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乐冷笑一声:“以指挥官的身份,肯定是瞧不上你的,但如果能临时成为床上的伴侣,也能从他的身上套到不少好处。”
想也没想,安绒深吸一口气:“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如果你执意要这样,或许可以亲自去试一试。”
没有再浪费时间,他站起身转身离开,在摁下开门按钮时手指都在颤抖。
“安绒!你最好别挑战我的耐心,如果你不照做的话,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身后门关上的前一秒,安康乐威胁的声音传了出来。
但安绒没有半分停留,快步离开了餐厅,途中还不小心撞到了人。
“抱歉。”
他没来得及去看那人的情况,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快步离开,但却隐约间感觉背上覆盖着一束目光,久久没有转移开。
为什么呢?
为什么同样是他的孩子,可是安元然却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拥有所有的宠爱和光环。
而他却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不能见光。
精美的点心、热闹有趣的宴会、一年两次的旅行,这些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印象中,安家仿佛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屋子,里面有漆黑狭窄沾满灰尘的杂物间,那仿佛才是属于他的地方。
安元然是众心捧月的小少爷,他那过分明显的喜好也成为了仆人的风向标。
他的母亲周燕燕总是用温柔的手扶起安绒,可又转头和安康乐哭啼啼吹枕边风,让安绒重新回到了那个脏兮兮的黑屋子里。
脚步匆忙,安绒眼眶通红,一出门就不小心狠狠跌了一跤。
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他倒吸一口气。
正想要爬起来,却感觉有一只温暖的手托住了自己的手臂。
“孩子,你没事吧?”
一道清朗温润的嗓音窜入耳中,安绒迟钝抬眸,恍惚间看见了一张温柔的面容。
眼睫微微晃了一下,大颗大颗的泪便滚落下来。
荣月屏有些错愕,将那狼狈的少年扶了起来,继而找出自己怀中的方巾递了过去。
“谢谢您。”安绒抿着嘴唇,强迫自己将泪意忍回去。
他接过方巾擦拭一下脸颊,接着摘下眼镜,擦了擦被泪水沾湿的眼角。
可面前的人并未离开,反而一直停在原地扶着他,好像生怕他会出什么事。
等到情绪恢复了正常,安绒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平视着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
触见那双温和蕴含着关切的眼眸后,他没忍住愣了一下。
“你还好吗?”
安绒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来。
“谢谢您,我没事了。”
他再次重复了这句话,但是面前的人看起来却并不放心的样子。
“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我的车上有抑制剂,你需要吗?”
安绒瞳孔瑟缩一下,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有些着急地低头轻嗅一下,发觉自己的身上还残存着詹邵宁身上的信息素。
难怪会被他误会,原来是这样。
脸颊腾地一下红了,安绒有些尴尬地摆摆手:“谢谢您,但是不需要,我是beta。”
荣月屏听到这恍然大悟,接着轻笑了一下,朝着他伸出一只手。
“你看起来有些眼熟。”
安绒有些受宠若惊,他能够感受出来面前人是个Omega,并且级别很高。
此时凑得近了,可以看见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带着很淡的细纹,能够判断出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年轻。
“我叫安绒。”安绒思忖片刻,还是伸手和他握了一下,接着再次重复了那句话:“谢谢您。”
荣月屏被他过度的礼貌折服了,有些无奈道:“没事,你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坐我的车。”
安绒看了一眼他身后停着还未落地的悬浮车,认出这是某个他很熟悉的品牌刚出的新车,据说私密性很好。
一看见那熟悉的品牌,他的眸色逐渐变得晦暗,很快摇了摇头。
“我已经没事了。”
“好的。”荣月屏没再和他浪费时间,看了一眼终端,便笑着说了句:“再见。”
安绒站在路边目送他离开,等那辆车完全消失在视野当中,他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掌心,已经被蹭破了皮,此时泛着丝丝缕缕的疼痛。
将方才男人给他的手帕捂在掌心,他很快打了一辆星舰朝着指挥官的家中驶去。
到楼下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余光似乎扫到了一辆很眼熟的银白色悬浮车。
怎么有点像……
这个奇怪的猜想在脑海中闪过,等到他上了楼就越发明显。
推开门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因为玄关放置着一双他从来没见过的鞋,码数明显和指挥官对不上。
有客人来了。
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然后才大着胆子换好鞋子进了大厅。
温柔的说话声传了出来,听起来十分耳熟。
“他不会善罢甘休,除非你做出某种承诺,但现在对你来说应该也成为了很难的事情吧。”
“做梦。”
指挥官沉冷阴鸷的声音传了出来,安绒脚步微顿,纠结片刻还是轻咳了一声。
客厅内的两人好像终于察觉到有人进了门,说话声音戛然而止。
安绒出现在客厅当中,本来想着先看看客人是谁,可触见那张二十多分钟前还见过的脸时,却一下子愣在原地。
刑忱山正欲开口,便发现他的视线落在了身边人身上。
“……”
他紧皱眉头,看见荣月屏站起身,轻笑了一下:“好巧啊,你住在这?”
安绒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点点头:“您好,我是指挥官先生的随行军医,暂住在这里。”
闻言,荣月屏侧眸看了一眼边上坐着的刑忱山,果不其然触见了他微微皱紧的眉头。
很明显,他很不喜欢‘暂住’这个字眼。
但安绒明显没反应过来,还有些高兴:“没想到您是指挥官先生的客人。”
荣月屏轻笑一下,只说:“我来找他谈一些事情。”
他并没有让安绒避开的意思,但是安绒却很有眼色的朝着房间走去。
“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去洗漱一下。”
荣月屏笑着看他进入房间,等到客厅重新陷入了安静,他唇角的笑才逐渐收敛,眼神变得复杂。
“就是他?”
刑忱山嗯了一声,语调听着不太高兴。
“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总觉得眼熟。”荣月屏说着眉头逐渐皱紧,“好像在哪见过。”
刑忱山闻言来了兴趣,说:“据我所知他没什么社交,你在哪见过?”
荣月屏靠在椅背上,姿态闲散却优雅,闻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叹道:“记不清了,刚才在街上遇见第一眼就觉得眼熟。”
刑忱山眸色晦暗,朝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
-
房间内的安绒对他们的谈话一无所知,匆匆忙忙洗过了澡以后才将手掌上好药,用隔离贴将其粘好。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不止存在于腺体,即使是体液也会暴露出来。
虽然并没有像腺体直接散发那样浓烈,但也很容易让人感知到。
指挥官现在处于比较敏感的期间,他一定要小心谨慎一些。
等做完了这一切后,他听见外面安静下来,不确定那个男人离开了没有。
本来还想着将今天晚上宴会厅发生的事情和指挥官说一声,可是等着等着就没忍住上了床,陷入了昏睡当中。
脑海中盘旋过安康乐面色狰狞同他说的那些话,宛若诅咒一般印在心底。
唯一的作用只是联姻。
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
染了一背冷汗,他的身体止不住开始颤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簇暖流覆盖在他的手背,让他的身体止不住一颤。
别碰,好脏。
他好脏……
即便是在梦境当中,他依旧执着地想要将手抽回来,以此缓和那种强烈的难受感。
手臂上好像有蚂蚁在爬,让他觉得好可怕。
可是那抓着他的人却始终没有将手给松开,反而越来越攥紧。
那炙热的温度似乎顺着手背窜上了全身,让安绒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是谁?
他的嘴唇微微开合,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凭空溢出几缕委屈的哭腔。
温热的手指抹去他的泪,同时已经发麻的手背上落下了很轻的一吻。
安绒无法睁开眼睛去看,可是却能够感受到那人正在做什么。
这种感觉、这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温暖感觉,让他觉得想哭,就好像被人深深爱着一样。
他想清醒过来,可意识却逐渐下坠,那些感官也逐渐变得不那么敏感了。
不知过去多久,垂在床边的手掌被轻轻贴了一下。
alpha重新将隔离贴粘好,将那只手放进了被子里,紧接着站起身垂眸望着床上的人。
想起方才安绒在梦中的挣扎,他逐渐察觉有哪里不对劲。
转身离开房间,他调出终端点开某个黑色对话框,将一个名字发送过去。
【查。】
对方很快给出了应答的回复。
刑忱山立在阳台边缘,没忍住点燃了一支烟。
不对劲、安绒的反应。
那副样子,明明像是收到了某种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