东西,放古代充国库能让皇帝老儿泪流满面三天,这下打水漂了。但解家现在的生意不是靠卖古董维系,他们延续了之前的古董交易链,慢慢转成了二手交易,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二手的,他们都负责,二叔长沙那边的房子买卖,常托解家帮忙。

  我不禁想起那些去古潼京的九门当家,活着回来的只有几个,死的都是固执不进行商业性质改革的,看得出来,他们也无路可走了,才会用命去拼一个明天。不过,抛弃他们的不是九门,而是时代。

  张日山在北京周璇,拖延到合适的时间,才让胖子秀秀和蓝袍把他们引到巴丹吉林。只有这样,那些潜伏在九门上层里的汪家人才会暴露,事关古潼京,他们不得不全体出动。上层肃清后,下面的人失去领头人,很容易对他们进行思想策反工作,尤其是汪家信仰彻底崩溃,他们只能接受被遗弃的命运。

  我坐在北京朝阳的那套房子里,胖子果然有在好好打理,走之前什么样,我回来了还是什么样。屋里就我一个人,我买回来的阳春面就在面前,我慢慢把那碗面吃完,如果有机会,我更想吃闷油瓶做的,不知怎么回事,他的面条尤其有种风味,我甚至怀疑他趁我不注意,在里面掺了自己的长生血,这算不算瓶仔放血喂鹰。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等待,并不乏味,我在屋子走了走,给闷油瓶买的衣服还在柜子里,那些我们慢慢置办的用品上,还残存着生活的痕迹。闷油瓶很自律,每天跑步锻炼,最开始想拽着我跟他一起,但我实在太懒,跟着跑了几次就放弃了,他倒也不逼迫,劝了两回便止住了,早上回来还会给我带早饭。我很感激他这种改变,像是一个孩子,慢慢学会了关心和体谅,这很难得,他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久了,为人处世总带着高居人上的俯瞰,心里的计划不允许任何人影响。我没想到到最后,我也能体验到他显露出来的温柔。

  我吃完面,收拾着餐盒,看到饭桌边缘的痕迹,想起了一些趣事,笑了笑。

  这是和谐社会,我给他送了把新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开过刃,所以不能出门练,他在屋里挥刀时难免砍到家具,最开始几次,他还会一脸愧疚地给我讲是不小心而为。我就劝他放宽心,直接劈了都没事,后来他果真把这话听进去了,把刀挥得呼呼响,我在书房听到这些动静,心里都颤了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练习手刃仇人。

  我摸了摸椅背上的印记,这些东西倒一直不会改变,无论这里积了多少层的灰,只要有心人拂开时间的遮掩,一定能看到细节。

  当晚,我得到消息,黎簇坐着专机,在高阳的陪同下,从阿穆尔州飞回北京。

  我那时在小区小花园里抽烟,看一只泰迪挑衅另一只泰迪,汪汪声吵得耳朵疼,这种狗的脾气很怪,主人一旦放下它,它就安静得像个假狗。我看了看两个狗主人,他们也烦了,把小泰迪放到地上,两只狗面面相觑,颇为尴尬。小花园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到楼上居民打孩子的怒吼,和新闻联播的声音,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