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钱就可以,对么?◎

  猫科动物的后颈肉是致命弱点,孟以然奋力挣扎起来,却完全无法逃脱。

  她心头正慌,身后人开口说话,她才意识到这道声音非常熟悉。

  “不准乱动。”珍妮将小白猫举到眼前,“你这只小混蛋,知不知道自己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她低头,用空着的一只手把已经被推到架子边缘的花瓶重新摆好,“这几天在城堡里到处搞破坏的就是你吧?还好这次我来得及时。”

  孟以然一愣,停下挣扎,“喵呜喵呜”装无辜。

  珍妮听不懂,也不打算接受她的狡辩。

  她将小白猫关进早已准备好的银笼子,指着孟以然的鼻子警告:“今天是小姐的成年宴,我们没功夫收拾你搞出的乱子。

  “你安静呆着,等一切结束我再送你回去。”

  孟以然急了。

  她将爪子伸出栏杆,拼命挥舞指向那个被珍妮忽略的金色花瓶。但珍妮完全接收不到她的意思,径直迈步离开。她将孟以然带回仆人生活区,就是之前梅丽安置她的地方,给她留好足够的食物和清水之后,便转身离去。

  今天是童郁巫的成年宴,城堡最忙碌的时候,往日人来人往的仆役宿舍此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孟以然提高音量大声“喵”了好一阵,叫得口干舌燥都不见有人来看一眼。

  她只能放弃求助,想办法自救。

  可惜的是,银笼锁扣的地方被珍妮加了一把铁锁。铁锁样式小巧,质量却十分过关,孟以然拨弄半天,连尖利的爪子都亮出来,依旧没能撼动分毫。但她并不死心,憋着一股劲咬牙坚持。

  渐渐地,她感觉身体越来越热。

  初始,孟以然以为只是自己情绪激动导致,但渐渐地,她感觉这股热流有些不对劲,像是从体内燃烧而起的烈火,从身躯蔓延到头脑,最终烧得她的意识也开始昏沉。

  孟以然难受地甩甩头,发泄一般嚎叫出声。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她短暂失去意识,但再回过神时,笼子的门居然已经敞开。

  小白猫一愣,抬头去看锁扣的位置,却见原本牢牢固定在锁扣上的铁锁已经掉落到地上,上面的锁舌断成两截。

  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杰作,下意识揉起眼睛,确认了好几遍才敢相信这是事实。

  孟以然呆呆看了眼前爪,表情十分复杂。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她很快收拾好心情,准备重新回去找金色花瓶。

  令她没想到的是,还没迈出两步,体内那股热流又开始作乱。

  这一次症状远比之前猛烈,孟以然全身都开始剧烈疼痛,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摔倒在地。勉强稳住身体后,她知道这个状态根本走不了几步,只能慢慢挪到墙角靠坐下来,像一条离水的鱼一样张着嘴喘息。

  粗重的呼吸混着潮湿的水汽,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孟以然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要确认自己还存活。

  可视野明灭间,某几个瞬间,她恍然瞥见身前原本圆润的猫爪褪去绒毛,变成往昔人类手掌的模样。她抬手举到眼前观察,用力攥了攥,可下一秒,手掌又变回带着粉粉肉垫的猫爪。

  疼痛使她无法思考,孟以然难受地蜷缩成一团,渐渐昏睡过去。

  ——

  主卧。

  蒙面人的刀尖已经悬在童郁巫心口上方,只差不到一指的距离。但这一指比他这辈子走过的歧路加起来还要长,他用力到青筋凸起冷汗爆出,依旧没能把匕首扎进童郁巫体内。

  身后两个同伴也发现异样,凑过来帮忙,可无论是谁,都无法真正触碰到童郁巫。

  童郁巫慢慢撑起上半身,随着她的动作,三个蒙面人也被看不到的存在逼开。

  贵族小姐脸上有些懵懂,看着天真可爱,但出现在此情此景,却叫三个刀尖舔血的男人止不住打颤。

  她看着倒在旁边的女仆,喃喃问:“死了吗?”

  卧室一片沉寂,没人回答她。

  童郁巫也不在意,她离开床铺,慢悠悠站起身。素白色的裙摆吻住地面,她行走间像一朵被风推动的飘渺云彩,轻盈到不可思议。几步后,云彩落到女仆面前,童郁巫蹲下身,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那气息轻浅,却又真实存在,带着微弱的,属于生命的温度。

  童郁巫蹙起眉,自问自答:“啧,还没有。”

  三个蒙面人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随着童郁巫与他们拉开距离,他们终于重新获得喘息空间。三人用眼神简单交流,一致决定先撤退。

  童郁巫还半蹲在地,他们看准时机迈开步子,齐齐奔向那扇被关上的卧室门。

  他们进门时觉得自己会很快完成任务,并没有特意将房门上锁。可此时门锁明明能转动,整扇门却好像被什么力大无穷的怪物抵住,任凭他们三人如何推拉,都无法撼动分毫。

  惊慌中,曾言语猥亵过童郁巫的男人转头,却见那位娇贵如花的贵族小姐已经站起身,站在原地遥遥望着他们。

  他也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颤抖道:“放,放我们离开,不是我们想来的,是你那位叔叔指使我们这么干的。”

  童郁巫听得专注,“嗯”了一声。

  见对方愿意交流,男人镇定些许:“我们没有杀任何人,这两个女仆,还有,还有外面那些守卫,都只是被迷晕过去,过一阵就能醒……”

  童郁巫对这些没兴趣,她打断对方,突然问道:“他给了你们很多钱吗?”

  男人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重重点起头:“对,你叔叔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要不然,呵,要不然我们兄弟几个也不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刺杀你一个贵族小姐。”

  “所以给钱就可以,对么?”童郁巫若有所思,踱步走向梳妆台。

  台上有一个雕刻着繁复月季花纹的木盒,里面盛满各式各样璀璨的首饰,件件价值不菲。

  她看都不看,随意从里面抓出一把,递向三人:“这些够吗?”

  三个蒙面人见状,停下推门动作。

  他们拿不准这位年轻的城堡主人想要他们做什么,彼此脸上都写满惊诧,但都默契地没敢往童郁巫靠近一步。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童郁巫勾唇,露出自他们进入房间以来第一个笑颜。

  这笑并不虚伪,反而直达眼底,透露出赤诚的愉悦。但看在三个杀手眼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妖异。

  不等三人反应,童郁巫五指一松,满手首饰全都落到地上,碰撞出玎玲珰琅的悦耳声响。

  贵族小姐双瞳中紫光微闪,她提起两边裙摆,微微屈膝:“我就当你们答应了。”

  男人双腿发软,心头无端升起一股恐惧,像一条粘腻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脖颈。他想要反驳,张嘴才意识到喉间阻塞感并非错觉。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脖子,却只碰到自己粗糙的皮肉。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但他难以呼吸的感觉却越来越严重。

  耳边传来同样难以呼吸的嘶哑气息,他艰难转头,才发现自己两个同伴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渐渐地,那股力量越发强大,竟生生勒着脖颈将他们三个成年男人提了起来,吊在半空。

  男人们不是没用吊刑杀过人,甚至曾以对方凄惨的模样取乐。

  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认识到被掠夺呼吸和生机的痛苦是多么具体。三人拼命蹬着腿,祈求着能够重新回到地面。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越是挣扎越是滑稽。

  童郁巫已经转身,在床头柜子上找到一个锥形小摆件。

  她拿着摆件走到北面墙壁一副装饰画面前,移开画框,把锥形小摆件当成钥匙插进去。接着,她熟练推开那块墙壁,露出一条向下蜿蜒,黑洞洞的阶梯。

  阶梯入口有盏手提灯,她将灯芯点燃,一手提灯,一手提起裙摆,缓缓步入。

  在她身后,三个男人双脚离地,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拖动着跟随在她身后。

  四人完全进入密道后,墙壁自动归位,恢复成原来模样,连墙上那副装饰画也没有丝毫歪斜的痕迹。

  空荡荡的卧室一时间只剩下那两个倒在地上的女仆,闭眼无声做着美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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